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 那河》分卷阅读7

    “哦,你好”

    “等会儿有个演讲,一起去吧”穆盈

    “我,我还有功课”我不大会说谎,长这么,我要么选择不说,要么就说实话,所以这时,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局促了

    “怎么?跟同学去听听演讲,都不行么?”

    “不,不是的,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就站在对面,那样看着我

    “好,好吧”说完,看看她,她对我笑了笑,我又回头,跟她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学校的一个小剧场,就是一个闲置的教室,搭了一个台子,平时会有小型诗会,或者节目彩排时用,下午,秋日金灿的阳光顺着门扇,洒进来,拉着我长长的影子,我站在原地,看着老旧的长椅上,坐着寥寥数人,全不认识,我有些害怕,不是演讲?怎么就那么几个人?来不及多想,穆盈示意我过去,我们坐在靠前的一张长椅上,一瘦高男生,走上台,我想,他就是今天要演讲的人吧,他目光扫光台下不多的几个人,高声道

    “眼下的时局,我想诸位都已看见,心知肚明,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日本以区区几千人一夜之间占领沈阳时,我们的蒋,委,员,长,我们东北军的司令张学良,竟以不抵抗,不作为姿态,弃东北千万无辜生命于不顾,任由国人国土遭日本人践,踏,蹂,躏,对日本人的恶行置若罔闻,拿着长枪大炮,对准的竟然还是自己人,大肆捕,杀,迫,害中,共人士,四一二才过去短短几年同志们……”

    台上的男生,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可这句同志,让我心中一紧,以我的了解,把同志挂在嘴边的人,应该就是共,产,党,我对党,派,政,治,毫无兴趣,可我知道,国,共势不两立,共,产,党,是很危险的!那么穆盈,也是了?我悄悄看了看她,她微微鼓着腮,绷着脸,还在认认真真的听着台上的演讲,而我,只顾着心里的猜测,至于后面讲了什么,根本没听进去。

    “坚决反对,分,裂,打倒小,日,本!!!”

    台上男生,突然高吼一声,惊了我一下,把我的思绪带了回来,我看到寥寥可数的几个人,热烈的鼓着掌,包括穆盈,我也只好跟着鼓掌。男生走下台来,所有人起身跟着他,穆盈带着我,我们走出了校园,绕过两条街,在一条小巷子口,遇到迎面来的一群浩浩荡荡的穿着中山装,旗袍的学生,可能开始是不同的队伍,后来走着走着,走到了一起,所以里面有高中生,也有大学生,人群如浪潮一般经过我们面前时,我们加入了进去,是穆盈带着我加入进去,他们跟着人群高喊着口号,我只感到耳边因为声浪过大,带来的一阵阵刺痛,使得我很不舒服,不时经过我身边的人,撞着我的肩,让我有些站不稳,有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高中生,向前喊着跑着,险些撞倒我,穆盈伸手拽了我一把,我才站住,她没有看我,继续走着,喊着,我不禁皱起眉,想往回走,可回头看看,这路本就不宽,现在更是被塞得严严实实!

    想想只好作罢,跟着人群继续走,不知又走了多久,到一条比较宽的大路时,穆盈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了游,行队伍,七拐八绕,总算又是回到了学校,我松开穆盈的手,她笑盈盈的看着我,让我很不解,也很不悦

    “韩嘉毓,知道为什么带你参加我们的活动么?”穆盈问我,我没有回答,但是我在想,我们的活动?我们?是指什么?一个组织?还是单纯的指,那一群同学?见我不回答,她继续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华的人,应该用你的才华,做点什么实际的事,所以……我才带你去听演讲,去游,行,你明白么?”

    我不认为自己有才,至于实际的事,那我想就是应该好好读书!带着一群年轻人去游,行,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冒险,看到这些,当时,我心中有些愤恨,我甚至想冲到最前面,对那群人说,我们应该回去好好读书,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但我没有那么做,我想,如果我那么做了,我肯定会被当场拍死,然后再踏上无数只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而至于她问我明白么?我真不知道,我应该明白什么,应该明白去加入各个党,组织,应该明白去街上□□示威?!我真的不明白。

    看我一直不说话,穆盈笑了笑,“我知道,你父亲在外交部,很多事情,你不好参与,如果你觉得我多事了,那么今天的事,就当没看见好了”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当没看见?她真的是……?!她怕我会乱说?不好参与?什么事不好参与?就算我不参与,也是因为我不想参与而已,不想再深究这些,我赶忙往宿舍走,宿舍只有一个同学,其他人,都去□□了,在心里叹口气,我回到床上,侧躺着,细细闻着枕下,淡淡的棉油皂香,三年过去了,味道淡了很多,可我依旧闻的清晰,就像那人,三年不与我联系,她的印象没有褪色,反而更加清晰,多少次午夜梦回,我看见她的笑,在清晨中幸福的醒来!但有时我也会气,她怎么那么狠心?真的连封信都不来?可下一秒,我又会产生更可怕的念头,难道她已经……因为这个,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起她,这样就不会去猜测,不会自己吓自己,可我做不到……

