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分卷阅读373

    但金军骑兵的惨重伤亡和战利品被夺,使宗翰威望受到打击,在国内再无力维持他的“亡宋”论调,金国内“掠宋论”重占上风,甚至暂与宗翰站到一条阵线的宗望也不支持亡宋占领中原国土的做法。

    在这种大风向下,金国认为再占据宋境州城弊大于利,为防止金军被宋军分进围攻逐步吃掉,金帝完颜晟诏命撤军。

    其后,金军陆续从中山、河间、定州、保州、雄州等城池撤出,北返幽州。

    名可秀曾从政治层面剖析此战,道:“雷动利用完颜杲死后金国不稳的局势和派系斗争,集中兵力赢取宝石峪一战,这是极高明的隔山打牛招式,攻击的就是以完颜宗翰为首的‘亡宋派’。”

    卫希颜想了想,点头道:“雷动不打东路,专攻西路金军,除了地形和主帅等因素外,想必更重要的是从政治上考虑。正如你所说,是为了动摇西路金军统帅完颜宗翰的地位,从背后推动金国全面撤军!”

    战争就是政治的延续!看来雷动深谙此道。

    名可秀挑眉道:“雷动筹谋不仅如此!打击完颜宗翰,却又不动完颜宗望,目的是让完颜宗翰损而不倒,从而维持金国两权相争的局面。若雷动同时攻打东西两路金军,一是自身损耗过大,二是打击完颜宗望,将会导致完颜宗翰被宗干派系彻底打倒,致使金国政局向一方倾斜!”

    卫希颜此前听她讲过金国的权争派系:金帝与长子宗磐为立皇派,宗干为太祖后裔派,宗翰倾向宗磐,宗望中立。宗翰的勃极烈之位仅在宗干之下,近年来随着宗翰军功愈盛,渐渐威胁到宗干地位,两人暗斗不止。完颜杲在世时尚有收敛,完颜杲死后两人争斗立时端上台面。

    宗磐若得宗翰之助,尚能与宗干一争;但宗翰若垮台,宗干气势立涨,通过控制勃极烈夺得皇嗣之位便非难事。

    皇嗣之位一旦确定,金国政局便趋向稳定。完颜宗干为转移国内的矛盾,下一步必会力主攻宋。无论是金国的“亡宋派”也好,还是“掠宋派”也好,皆为野心勃勃之辈。

    雷动从来不将希望寄托在金国当政者的“慈悲”上面,那是为奴者的想法!

    在这一点上,雷动的作为无疑切合了名可秀的心意。无论她和雷动之间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但在对付图谋中原的虎狼外族上,两人立场高度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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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北廷集大军攻打太原、真定时,以兵部尚书周望为首的一些大臣便建议趁北廷军无法东顾时,朝廷应挥军北上攻下张邦昌伪楚朝廷占据的东京城。

    此议被卫希颜以“兵改为重”驳回。

    十一月初,宝石峪战报传出后,周望复向赵构奏议:趁北廷新战未稳之际,朝廷应先发制人,收复东京旧都。

    此奏议得到了一些朝臣的应和,诸如备皇帝咨政的一些直学士和待制,纷纷上折附议。赵构颇有些动心,召入两府(政事堂、枢府)宰执征询意见,已升任尚书左仆射的丁起直接将问题推给了卫希颜,道是军机应决于枢相!

    卫希颜对周望等人之议自是一语否定!

    周望却不甘心,紫宸殿朝议时公开提出此议。卫希颜站在武官之首,神态悠然,由得周望、范宗尹、彭黎(宝文阁直学士)等人慷慨陈词。

    “国师以为如何?”

    赵构点名问策,卫希颜方淡淡道:“兵改尚未完成,士兵训练不足,攻城易、守城难!攻打东京不过虚耗将士鲜血罢了!此战无益!”

    她心头冷哼,雷动是吃素的么?南廷拿下洛阳便罢了,若连东京也一并拿下,雷动非得全力夺回不可,否则在北廷的威信如何确立?

    她和名可秀均一致认为,在金国和西夏未稳之时,中原的南北政权实不宜冒然开战,否则必是便宜了东北和西北的一虎一狼!

    卫希颜简短一句话便否定了周望等人的提议,自是引起大不满,纷纷出列激昂指责。这些言辩却均被枢密院事李邴一一驳回,在四五个朝臣围攻下,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卫希颜袖手乐得清闲。她接掌枢府后,便对职属进行归类:分为可用和不可用,可用的重用,不可用的调出或安排冷僻岗位;清理人员她又言传身教进行“洗脑”,将枢密院打造成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尤其李邴、张元幹、柳殊等人更成为她的得力干将。李邴之才便是拿来应对朝堂上的口水仗,这位崇宁五年的进士其口舌辞辩之锋堪称“南廷三最”。

    自然,紫宸殿的朝议最终不了了之。

    种瑜从颖昌府飞鸽入京,问:战?

    卫希颜提笔回了四字:战略防御。

    “战略防御么!”种瑜收到鸽讯后笑得玩味。

    *********

    十一月,雷动初复北境后,正如名可秀预料般,并未立刻挥师南下,而是进行军队的调整。

    卫希颜的军队改革对他颇有触动,雷动采用了其中一些做法,并将军队打乱重编,使雷系将领或亲雷派将领几占了军中统帅的一半。

    北军这番动作自是瞒不过千机阁的青鸟。

    枫阁内,名可秀接报后笑道:“腊月后北廷整军结束,必然挥军南下取东京!张邦昌这个年要过得不安心了!”

    “听说自留守东京的金将银术可被小种相公射杀起,他就没敢再端坐龙椅,在旁边摆了张椅子坐。”丁起笑着打趣。

    赵鼎重重哼了一声,“此贼枉负君臣之义,罪该万死!”

    卫希颜走进书斋时听到这句,随口笑道:“张邦昌是该死,最该死的大罪是投降外国,罪属叛国!”

    她这话内中自有意味,将张邦昌的罪由“叛君”归到“叛国”,意在提醒座中两人:国比君重!

    丁起对此早有认知,闻言微一点头;赵鼎却是心中一震,面上若有所思。两人虽然早有猜测这位天佑国师和自家主君应是同盟,却是首次在枫阁正式见到卫希颜,遂同时起身行礼,“见过国师!”

    论官职丁起为正一品的尚书左仆射,比从一品的枢密使犹高出半品,但卫希颜的爵衔却是位同亲王的超一品国师,丁起也要向她行礼。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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