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孤勇》分卷阅读4

    我还陷在巨大的欢喜之中没法儿回神,听见他说话也是云里雾里的,只抓住了两个字儿。睡…觉?

    这个词对我这个刚刚结束了十八年单身的处男来说有点敏感。我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了。还好在越想越龌龊之前我及时制止了它。刚确定关系就乱搞床上关系赵凌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放荡啊?为了自身形象着想,我决定退而求其次。

    “你能不能亲亲我呀!”我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声音就像含在嘴里一样并不清楚。我无意识地撒娇,我也没法控制自己,就想这么腻着。

    他瞬间呆住了,我也觉得不妙,脑子一抽就把话放出来了。真是太羞耻了!

    我转身就往床上爬,赵凌倾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腰往后拖,我有点慌乱,无意识地挣扎着,我能感觉到我的背抵住他的胸膛,我几乎被他圈在怀里。他的气息包裹了我,他在我耳边低语,“你自己说的,怎么想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根处,有些痒,随即又令我酥得头皮发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而性感。我几乎要化在他的怀抱里了。

    他把我翻过来,压在我的身上,他的膝盖扣住我的双腿,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托住我的脖子向上抬,我被迫仰起脖颈,几乎无法呼吸,被他压制住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他低下头同我接吻,眼神温柔得能腻死人,我亦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同我一样的紧张和激动。

    与温柔眼神不符,他的吻汹涌而热烈。他几乎是咬住我的唇,舔舐啃咬,我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得以攻城略地,他的舌头在我口腔里肆意搜刮,他的吻没有一丝技巧,像是动物的原始本能,不断进攻,我同他交换呼吸,交换津液,口舌交缠。

    因为仰着头,口中不断分泌的津液依随重力势能直逼喉咙口,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他搂紧我,一只手抬起我的头使我能够直起身抱住他,我微微睁开眼,被呛出的生理性泪水朦胧了视线,他的攻势逐渐缓了下来,细密绵长。

    最后结束时,我维持着跪坐在床上的姿势同他拥抱。耳边喘息声缠绵,我把头埋在他肩窝,笑了一下,“赵凌你硬了。”

    他瞪大了眼看我,耳根通红,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

    他显然没有就着这把干柴将烈火烧到底的打算,居然抱了我一会儿之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时,火已经消了。

    真是中国好男友。

    操。

    我那时暗戳戳的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只穿一条自己的内裤躲在被子里,房间里开着空调,只开了一盏可调节的台灯,我把台灯调到暖黄色,房间里气氛好到不行。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把台灯关了,就着外面的月光,摸上了床。

    我悄咪咪往旁边挪,想把衣服穿起来,他往我这捞了一把,直接把我捞过去。我的背是弯着的,像一只躬起的虾,现在我的脸也红得和虾一样了。

    他低沉笑着,手在我背后缓慢抚摸。他的手心有薄茧,手到之处像是带着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你什么时候喜欢裸睡了?”

    我不回答,顺势滚进他怀里,胸背相贴。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我的头顶,这种赤身相贴的触感给了我奇异的安全感。

    我忍不住倾吐。

    “这几年我一直想你,可你总不回来,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我去问你爸妈,你爸妈说不知道,我又问你,你说你没决定,还催我先填。我就想,算了吧,填就填吧,然后就在志愿表上填了这里的大学,我爸妈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不准我来这,嫌这太远了,我非要填,就跟他们吵了一架,然后,就来了!”

    “估计他们还不知道,以为我去哪个同学家住了!唉,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犟,要不是他们态度不好,我也不至于跟他们吵架!”

