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不相得》分卷阅读29

    他被绑在城中最高的地方,叶詹已经发出了号令,梨姜的逍遥侯在此,谁敢乱动就杀了逍遥侯。

    虽习清阑也知道他就是湮国的太子,可他却不敢动,因为他同时也是梨姜的侯爷,司空镜最在意的人。

    此刻习清阑出现在湮国完全是因为得到了先帝司空鹤的命令,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叛司空镜了,他不希望自己失去他对自己的信任。所以他只有选择不动,如果不是司空镜亲口昭告天下,梨姜没有这位逍遥侯,否则他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这就是习清阑,看似比谁都清醒,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迷茫。

    “报!”

    声音悠长,习清阑回头望去,来报之人火速跑来,单膝跪在他面前,“大人!叶链带兵打来了!”

    “什么?”习清阑皱眉问,‘嘚嘚’的马蹄声他也有听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音。确有大量军队赶来。

    “赶紧派人通知陛下!”习清阑道。

    “不用了。”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习清阑抬眼看去,只见公孙玉摇着折扇缓缓走来,“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对大人说。”

    看着公孙玉一步一步地走进,习清阑倒了杯酒,“要喝吗?”

    “你说,我们都是谁中了谁的计?”公孙玉接过酒,浅抿了一口。

    习清阑不明的看着他。

    “说实话,平时看你并不笨,可怎么就会背着王爷做这些事呢?就因为他司空鹤是皇帝,所以他说的就必须去做?还是因为司空鹤和王爷的关系?”

    习清阑听着不言。

    “我们都是王爷的人,只为王爷办事。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你和阿雪都……”公孙玉摇了摇头,“援军很快就到。”

    习清阑听罢只觉不安,公孙玉道,“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一次来的全是暗人,一共只有三千多人,能活着回去的却只有少数。但愿你能够活着回去。我只负责带回逍遥侯!”

    “他出动了梨姜所有的暗人?!”习清阑难以相信的道。

    “知道就好!”公孙玉又抿了口酒,“我带了侯爷就走,至于你们,就各看各的实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毒不过帝王心,幸拾一命心成灰

    血溅,风吹,刀折。

    只见一柄雪亮的刀往上空射了去,狠狠的钉在了叶琰的左肩。叶琰皱了皱眉头,俯视着那用刀砍自己的男人,凶狠的面孔,似鱼鹰般的双眼,他冷汗满身,痛苦开口,却始终没能唤出那两个字——‘父皇’。

    “虎毒还不食子,这老头……”公孙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刹那的犹豫,只见一个红衣人已经飞身上前,光影一闪,绑着叶琰的麻绳一节一节的掉落。叶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软塌塌的倒下,倒在了那红衣人的怀中。

    “阿雪!”公孙玉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将叶琰救下来的人。人在怀,箭在飞,厮杀仍然再继续。红衣人抱着叶琰飞身而下,箭如雨,他似风,轻飘飘的落在公孙玉身前,轻缓的将叶琰交到公孙玉的手里,“先带他离开。”

    “阿雪!”公孙玉低声唤道,内疚与怨恨在心中纠缠,目光柔和。

    对上公孙玉柔和的目光,冷雪走上前,轻轻地抱了抱他,“那天,对不起!”温暖的气息似春风般掠过耳畔。

    “你……”公孙玉欲言又止,依在他臂弯中的叶琰凝眉呻吟了一声。

    冷雪的脸上绽开一抹温和笑意,“相信我,我会带着大家一同回去!”

    “阿雪!”公孙玉不舍的看着他,不忍离去。

    “我……”叶琰运了运气,缓过了神来。扯下一截衣袂,随意的绑住流血的伤口,“要走一起走。”说罢,他便已拔剑杀入了混乱中。

    公孙玉紧追了过去,想拉住叶琰,却已有七八人围住了叶琰,另又有几人拦住了他。在那些人眼中叶琰就是梨姜的侯爷,刺杀詹王殿下的侯爷,是一个该死的人。

    叶琰虽在愤怒中,可下手也留了两分情意,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而那些人则是全力付之,丝毫不给他任何的退路。

