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做我媳妇儿吧》分卷阅读28

    付梅颇看不起她的愚蠢和高傲,也不客气:“翻一倍,尽快安排我出国,至于丁存…他想要的东西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56章 骤雨

    从咖啡厅跑出来,扑面的寒风像凌迟的刀片一般在叶真身上刮骨剃肉,薄毛衣保不住热气,倒更像是将冷气吸在了皮肉上似的,冻得牙关打颤。他脚步踉跄却执着的跑到路边打车,伸着一只细瘦胳膊却没有出租车停下,一时急了,踏下站台,往马路上走去,竟是神志不清要去拦车。

    “嘀嘀——”一连串的刺耳鸣笛声,惊得叶真略恢复了清明,站在车流里不动了,不远处的保镖方威吓得半死,百米冲刺似的跑过去把他抓回路边。

    “哥哥!”叶真站稳后冲他大喊,在看清他脸的时候又失落的垂下一双大眼睛,眸光暗淡:“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而后又小声自言自语:“他不在,怎么可能是他…”

    方威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哥哥就是雇主贺骁,做他这行的,也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只得叫了辆出租车给他,叶真也不客气,他很焦躁,上了车直接打到贺骁家,风风火火开了门进去,却在看到沙发的一瞬间力气被抽干了。

    脑中不可抑制的幻想出贺骁和那女人交叠的身影,画面逼得他几近失控,贺骁于他而言早就不止是‘喜欢’二字那么简单了。

    他是他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叶真从小没父亲教导保护,就把贺骁当作是父亲;叶真没有兄弟姐妹玩耍亲近,就把贺骁当作是亲哥哥,甚至于他情窦初开之时,刚刚尝到一点爱情的滋味,就是对贺骁的占有欲。

    在他的潜意识里,贺骁是罩在他身上的一层坚硬的壳儿,他依赖他就像唇齿相依一样密切,可刚刚那女人的一席话像一枚钢针活生生刺穿了壳儿,扎到他肉里去了。愈刚愈脆,壳儿裂了缝,呼呼灌进冷风来。

    他抠着墙壁几乎要把指甲抠翻,背上的薄毛衣沾了汗贴在身上,如坠冰窖,忽然站起身像要逃离点什么似的,他跑上楼钻进被子,把自己捂得一丝缝也不留。

    不多时,呜呜咽咽如小兽哀鸣的哭声泄了出来,又戛然而止,叶真捂着嘴巴,好似楼下的沙发上真有对男女在欢好一般,他躲在被子里又去捂耳朵,“别叫了…别叫了…他是我的。”

    被子里空气稀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兼连日来失眠,脑中供氧不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灰沉沉的了,磅礴大雨冲刷着玻璃,叮咚有声。

    下床赤着脚走到楼下,迟钝得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瓷砖冰凉的温度,他的眼睛不去看沙发,像往常一样机械的从冰箱里取出蔬菜肉食,洗菜做饭,午饭也没吃,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狼吞虎咽的扒下两碗饭,筷子还没放下手机又响起,屏住呼吸指尖发抖,拿起手机痴痴的盯着半晌,终于接起。

    “真真,”贺骁的语速有些急,又刻意在压制似的,温柔道:“宝贝,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才接电话?”

    叶真听见他喊自己宝贝,鼻头一酸红了眼,咬了咬牙压住哭腔,还要强装作高兴的语气:“没…没干什么啊,刚刚睡着了,都怪你,把我吵醒啦。”

    电话那头的贺骁松了口气,拍拍一旁的张洮示意他拿架上的花生巧克力:“行,怪我,别睡了啊,起来把饭吃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这种…那个也拿点。”

    苦命的张助理拎着满满一篮子的各色零食,怨声载道的冲手机大吼:“已经够多啦,吃一年都吃不完吧,贺总你真疼老婆!”

    叶真心头堵得慌,听见这句的瞬间像兜头劈下道雷,劈得他肝胆俱裂,慌忙把电话挂了。

    理智在谴责他应该相信贺骁,眼前却是一道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头不断传出‘你不能满足他…你不能给他生孩子…你是男人…’的嘲笑声,他不敢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信心十足的闭着眼睛踩下去,他在怀疑自己,他怕摔得粉身碎骨,他也在怀疑贺骁,他怕贺骁真把他当成一个累赘。

    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的,藏在沙发缝里的珍珠耳坠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叶真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放轻松,慢慢走过去翻看沙发,底下没有,垫子下也没有,他面色稍霁,只要找不到珍珠耳环,他心中的天平就能往贺骁身上多倾一些。