    令萍和秦远偶尔给我来封信,秦远说的都是眼下的时局,以及在学校的训练和学习,1929年他从军校毕业,在部队做了排长,自那开始,他的信就更少了,战士不比常人,我希望无论在哪儿,他都能平平安安,令萍也是文科好,所以去了燕京以后进入新闻学系,她每次来信,总是流水账一般说着她的日常生活,从不提身体如何,成绩如何,但这些足够了,只要知道他们都好,只要我们还有联系。

    父亲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回来,让我有些不解,一个多月前他匆匆回来一趟,住了两日便回去工作,现在九一八还没有过去,他怎么有空回来?晚饭后,父亲在房间看报纸,我正在堂屋给弟弟妹妹讲功课

    “嘉毓,你看这篇文章,写的字字珠玑”听到父亲的话,我起身结果那张报纸,的确这个时候,敢写这样批判政府的文章,是了不起,但几秒钟后,我感兴趣的不再是那篇文章,而是附在文章边的那张战场的照片下的那几个字,摄影,何不为

    何不为?!是她?真的是她么?这是她拍的照片?她在东北?如果按这张照片和文章看来,她应该在三间房附近,张海鹏,于芷山先后不战而降,吉林和辽宁几乎拱手送人,那么三间房这里,就是马占山部?只有马占山还在与日,军抵抗,天哪!那是什么境况?!那得有多危险?!我现在已经顾不上去求证这个人是否就是何不为,但看到这三个字,再想想黑龙江的战况,我已经感到心惊肉跳,因为这个名字!

    “爸,你在南京有没有托人找过不为?”我盯着报纸愣了半天,猛然回头问父亲

    “打听过,可一点线索都没有,中国那么大,现在这个时局……哎……”

    “爸,你看,这个会不会就是何不为?”父亲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吃惊,抓过报纸又看了看

    “刚才我还没注意,这样,我明天要出去办事,去报社问问,这张照片怎么来的”

    “好,问”

    “嗯”

    小心收好报纸,回到房间,整整一个晚上,我既期待,又害怕,我期待那个人真的是她,又害怕只是空欢喜一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嘉琪被我吵醒

    “姐,你干嘛呢?睡不着?”嘉琪迷迷糊糊翻身看我

    “嗯……有点,吵醒你了?”我有些歉意

    “嗯,你为什么睡不着?因为大姐啊”嘉琪一手撑着头,看着我

    “…………是”我小声回答

    “哎,你啊,人家在的时候,你不留人家,人家走了,你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的”嘉琪说的有点戏谑,但她也没有说错,可是听这话……怎么感觉?她知道我跟何不为的关系?

    “我哪有”

    “没有?没有你做梦都在喊大姐的名字”这可吓了一跳,做梦?我承认,我是越来越喜欢做梦,因为在梦里可以看见她,可我没有想到,我也会说出来?

    “…………呃…………真的?”有些惊讶,有些羞涩,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哎……还是早点睡吧”嘉琪没有再回话,叹口气,翻个身又睡了,自从何不为走后,家里每个人提起她总是叹气,唯独我没有过,因为我从不主动提起她……

    闭上眼睛,想想何不为,我渐渐入睡,希望明天能等到我要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章

    周日我本应该早早回去学校,可父亲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已经下午了,我还是在等,天快黑时,终于盼回了父亲,我在堂屋门口,看着他走进小院,又合上门,我想赶紧上前问他,可又因心里害怕,只能两手紧紧扣在一起,站在那儿看着他

    “哦,嘉毓啊,还没回学校去?”

    “嗯……我,我一会儿就走”我想问他是不是何不为,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我去报社了,那张照片的确是一个叫何不为的战地摄影师拍的,但是很多报社都登了那张照片,具体出处他们也不清楚,再者,也没有人见过这个摄影师”

    “…………哦,那,那,我先回学校去了”我仿佛掩饰着什么,低着头越过父亲,回房拿了带回来的书,准备出门

    “我送你,天都要黑了,不安全”父亲忙了一天,还要他送我,让我有些愧疚,可他说的对,是不安全

    “嗯,好”我低声应道,又随父亲一起出来门

    路上,几乎从未单独相处过的父女二人,一路无语,父亲看看我

    “嘉毓,眼下局势戡乱,不知道,日后又是一番何等景象”他语气中满是无奈

    “哦,你们不是在努力么?”我不懂政治,也不懂局势,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政,府不作为,我们这些人努力,有什么用”

