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贺,我来了!/塔越里》分卷阅读4

    于是,才六岁的宿白易就跟着八岁的陆贺一起坐在了二年级的教室里。

    没有一年级基础的宿白易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作业不会做,也答不上老师提出的问题。但好在天资聪颖,为了能和陆贺一起读书,宿白易每天晚上都会在陆贺的教导下艰难地完成当天的作业,再学习一年级的课程知识。慢慢地也就能跟上老师的节奏,在上了初中之后甚至还一跃成为全班年纪最小的尖子生行列。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陆贺之后,宿爸宿妈也就更加安心致力于工作,甚少回家。以至于飞机失事时,他们与宿白易最近一次见面还停留在半年前的除夕夜上,那次还是因为家里两个儿子就要高考了,才特地请假回来陪陪他们。

    上课时突然接到消息的宿白易瞬间懵了。虽然父母不常回家,但他知道他们是爱他的,他也从来没有怨过他们,这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是怎么都断不了的。

    怎么突然之间人就没了。

    调查显示是因为航空公司没有对已发现的安全隐患及时整改导致机毁人亡,保险公司和航空公司赔了一笔钱,加上宿爸宿妈的遗产,勉强够二人前半辈子衣食无忧。

    宿白易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一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沉浸在悲痛中走不出来,就连宿爸宿妈的后事都是陆贺一个人张罗着办完的。

    学业的压力和养父母的后事让陆贺累得喘不过气,他还要分心照顾伤心欲绝的宿白易,健康如他,也还是在高考前夕病倒了。饮食不规律,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导致了陆贺从最开始轻微的胃溃疡硬生生拖成了胃穿孔。

    当看到陆贺疼得满头大汗,呕吐物中有几丝鲜血的时候,宿白易惊呆了,他木木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满脑子想的是陆贺要死了,以后他真真正正是孤儿了。

    直到陆贺手术完,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时宿白易才意识到,他只有陆贺了。

    整个世界,他只有陆贺了,他不能再失去他了。

    可是陆贺却因为他生病了,昏迷不醒。他的愚昧无知还差点害死了陆贺。

    从小到大陆贺都疼他,宠他,爱他,以至于感情在不知不觉间从亲情变成爱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一丝犹豫和纠结。陆贺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陆贺也会倒下,尽管医生万般强调这只是小病,以后注意饮食休息就不会复发也还是改变不了宿白易的决定。

    填志愿的时候,他填了临床医学,原本他是要报土木工程的。

    再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陆贺疼痛而什么都不会做。

    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陆贺错过了高考,想着要复读的时候他的叔叔出现了。一个定居国外多年,最近回国探亲的亲叔叔,他亲生父亲的弟弟。

    陆贺最终没有复读,在还没有等到宿白易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就拿着除去宿白易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后,包括卖掉房子在内的他们所有钱,和他的叔叔一起出国下海经商。虽然他们的钱可以用很久,但总有用完的一天。他想要给宿白易最好的生活,想让他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的事,更是因为叔叔承诺他会帮他找出害死自己父母的幕后真凶。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们约定每天晚上都要视频通话,但创业初期都忙得脚不沾地,陆贺并不是每天都能和宿白易打电话。所以在四个月后的某一天,宿白易接到陆贺的短消息说要去一个没有信号的小岛考察,短时间内不能联系时,他虽然心中不舍,却还是理解的,他叮嘱陆贺要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云云。万万没想到,那会是他们六年来最后一通电话。

    再见面,一个是雇佣兵,一个成了法医。直到那时,陆贺才知道宿白易没有学土木工程,而是做了法医。

    如果当初陆贺没有离开,现在的他们会是什么样?

    ☆、心疼

    不远处的空地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宿白易动作轻微地站起来,望见一只肥硕的兔子正在拽捕捉器里的火腿肠。

    宿白易悄然无息地下了树,尽量压低脚步走过去。

    或许那兔子太过于投入,也没见过捕捉器,压根就不会防备周围会有人。等到宿白易靠近它不足十米,它才猛然惊醒,咻地一下窜出去。宿白易早就知道不可能靠得太近,在看见兔子有动作时,手里时刻准备着的军刀瞬间出鞘,在兔子起跑前死死地钉住它的后腿。

    “啧,果然这东西不管用。”宿白易走过去把捕捉器捡起来拆掉扔回地上,提起还在垂死挣扎的兔子拍了拍,“对不起了,谁叫你倒霉要往这边跑。”

    今天猎到的兔子比那天约翰猎到的那只要小很多,但是依然足够大,凭宿白易和受伤中陆贺的食量,可以勉强对付一天了。

    他找到一条小河,打开折叠水杯装了满满一大瓶水,再就地把野兔剥皮去内脏,清洗干净。不过他的动作有点慢,在还没有完全清洗干净的时候整条小河被血腥味引来的食人鱼充斥着。

    河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属银,光照下波光粼粼,就像涵盖着无数的矿藏宝物一样,煞是好看。

    在这个地方,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看着只是一群长了锋利牙齿的鱼,横竖也比不上攻击力强的野兽。但遇上野兽尚且还有时间可以与其搏斗,若遇上这群数秒之间就会将人啃噬得只剩一堆白骨的生物,拿什么去搏。

    所以在宿白易心中,食人鱼才是这森林中最恐怖的存在。

    食人鱼在水里疯狂地扭动着,搅得清澈的河流瞬间浑浊不堪。好在刚才在河里装了很多水,宿白易倒了一点出来,将兔子身上剩余的一点血迹冲洗干净,就找了几片干净的大芭蕉叶把兔子包好,动身往回走。

    回到山洞里,陆贺还没醒。宿白易再一次给他量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练过的,身体素质太强悍了。他这样的伤,换作一般人起码要好几天才能退烧。不过为了避免反复,宿白易还是想着让他待会儿再吃一次药。