    然而现实就仿佛一条长满了倒刺的蛇,沙发缝里摸出那颗流光溢彩的珍珠时,蛇口大张,利齿咬在心尖上,咬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这下由不得他不信,那颗圆润的珠子似烙铁一般烫手,叶真骇得失手将它掉在地上,珠子滚到脚边,他急忙起身远离客厅,觉得那一方天地很脏很可怕。

    抱膝坐在楼梯口,忽而目及墙上的红叶相框,引得神思大恸,再也忍不住,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搬了椅子踩上去把相框摘下来,抽咽得语不成调:“你不想要,不…不给你了…”

    屋外疾风骤雨,北方来的寒潮把气温催化得骤降到零度,雨滴夹杂着雪点拍在脸颊上生疼,叶真抱着相框,撑着一把被狂风吹得飘摇不堪的雨伞,裤腿很快就被打湿了,雨水渗进鞋子里,冻得脚趾发麻,他沿着街道一路往前走,漫无目的,只心头憋着一股倔气,打定主意贺骁家不能住了。

    这小祖宗精神恍惚的在雨里漫步,可苦了方威,憋着一泡尿没处撒,又不敢离他太远,好不容易叶真走到热闹的商圈,在红绿灯处略停了停脚,他赶忙跑进就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借地小解,出来时叶真就站在门口等他。

    方威被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牢牢盯着,浑身发怵,想装作不认识他,却被拽住手臂。

    “你别跟着我了,”叶真脸上雨水混着眼泪,额发潮湿,扯了扯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苦涩得近乎哀求的笑:“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都喜欢看着我。”

    糙老爷们方威觉得这小祖宗有点不正常,具体怎么不正常呢他又说不上来,他是保镖不是情感顾问,只负责客人的生命安全,其他可就管不着了,既然叶真不想看见他,他只能离得更远一点。

    本来仗着有叶真手机里的定位器,远一点也不妨碍,哪知道一直移动的定位器绿点突然停住不动了,方威放大地图,显示是在叶真母亲的江边别墅群里,但并没有进家门,他本能的警觉起来,一边往小区里跑一边观察绿点,到了那处果然只有手机掉在地上。

    退开两步,他神情严肃起来,跪伏在泥泞的小草地上,仔细观察凌乱的一大块脚印圈子,用手指丈量了几个脚印长度,宽度。

    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么的,果然出事了。

    第57章 弥彰

    陆元克的病到底没能瞒得住。

    丁彤连日纠结于离婚协议与股权转让书之间,每每去病房总能看见叶明柔坐在床边,陆元克病得没了力气,却把头发梳得整齐,变着法子的逗她讲话,叶明柔常穿一件紫色的毛衣外套,爱搭不理的,给他削个苹果他也高兴许久,丁彤有时站在病房门口看得入了迷,反应过来已是眼眶蓄泪,也想过不如签了离婚协议罢。

    作为妻子,一日主治医生悄悄叫了她去,十分委婉的告诉她应当劝说病人及时接受化疗,不可颓废,丁彤一时愣住,看了病理单子后惊得说不出话来,陆元克多年殚精竭虑,也时常身体不好,又逢近日气候骤冷,因此他感冒发烧并不当回事。

    她悲痛中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陆元克才四十几岁的人却要起草股权转让书,又急着要与她离婚,这病来势汹汹,遗产第一顺序继承人便是配偶,想到这里,不禁恨意又起,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治疗,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答应把股权全给自己,难道真的就只要离婚协议这么简单?

    她自己没了主意,告诉女儿商量,陆娜却哪里会处理这种事,只知道哭爸爸偏心,另转头向丁存求助,正中他下怀。

    ……

    受了潮的屋顶从墙边渗出了一大块圆形灰色水印,仰面躺在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看着长管日光灯周围点点黑褐色的霉斑和干枯的飞虫尸体,叶真闭起眼睛,头痛欲裂。

    “同性恋是错误的,说你错了。”手持电极的杨犬句医生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没错。”顿了顿,喘过一口气来,嗓音平静的重复:“我没错。”

    闻言杨犬句医生简直有些恼羞成怒了,从昨天晚上送来已经做了两次电击治疗了,还不松口,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权威,示意大家把他手脚按紧,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拿布捂了叶真的嘴,调大了电流,电极触碰到太阳穴的一瞬间,杨犬句厉声又问:“知道错了吗?”

