《凰涅天下》分卷阅读430

    金军主将撒葛逼城内“楚军”出战,孰料刚出城门,汉兵便撒丫子奔向宋营,倒戈归向。撒葛大怒,却只得由“楚军”守城,金军出战。

    何灌以重步兵配弓弩阵出战,结阵如“△”形。无论金骑从哪方面包抄攻入,迎上的都是正面的枪箭联击。重步兵长枪刀斧阵均稳如磐石阻住金军冲锋,步兵阵后百步为神臂弓手横列三排,铁簇轮番如雨,穿过宋军重步兵的头顶上空射落入金军中后阵。

    金军铁骑疾悍如虎的冲锋被宋军重步兵牢牢箝住,不但冲不垮宋军,反而被宋兵箭阵射伤射杀不少,金军只得退回组阵再冲锋,宋军步阵如却如铁铸般,狂冲不破,金军唯得丢下百余具尸体回撤,重组阵势后再发起冲锋……

    如是每日出战,金骑皆冲不破宋军椎形步阵,数冲数退,每战必损人马四五百。纠持一月下来,三万金军已损失过半,金军主将撒葛又惊又惧,加上独困孤城,本国的救兵遥不可待,他终下决心弃城突围。

    可惜撒葛的打算早落在何灌谋算中,这般以守为攻就是要逼金虏狗急跳墙。

    二月十五凌晨时分,天上的星子尚未散去,金军各骑以麻布裹蹄,从东城城门悄然而出。

    城门外一片冷寂,行出二里犹无动静,众金兵不由松了口气。撒葛方自得意,突然一道女真语朗喝:“撒葛哪里走!”紧接着两面鼓噪声大作,昏黑未明的天色里密密麻麻的旗帜连成一片,也不知有多少宋兵埋伏在侧。

    女真骑兵向以坚韧耐战闻名,但金军连续一月不停出战,心弦绷紧一直不得放松,就是铁打的也有些懈怠了,刚才松一口气却突遭伏击顿时心神一乱。便又觉地皮子震动,似有千军万马从正前方冲杀过来。

    撒葛惊喝:“撤!撤!从西面杀过去!”

    金军慌乱下被宋军重步兵阵阻截,只数息不到宋军骑兵杀至,三千骑疾如风,将金军阵势冲散为三股,各向三面逃去。各路又有宋军千余骑鼓噪声势追赶,却并不逼近。前方百里路自有陷阱暗算重重,金军躲得过一波二波,躲不过三波四波……

    三万金军就这样被何灌不慌不忙吃干抹净了,宋军损失却不过金军十之一尔。

    金军一出东京城,城内“楚军”中便有惊雷堂的细作煽动哗变,开启城门迎入宋军。

    东京城在陷落三百六十余日后,终于回到宋人之手。

    ***

    二月二十三日,《西湖时报》以中正客观的笔调陈述两军战况,又对北军未损东京片瓦而复旧都的战绩功勋进行了颂扬。临安士民相见皆是喜相道贺。

    二月二十五日,赵构率百官行往新建太庙祭祀祖宗,告慰太祖太宗之灵。

    二月二十七日,伪楚皇帝张邦昌及一干伪楚臣子被大理寺会审定罪,押赴校场行刑。

    当卫希颜偕叶清鸿从江陵府不慌不忙行到颖昌府江北行营时,张邦昌一伙伪楚帝臣已被雷动干脆利落地砍了脑袋。

    雷动下手极狠,从伪帝张邦昌之下,到宰相王时雍、枢密使范琼等两府六部的一百多名文官武臣全数定罪斩首,行刑军士手起刀落,砍了个干干净净!

    伪楚君臣从大理寺押往校场时,围观的东京百姓挤满了道旁两侧的街道楼栏,有的甚至爬上屋顶,居高临下上,大骂不绝中投掷瓦片、烂菜叶子、土坷拉等……群情愤涌,怒掷如雨,有十几名犯官在惊恐交惧下于押刑路上便噶毙咽了气。

    那位曾经生恐金军拒收宋女、将抢来的女子打扮漂亮送往金营的开封府尹徐秉哲成为众矢之的,刚押行到中途就被愤怒的东京百姓砸破头昏了过去;那位率军押送宋女到金营的伪枢相范琼也被砸得满头满脸的狼狈,耷拉着脖子不敢抬头……

    行刑的校场围观百姓逾十万,偌大的校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便见寒光齐落,一百多颗头颅咔嚓掉地,众百姓顿时大声叫好,解恨无比!

    ***

    种瑜在行辕帅账中啧啧道:“雷动下手忒快,从大理寺会审、定罪到公告、行刑,前后不过四天。嘿,当真是雷霆风暴!”

    他斜歪坐在卫希颜左下侧,语气虽然调侃,却也有赞许之意。

    监军张元幹却皱眉摇头,说道:“此举虽然大快人心,然而仓促断案难免枉屈。那张邦昌、王时雍、范琼等首恶之辈自是罪不容赦,但也有个别官员出于被逼为官,如此不分因由一概斩杀,未免不合情理失之暴虐!”

    正如张元幹所说,北军刑斩伪楚君臣一百余人的雷厉手段在南廷引起了强烈反响。有叫好叫快的,也有指斥为残暴不仁的……不同的意见和争论化为报纸上的唇枪舌剑,争辩不休。

    其中,署名“东阳居士”的太学生陈东言辞最为激烈,道是“君子气节,宁折而不弯,事虏者纵有百般不得已情,亦为折节辱宗,杀之当警天下!”

    当是时,卫希颜在北征行辕帅帐回应张元幹的话道:“仲宗你要看透雷动此举的用意。他以此铁血手段警慑天下,背弃国家的投降者罪斩无赦!”

    她伸指点了点帅案上的北廷文告,“你们看这罪名,‘背弃汉宗,投降虏夷’,这就是叛国罪呀!”

    张元幹一时没转过弯来,讶然问道:“卫相,张邦昌等人投降事虏,这罪名难道定得不妥?”

    卫希颜扬声一笑,掉了句文,“岂有不妥乎?非也!妥当之矣!”

    张元幹还没醒过味来,种瑜却是听明白了。

    雷动不以‘背弃君主’论罪,却以“背弃汉宗”论,虽说在士大夫眼中,这背君跟背国没差别,所谓君即为国;但种瑜却知雷动以“背国”代以“背君”论罪,实是指明赵桓等赵宋昏懦君主已不配为天下表率,岂堪为国柞?

    但凤翔府龙座上的那位主子毕竟是赵桓之嗣,雷动如此贬低赵桓,难道不担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临安趁机指谪亡国之君的废帝之子不配享帝座?

    种瑜桃花眸子眯细掠过一线锐光,心道难不成雷动已生了废主代位之心?

    他想到这心头一震,目光不由瞥向卫希颜,却见她清姿悠然,手指在舆图上点移,似是对雷动隐在幕后的深心浑不在意,又或许者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种瑜心道是了!

    这人必然想的是雷动废主自立也好、拥权自重也好,总之于名可秀无害,她才不会担那份闲心!种瑜想到这,有些释然的放松,又有些许酸涩,就仿佛心口被一道麻线扯过,隐隐的涩楚。他暗自苦笑一声,狭长眸子微微垂敛。

    过了一阵,他俊容抬起,神情已回复到一贯的倜傥潇洒,修长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道:“东京既复,北军的下一步就是瞄向我京南一线了。”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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