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怔,顿时扑哧一阵笑。
“师师,你赌疯了么!”
卫希颜笑骂她一声,却依言解下丝绦上缀着的玲珑玉佩,扬手轻落于席间长案上。她心想:让师师在这过关扑的瘾,总比去中瓦子好!
名可秀含笑看了她一眼,解下左腕的琥珀镯子,也放到长案上。众美娇笑声里纷纷效仿,她们今夜皆是盛妆出行,谁身上没几件值钱的挂饰?不一会儿,长案上便珠玉生辉,光泽润目。
李师师柳眉笑弯,吩咐乐伶弹奏喜迁莺的曲牌,开扑前又道:“希颜、红袖、清方、小乙,你们四人不许参加。”
燕青听话,马上退到自家娘子身后;名可秀和名清方对关扑无瘾,均笑笑不语;卫希颜却专爱跟李师师作对,竖起一根修长手指摇道:“师师,不能搞歧视主义哟!”
李师师媚波横她一眼,“少来!你们这几个随手一掷便是浑纯,由得你们上场了,咱们还玩个鬼!”
“噗!”何栖云忽然想起除夜时的笑话:“三个鬼叫救命”,顿时笑出,赶紧一掩唇,道:“师师姐姐言之有理,尤其希颜不能关扑。”
“栖云……”卫希颜斜眉要笑不笑,直看得脸面薄的何栖云容色泛红。
李师师娇笑一声,玉臂推了下卫希颜,“去去,一边呆着,跟你家红袖亲热去。”
“噗!”众人喷笑。
这话说到卫希颜的心坎上。她正准备拉着名可秀到舱外去,却被一脸娇俏笑容的云嬛扯着袖子缠住,“颜姐姐,你陪我扑嘛!”
卫希颜略一犹豫,名可秀笑道:“希颜,你陪嬛嬛玩,我和大哥去外面看灯。”
卫希颜心忖可秀平日事忙,极少与名清方有摆谈时候,或许想借今晚与兄长相处闲话家事,遂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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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船内喜迁莺的琴曲莺啼轻扬,和着舫内的娇笑连连,恍如春意闹枝头。
“浑纯!浑纯!”
李师师娇声脆呼,手心里的五枚铜钱掷到长案上,一双媚眼滴溜溜盯着,盼着五钱落地时背面朝上为浑纯。
卫希颜瞟了一眼,泼她冷水,“没准五面朝上,关白。”
“去去!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不对,是坏的不灵好的灵!哼……”
五枚旋转的铜钱相继停稳落定。
果然,竟然……真的是关白——五枚铜钱都是字朝上。“关白”意为白关一场,即扑跌,是必输之相,就像赌牌九时抓到了蹩十。何栖云三女只要掷出一个纯(背面),就能赢了李师师。
“……卫希颜,我掐死你、掐死你……”
卫希颜翻翻眼皮,“关我啥事?”她心头暗笑,李师师这把手势一出,她便判定必是正面全都朝上无疑。
李师师瞪她,“谁叫你说风凉话!你就是专门克我的……”
“啊!栖云,你竟然掷出四个纯……我的琥珀镯子啊……”
“那镯子是可秀的。”卫希颜哼道。
“我扑就是我的!”
“现在是栖云的了!”
李师师立时盯着何栖云眼泪汪汪,手抓着那镯子死活不放,希汶和云嬛均是忍笑不禁。
何栖云抿唇一笑,眨眼道:“师师,认赌服输呀!”
李师师凄然掩面,“栖云,你这闺阁良秀,也被希颜带坏了吗!”
卫希颜道:“师师,栖云整天和你在一起,要坏也是被你带坏的。”
何栖云:“……”
……
“天灵灵、地灵灵,颜姐姐保佑我掷个浑纯。”云嬛双手拢着铜钱,闭眼合什祷告。
卫希颜无语。敢情她坐在这丫头身边是当菩萨来着。
……
这么掷了七八轮,不知是李师师今晚的运气太背,还是她元旦关扑时赌得太狠招了报应,总之每掷必输……有一铺终于掷了四个纯,那一轮云嬛的祷告却显灵了,掷出个浑纯……
李师师惨叫倒地,燕青赶紧安抚她,“师师,我还有银子。”
卫希颜悠笑道:“师师,莫急,燕青身上银子多得很!再说了,银钱输完了,你还有衣服可脱嘛!你这身蜀锦也值千贯呐。”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