    “侯爷!”公孙玉追着唤道,想要跳出包围圈,却被围的更紧,连退路都没有。

    叶琰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往城外杀去。远远的地方,朦胧中,他看见叶链骑在马背上,杀着人,无情的眼神尽是杀气,所经之处尸骨满地,血液成河。这似地狱般的画面并没有让叶链产生任何的恐惧,反而,在他的嘴角,眼梢,还有一抹掩盖不住的得意笑容。

    “父皇……”看着那近乎陌生的面孔,叶琰握着剑的手忽的一松,一匹高大的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一刀斜斜的从空中劈下。出刀如风,丝毫没有收回的可能。面对要命的一刀,叶琰所看的不是刀,而是执刀之人,那人面色沧桑,带着几分病样,但人却仍然精神的要命,叶琰动了动唇,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父皇’二字似清风般从唇边飘过。而那执刀之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

    一缕清风,在充满腥味的狂风中,丝毫没有存在感。

    就在刀锋触及他脸庞之际,他忽然被人扑到在地,一袭华丽的锦衣将他严严实实的盖住。叶琰惊愕回神,所看见的不是那将他扑倒的人,而是带着血汁划破空气的刀。

    血汁随着刀身旋转的弧度在空中流转成一条美丽的弧线,溅在了叶琰的脸上。叶琰伸手扶住倒在他身上的人使劲摇晃,瞳孔紧锁,语不成声,面孔瞬间变得狰狞可怕。

    公孙玉笑了笑,眼神迷茫,将一块玉牌交到叶琰手中,“王爷让我叮嘱你,别忘了临别时的话。”

    ‘好了,等你回来,我一定让你干一次,所以,你回来……’叶琰笑了笑,扶住公孙玉。美丽的脸庞覆盖着血液,裂开的嘴角尽显狰狞笑颜。嘲笑般的自语道,“什么时候了,他就惦记着这个……”

    公孙玉也笑了笑。笑容,轻佻,且知足。目光凝视着远方。

    叶琰扶着公孙玉的腰,所触碰到的是满手的血,两人谁也没有弃了谁,相对一笑。在这场似游戏般的厮杀中,叶琰忘了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在两人都站立不起来的情况下,他们互相支撑着,谁也没有先倒下,谁也没有先闭上眼睛。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事昏迷过去的,映在他脑海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人的模糊身影。那个人的模样有些模糊,他并没有看清,他只知道那个人很熟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宁静的山野间,茅草屋中,硬邦邦的床上,醒来时所看见的是艳丽的阳光,阳光有些微红,像少量血液晕开在大量水中的颜色。闻到的是浓烈的药香。

    “公孙……”想到昏迷前的画面,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公孙玉,叶琰心里一紧,手拂过床沿,胡乱摸着,试图找到公孙玉。“公孙玉……公孙玉……”

    “来,先把药喝了。”温柔的语气,修长挺拔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叶琰缓缓地抬起头,凝神看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也好像染上了血液一般,像血人,又像厉鬼,恐怖的可怕。

    “阿镜!”不知是泪还是其他的什么,卡的叶琰睁不开眼睛,他只草草的看了一眼,又紧着闭上了眼睛。可仅仅只是那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司空镜在床边坐下,轻轻地吹了吹药,让叶琰靠在他的心口,舀起一勺子药汁,轻轻地吹了吹,又亲口尝了尝药味和温度,然后再送到叶琰的口中,“有点苦,不过本王的阿琰应该不怕。”

    想着他哄孩子般的样子,叶琰忽的一下笑了出来。可这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一口药刚入喉,叶琰只觉心里一阵难受,作呕,身子往外一探,痛苦的倒在司空镜的腿上,吐了一地。

    “阿琰!阿琰!”司空镜着急的不知所措,目光从秽物上掠过,所吐出来的除了药汁还有血迹,他急忙撩起衣摆挡住,扶着叶琰躺下,“没事,你先休息会儿,我让大夫再换一剂药。”

    叶琰皱了皱眉,并没多说什么,大概情况他已经明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问道,“公孙玉呢?”