    陆贺受伤,又长久没有进食,只能吃清淡的流食。这个时候宿白易真的非常感谢广大的商家同志们发明的一种轻便可折叠厨具。他把锅展开,倒了些河水,加了几片饮水消毒片,静置二十分钟后才把切碎的野菜和野菇放进去煮,在最后起锅时还切了几小片新鲜的兔肉进去,撒上几粒盐,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山洞。

    把陆贺叫醒,喂他吃下药后,宿白易就盛了一碗汤坐在陆贺身旁捧在手上吹凉。

    陆贺躺在地上不能动,看着宿白易眼底的疲惫和衣服上的污浊心下难受不已。他举起手伸向宿白易,宿白易忙把碗放在一边,握过他的手,俯身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贺把两人的紧握的手放在心口处,眷恋地看着宿白易,轻声说:“心疼了。”

    “心疼?你到底还伤到哪里了?怎么不早说!”宿白易一听就慌了,从昨天到今天,陆贺一直都没有说过,是并发症还是之前就已经伤到了?他慌张地直起身想要把陆贺的衣服和身上的木棍解开,再重新检查一次。

    陆贺被宿白易的动作深深的戳中了心窝,暖意盎然,双手稍一使劲,扯住他的衣领向下,用力地抱住了宿白易。

    宿白易怕碰着他的伤,也不敢乱动,只好双手抱住陆贺的头,手肘抵在两边,支撑着身体不往下压。他低头亲吻了陆贺光洁的额头,担忧地看着他,“让我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贺微笑着仰头回吻了宿白易的唇,指尖细细摩挲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颊,眼里似有无数的难过,“累着你了。”

    他本不该受这份苦的。

    宿白易被陆贺这突如其来的话说懵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抬起一只手,学着陆贺的样子,轻抚着他的发茬儿,他的耳朵,他的唇,再轻轻地抱着陆贺的头,在他耳边呢喃。

    “你没事就好。”

    ☆、他们的故事

    喂陆贺喝了点汤再吃了些菜后,宿白易草也草草地吃了两口就又出去了。

    他刚才联系了普森,让普森联络到约翰后迅速来自己这边汇合。陆贺必须尽快到医院接受治疗,这里的环境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要把陆贺带出去,只能用抬的,宿白易寻思着要做个担架。

    他到处寻找适合的木材,把山洞方圆两公里都找遍了,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足够的物料。把东西拉到洞口前放好,等明天早上他就开始动手,等约翰过来后他们要马上离开。

    洞口再次升起了火光,宿白易把早上猎到的兔子串起来,放在火上慢慢烘烤。时隔两日,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晚餐,心境却天差地别。

    陆贺躺在地上,一偏头就能看到宿白易被火光映照的脸。小时候些许的婴儿肥早已褪去,现在的宿白易清俊如竹,修长挺拔。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沉默,不在会像小时候一样总是缠着陆贺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清了呢?应该是六年前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刻吧,也或者是,三年前得知他死讯的那天起。

    “易。”陆贺唤了一声,宿白易侧头看过来,面带疑问,“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吧。”

    他们一年前相遇在北极的极光之下,陆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宿白易带到了雇佣兵基地。宿白易恨他的杳无音信,恨他的诈死,也恨他的变相□□,重逢以来从没有露出过好脸色给陆贺,甚至直到两个月前,宿白易被醉酒的陆贺抱着哭了一整夜,心软答应重新和他在一起后,也依然处于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

    两人整整一年来,相互之间的交流竟然还没有这短短的两三天来得多。

    宿白易有心结,陆贺知道,他也知道要怎么解开这个结,可他说不出口。要如何开口告诉自己心爱的人,这六年,他过得生不如死。

    终究是舍不得再让他伤心,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可经过这一次变故后,陆贺忽然意识到,他这样做或许在自己看来是保护着宿白易,可是对宿白易却极其不公。而他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承受不住痛苦的孩子了。

    宿白易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一切,尽管对他来说,这或许会给他心灵又划上一道伤口,但好在,现在他在他身边。

    他的易,早已经强大到不需要自己时刻小心去保护了。

    宿白易转动着烤兔的手顿了一下,他抽出火堆里的几块大柴火,火势瞬间小了一半。宿白易把烤兔固定好位置后,来到陆贺身边坐下。

    他低头望着陆贺的眼睛,眼眶通红,哑着声音道:“我想先听你说。”

    ☆、互诉衷肠(1)

    陆贺牵住宿白易的手,十指紧扣,宠溺地看着他,“爸爸妈妈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世吧。”

    看到宿白易点头,陆贺决定从头讲起。

    “其实我不是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我去你家里之前半年还跟我的爸妈一起出国旅游来着。他们一起经营着一家中型公司,我从小的生活谈不上极度富裕,却也吃穿不愁。可后来我爸妈不知道为什么,被税务局的查到小金额逃税,本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直追查,直到后来某一天被查出通过公司经营洗黑钱,而且涉及金额巨大,面临着判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我爸妈虽然有着商人的小心思,却绝对不会洗黑钱。他们被人陷害,可是没办法,证据确凿。最后他们在服刑前一天,双双跳楼自杀。”

    陆贺语气轻淡,边讲边回忆,曾经令他痛不欲生的事,在身边有这个人的陪伴下讲出来,也没有记忆中那么难受了。

    宿白易紧紧抠着陆贺的手,心里很震撼。他从来不知道陆贺的身世居然会是这样的,陆贺刚到他家的时候他还小,虽然认得人,但想事情绝对不会想到那么深,所以他一直以为陆贺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也就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事情。

    他没想到,那时候的陆贺独自承受着这么巨大的痛苦。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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