    “你出来不和他们说,他们会担心的,等会还是打个电话吧!你也太冲动了,要是你出了事,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挪过身笑着看他,他亲了我一下。

    “你三年前为什么突然来这?”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眸中像是藏了什么。他笑了一下。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插叙是第三人称

    *****

    三年前。

    那是一个日光灼热的盛夏,蝉鸣声不绝,地上晒出蒸腾浊气,窗边的树木在烈日照射下叶边反射出白光,一片葱郁。

    窗帘被拉上,房间里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间的液晶电视。陈言盘腿坐在床边,手上握着游戏柄打游戏。

    赵凌倒了杯水回来,屏幕上的游戏人物躺倒在地,大大的 game over 闪烁着。

    赵凌走过去看陈言,已经睡着了。他一只手垂在地上,另一只手虚握着手柄,要掉不掉。他眼睛闭上的样子失了平时的生涩冷硬不善言辞,整个人面孔都柔和下来,带点小孩子的稚气,睫毛并不浓密,但很细长。赵凌手撑着地低头看他,仔细看能看见睫毛交叉生长的路线,单薄又好看。

    赵凌俯下身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陈言睫毛轻颤,嘴无意识地抿了抿。他的唇薄且淡,连带着唇纹也不明显,平时看上去总是苍白病弱的样子。可性格实在不讨喜,别人和他讲话总是爱理不理,尤其是那些小姑娘,颠颠跑来和他说话,陈言总不理她们,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可那只是别人以为的。

    赵凌知道陈言性子淡,从小就这样。小时候,陈言是他奶奶带大的,三岁以前一直在乡下,被她妈接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妈妈和自己说的话不一样,和善的奶奶再也不在了,他害怕的很,开头一个星期没说一句话。学会普通话之后好了一点,但仍乖巧的过分,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难缠,吃饭总安安静静的,碗里一点米不剩,也从不吵着要什么玩具,摔倒了也不哭。上了幼儿园之后,老师发点心,别的小朋友都上赶着要,他就坐在角落上,眼巴巴瞅着,也不说话。

    赵凌第一次见陈言的时候,学校组织爬山,这小孩儿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不小心摔了一跤,那时候已经入夏了,陈言穿着短裤,膝盖跌破了皮,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坐在地上,吹了吹膝盖,吹掉上面细小的石子和灰,用舌头舔了舔伤口,就站起来继续跟着队伍走。不哭也不闹。那个时候,他才五岁大。

    赵凌看着他,目视了全过程,那时候赵凌还是个会因为打架打不过别人而嚎啕大哭的小孩子,所以他当即就对陈言产生了深深的敬佩。后来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赵凌就开始心疼陈言,一心一意地护着他。

    可这份疼惜不知是什么时候变质了,赵凌发现自己对陈言有着不同寻常的独占欲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也没告诉陈言。他开心地看着陈言的冷漠逼退一波又一波的女孩子。他将喜欢默默的藏在心里,想着,等陈言长大了就和他在一起。

    他不觉得陈言会拒绝,因为他会对陈言很好很好,让陈言离不开他。

    他虔诚的将自己的唇印在陈言的唇上,开心的难以自拔。

    一阵急促的呼吸将他从甜蜜中拉出。

    赵凌转头,他妈妈站在房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端着一盘水果,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凌心一下子就慌了,有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那只是一瞬间,他随后的表现冷静得过分。

    他朝赵母‘嘘’了一下,他温柔地拍了拍陈言的脸,“言言,醒醒,言言…”陈言睡眼朦胧地看着他,“言言,困了吗,困了就回去睡觉吧!我现在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陈言点了点头,有些奇怪他今天过于的温柔,也奇怪赵母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但他从不多问。

    赵凌将他送到门口,和他约定,明天去找他。陈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赵凌关上门,赵母坐在客厅沙发上,几乎颤抖着给赵父打电话。赵凌走过去,跪下,认错,出柜,看着他一向风光端庄的母亲无声流泪,颓废而绝望。

    这件事在赵家闹翻了天,赵凌被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赵凌记着那个约定,第二天偷偷打电话到陈言家,但是没有人接。赵凌被关了一个暑假,也和陈言失联了一个暑假,赵父赵母竟然还是没说得动他。

    赵凌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上学了,赵凌以为熬过这一段时间,赵父赵母总不会不让他去上学,他还是想错了。

    赵父赵母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仍旧没能改变赵凌的主意,他认定了他喜欢陈言,要和陈言一直在一起,赵父赵母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打算让赵凌去x市上学。赵母原来就是x市人,后来家人去世便调动工作去了赵父的城市定居,再也没回去过。

    赵凌不肯,他说,就算他们逼他去了,他以后总可以自己回来。

    赵父赵母气得不行,最后实在劝不住赵凌,他们把做心理医生的大姨请过来劝赵凌。

    赵凌只冷笑,他从不怀疑自己对陈言的感情,也不认为会惧怕各种挫折和苦难。

    少年人的天真。

    他当然不会害怕对己身的伤害,但若是会伤害陈言呢,他从没想过这一层,他也不知道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别无选择只得投降。

    “你有没有替陈言想一想,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之后不会觉得恶心,不会害怕你呢?就算他接受你了,赵凌,你能保证能把他护的好好的,不受一点伤害吗?”