    “他,养着,放心吧,死不了。”司空镜努力的佯作轻松的道。

    “你躺着,别动,我再去拿药。”司空镜叮嘱道,将被子给他拉上,好好的盖住,然后才抬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离开后,是习清阑来收拾好了那一摊秽物。叶琰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脑海里的画面逼得他浑身直颤,可偏偏他又不想将这些表现出来,咬着牙,忍受着折磨,努力做出沉睡的模样。

    司空镜坐在高高的树枝上,面色沉重。看着西下的太阳,树下的小道上缓缓地走来一个人,司空镜纵身跳下,走来的红衣人摇了摇头,“人没来?”司空镜问。

    冷雪道,“百里大人病了,来不了了,香印会来,可我还是不放心……”

    “只要能救阿琰就可以,快把人请来!”司空镜急忙道,随即又道,“百里洋好好地怎么病了?”

    “让百里香印给气的。”冷雪道,“陛下可还记得那个黑莲谷的黑衣人。”

    司空镜道,“当然记得。”

    “他与百里香印本来是对立的两方,不知怎么的,如今非要共结连理,一来二去的就把百里大人气的站不起来了。”冷雪颇为无奈的道。

    司空镜也一怔,心里也乱成了麻,表面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只因他是一国首领,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只能微笑着坦然面对。冷雪又道,“我从未听说过百里香印也会医术,加上对此人并不了解,我不放心他来!”

    司空镜也不放心,踌躇瞬息,倾听越来越近的车轮声,司空镜道,“既然都来了就让他试一试吧。就拿百里洋来说,如果不是翻旧账时偶听几位老御医说百里洋医术高明,还有医仙之称,我也不相信他一个打仗带兵的武将有此能耐,为此我还专调查了许久,确认确实属实,我想医仙的儿子应该不差。你再去看看能不能将百里洋请来。”一长串的话,一气呵成,他的掌心却捏了一大把的冷汗。

    冷雪应罢正欲离去。司空镜又招手叫住了他,道“把习清慕也请来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居不定魂归何处,茫无措守候身侧

    冷雪前脚刚走,百里香印后脚就到,百里香印远远的看了司空镜一眼,不屑的落下了眼睑。命车夫加快了车速,马车从司空镜身边驶过,百里香印垂头玩弄着手中的珠子。忍不住又斜眄了司空镜一眼,司空镜皱眉不言。跟在马车后面。马车在茅屋前停了下来,百里香印轻身跳下马车,走入屋内,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叶琰,会心一笑,轻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探了探叶琰的脉搏,又看了看叶琰的眼睛。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椭圆的黑色药瓶,柔声道,“把眼睛睁开点。”

    叶琰应声睁开了眼,百里香印将瓶中的液体滴了两滴到叶琰的眼中,摇头叹道,“怎么弄了那么多血到眼睛里去了。”

    “一心要杀我的你怎么也来救我了?”叶琰用同样的语气回应着。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他却已经明白,有太多的事越是不明白就越觉得清晰可见,就好像他的父亲为何会拿刀杀他一样。

    “你倒是有点意思……”百里香印面上笑容更显神秘、奸邪,轻轻地扯下叶琰的衣襟,叶琰扬手勒住。百里香印笑道,“都是男人,何必害羞,若这伤口再不处理只怕再难痊愈。”

    “谁知你是杀我还是救我。”叶琰不领情的道。

    “若不是看我父亲的面子上,我还真不情愿来这一趟……”叶琰又准备插话,百里香印急忙扬手打断叶琰,“你也别说太多话,就你现在这状态,能撑多久我可不知道。还是省点力气好,至少可以多活上过一时半刻。”

    百里香印拿开了叶琰的手。缓慢的拉开衣领,温柔的扯开抱住伤口的布条,从药箱中取出药水,仔细的将伤口以及周围清洗了一次,又在重新将伤口包扎好。收工之时,百里香印似玉般的手指快速的在叶琰身上点了两下,“我暂且封住了你的内力,在痊愈之前,不可用武。”

    “……你”叶琰怒视着他,只觉浑身无力,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虽然我的父亲待我无情,可他还会保护我,跟你比起来,我真是该烧香感谢上天了。”百里香印看着面色苍白,气息衰弱的叶琰同情的摇了摇头。“我要走了,临走之时与你说一句真心话。——那就是,我救不了你。”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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