    “…………”我是真的无话可说,而且,现在想着的都是何不为还有那张报纸

    “嘉毓……”父亲站定,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我心里却莫名打鼓,而父亲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对我来说更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跟不为,是不是……或者说,你对不为,是不是有超出朋友家人的感情”父亲问的毫无语气,我却惊得一阵目眩

    “………………我,我,我……我们……”愣了半晌,我低着头,低的很低,不知怎么回答,我不想否认,也不敢承认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但是我在德国留学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学校有两个男生,也是……”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也是……就是……有恋情吧,对于这种事情,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者不正常”

    “………………”我依旧沉默,也不敢抬头看父亲

    “走吧”说着,他摸摸我的头,似是在安慰我,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能看见校门时,我跟父亲道别,独自向校门走去,进了大门,我回头看他,他还在看我,秋天黑的早,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一身长衫的轮廓,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由自主抬起手,向他招了招手,转身走进了校园,父亲虽然有着极好的口才,但生活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我知道,他是爱我们的,在那个重男轻女,女孩子不被重视的年代,我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有着开明的父亲,贤淑的母亲,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

    夜里,我依旧辗转反侧,脑子里乱极了,因为何不为,因为那张报纸,因为父亲的话,我感到有些烦躁,一如那个飘着春雨的夜晚!

    理不出头绪,找不到出口,不愿再想,我让自己早点入睡,可以见到何不为,可以不再那么焦虑,将手伸到枕头下,覆在那件外套上,缓缓闭上眼睛,我又看到了何不为……

    从那日游,行回来以后,穆盈找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跟我一起去上上课,或者看看书而已,我跟她,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给我留下很好印象的女生,我们竟然成为了朋友,宿舍有同学见我跟她走的近,好心劝我离她远些,说她可能是共,产,党,可我不在乎什么党,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她没有再跟我说到局势,说到组织,我们像许多小女生一样,看看书,聊聊天,我也不想去问她,她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只是,有时她去参加一些“活动”,没有再邀请过我,我也从不打听这些。

    父亲这次回来,在家呆了好些天才离开,后来我才知道,他秘密组织了地下抗日救亡,还有……穆盈竟然也参加了,她主要负责收集信息,制造抗日舆论!我是很久后才知道这些事的,我高兴穆盈能加入父亲的组织,至少说明,她不是共,产,党,可是不久后,我再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对她有了深深的自责愧疚!而这负疚,伴随着我今后的生命!

    以前的我,不常常看报纸,现在的我,几乎每天都去图书馆找报纸,或让同学帮我带报纸,我希望还能在报纸上看到那几个字,我不知道那个何不为是不是她,但这至少给了我希望,虽然这希望有些飘渺,随时会转瞬即逝,但我需要,很需要!可事实是,自从那次以后,我拿到的所有报纸上,都没有再出现那个名字!

    ————————————————————————

    十一月的北平,已经有了些寒意,秦远站在校门口,不时伸头朝里看看,不一会儿,令萍穿着一身棉袍走了出来,见到秦远似乎并没有惊喜,只是淡淡朝他笑了笑。后面一起出来的几个女同学,见有个穿着军装的男生来找令萍,小声调笑着,令萍回头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径自向前走去,秦远见势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的打量着令萍一番,如今的令萍,大体看去还是那样,有些倨傲有些冷漠,但比起那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沉着淡然,只是秦远不知,这份沉着,是何不为给她的,她就是在这样无边无际的,等待着何不为的日子里,让自己变得更加沉着坚定。

    令萍一路沉默,自顾自走着,不知道她的方向和目的地,秦远也不说话,只一路跟着,街上随处可见驻军巡警,令萍看看街道两旁,轻哼一声,秦远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令萍?”这是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

    “没怎么,你怎么在北平?”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也不看秦远

    “哦,部队来这边驻军防卫,我跟着大部队来的”

    “防卫?驻军?干什么?”

    “以防日,本,人进京啊”

    “防日,本,人?日,本,人在沈阳时,你们的大部队在干什么?日,本,人建立伪满洲国时,你们的大部队在干什么?”令萍带着不屑,淡淡说道

    “我们,我们,我……我,我们是军人,要服从上级指挥,上面让我们出兵,我们就出兵,上面让我撤退,我们就撤退”秦远感觉到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那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兵,什么时候撤退?”

    “我们……,我不知道,我说了,要服从上级指挥”秦远有种在挣扎的感觉,因为他以被令萍问的无话可说

    “上级指挥?你们的上级,指挥你们出兵围剿中,共,你们的上级,指挥你们在东北沦,陷时撤退?”令萍站定,看着秦远的眼睛,带着丝丝嘲讽,咄咄逼人

    “委座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我,我,我们现在实力薄弱,又处于发展的关键期,如果这个时候跟日本开战,极有可能战败,到时,就真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秦远

    《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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