    “大姨接触过很多病人是同性恋,他们因为自己同性恋者的身份要躲躲藏藏,一旦身份暴露,还要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我也知道同性恋不是病,可人是活在社会中的,你能让你们的感情活得光明正大,不受别人指点吗?”

    “你能忍心让陈言受到这些本不应该获得的伤害吗?还有他的父母,他跟你在一起,你能让他父母同意吗?你忍心让他和他的父母分离,你不怕…他恨你吗?”

    最后这句话彻底斩去了赵凌的坚持,这些未来的事太遥远,赵凌到底太年轻,这些事细细分出来放到赵凌面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可只要他放弃这份喜欢,陈言以后的人生就会好过很多。

    “够了,别说了,我去。”

    他眼眶泛红,语调哽咽。

    赵凌对上他活了四十几年专攻心理学的大姨,这是一场注定的失败。

    而陈言,他在那个第二天和父母回了乡下看望自己年迈的祖母。不知道有个少年为了他,为他背水一战,几乎众叛亲离,最后落得惨痛下场,改变了自己人生的道路,差点半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赵凌后来去找陈言,想做最后告别,可那时陈言还没回来,他在楼梯上坐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陈言邻居告诉赵凌,陈言不在,他才走了。赵凌不傻,他想陈言父母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把陈言带走了。这倒也好,最起码,陈言以后能好好的了。

    他这样想着,第二天坐上了去x市的飞机。

    赵凌父母在处理完一切事之后,又回到了s市,他们实在害怕看自己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恨他不听话,居然喜欢上男人。

    陈言也从未想过,他去赵凌家打游戏那天会是这三年他见赵凌的最后一面。

    *****

    我只听得赵凌大略讲了事情的经过,就心疼得不行,其实后来我们再联系上的时候,到底生疏了很多,我没敢问这件事,总怕不是什么好原因,况且现在看来,那时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我也没有办法想象赵凌轻描淡写说出的事情当时究竟有多惨烈。相比之下,我自以为是的委屈,迟来的醒悟,两年多的暗恋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面前这个人,那时还是个少年,为了我,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早早承受出柜的痛苦,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城市,与父母亲人分离,几乎孤苦无依。

    而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更爱他几分。我又仿佛拥有了无尽的勇气,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我想对他好,无与伦比的好,用尽一切力气地对他好,恨不能把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看他喜笑颜开,看他意气风发,看他风流潇洒,再不受俗事所累。

    我们未来有很长的路要走,哪怕被打断腿脚,失去臂膀,只要我们相互扶持,一路的风雨,一路的苦难,我们总能相携而过,只要拥有彼此,我们什么都不会害怕退怯。

    我看着他,我说:“赵凌,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未来的人生都会绑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事物能把我们分开,你要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赵凌,你愿不愿意?”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紧紧抱着我,温声说道:“对,我们会在一直一起,度过这漫长的一生,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们像冬夜里快要冻死的旅人,彼此拥抱取暖。我信他,信这些承诺,我与他年少相识,至今已有十五载,其中情谊,哪有人比得上。我们早已是彼此人生的一部分,对对方好早已成了本能,如若分开,宛若剜肉割心。

    我拽着他的衣襟,和他商量:“我们明天回去吧,我快交志愿了,不然还能在这儿玩几天。我们回去,和你爸妈,我爸妈说清楚,好好地说清楚,他们一时想不通也没关系。未来还有很多年,他们总能接受我们,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你志愿也好好填,我本来想来这找你的。现在好了,你能填到哪个城市去,我跟你去好了。”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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