    叶真脑中如万针刺入,眼睛瞪大的瞬间,视线里雪花点点白成一条直线,不消片刻,剧烈的疼痛致使他四肢僵直晕了过去。

    傍晚,同卧室的男孩肖飞吃了饭回来,开门声惊醒了叶真,昏迷的滋味并不好受,勉力撑起酸痛的身体,来不及擦一擦满头的虚汗就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然而两天没进食的胃压根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干呕恨不得把嗓子眼呕翻。

    肖飞偷偷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装作洗手的样子走进卫生间,开了水龙头埋头低语:“老子真他妈的佩服你…不过,你也太笨了,你就不会先骗骗他吗?承认错误总比被电要好啊。”

    叶真瘫坐在地上虚弱得讲不出话来,只是对他笑笑,谢他好意。半晌漱了口挣扎着躺回到床上才道:“你不懂,不承认并不是我笨。”

    “切,”肖飞不屑,又忍不住好奇的从上铺探出脑袋:“就你他妈的有骨气?玩过三国游戏吗?缓兵之计你都不知道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叶真缓缓道:“不为什么啊,我没错当然不能承认。”

    肖飞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亏得还把他当成个英雄,当即抄起乡音骂了句:“鹅百五!”

    叶真倒也不恼,胃里翻天的绞痛让他不自觉蜷缩起来,脑袋更像箍了紧箍咒一样发紧发麻,此时真恨不得学孙大圣躺到地上打两个滚才舒服,只可惜悟空尚能求师傅怜爱,他痛到痉挛的瞬间也得咬着牙关防止自己脱口而出的求饶。

    “我在等一个人。”叶真喁喁低语,也不知说给上铺的少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要是我承认了,他会不高兴的…”

    昏迷的时候被喂了‘特效’药,药效上来了,四肢无力,反应迟钝,闭起眼睛想睡一会儿,脑子里全是贺骁和叶明柔的脸,不多时昏昏沉沉,眼角滑下一滴泪,快速没入鬓发中。

    待得夜深人静,上铺的肖飞已经睡得呼噜震天了,叶真睁开了眼下了床。

    叶明柔白天打儿子电话没人接,以为他在忙,晚上打就关机了,她是丢过孩子的人,顿时紧张起来,叫陆元克打去公司前台问叶真有没有上班,前台说没有,恰逢贺骁打来越洋电话,也问叶真有没有联系过她,她彻底慌了,倒是陆元克看她急哭了,还要强撑着病体安慰,又打电话给警局的老朋友请他帮忙找人。

    “不会是别人,一定又是丁彤,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去找她,”叶明柔说了两句话,狠狠瞪起泪眼:“她要是敢伤害真真,我就…我就跟她拼命!”

    陆元克忙拉住她的手:“小柔你别急。”

    “怎么不急?”叶明柔愤怒的甩开他的手,又是哭又是喘:“我知道的,你也不喜欢他,我给你生的孩子…你不喜欢就算了,这次你们又盘算着把他送到哪去?”

    陆元克一语未发只抱住她,诚然,他确实不喜欢叶真,他这一生从家破人亡后,唯一从仇恨的夹缝中遗留下来的爱意只够给叶明柔了。

    他的对手是丁家,祖上的世交好友,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从小喊的丁叔叔会捏造经济罪诬告父亲,陆氏企业一夕间股票暴跌,面临破产,丁叔叔慷慨解囊收购陆氏的嘴脸,他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要变成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报得了仇,心狠手辣的人不能有牵挂。

    培养叶真,更像是培养一个能接替自己保护叶明柔的人,所以叶真是不是同性恋他并不在意,相反的,鸿雁科技贺总的存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壮大,能让他走得更安心一些。

    现在,在他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时候,有人想伤害他的接班人,还让叶明柔误会他,一面温柔的抚慰着怀里的女人,眼中却怒意翻涌。

    丁彤接到陆元克的电话时正和女儿赶去l市看叶真,据说昨晚叶真想偷跑,抓回去‘教育’得太厉害了,现在要家长去看望一下病情。

    丁彤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她也是刚刚才知道陆娜和丁存串通一气,把人绑了,送去一个出了名的杨主任那里治‘病’,主治网瘾少年,还能治其他譬如:同性恋,不婚族,只要是不符合家长要求的都能治,说得神乎其技,她查了查那医生,业界称雷电法王,是电死过人的。

    陆元克并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也不浪费时间,冷哼了一声就挂了。

    不过一个小时已有人抓了丁存来,车子就在医院楼下,看着已是糟了一顿毒打,陆元克上车拎着他头发扯到面前,皮笑肉不笑:“上次你给娜娜出主意我已经放过你,你还昏了头只当我不知道?挑唆我女儿害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人呢!?”

    丁存掉了一颗门牙,嘴里都是血,吓得半死,哪还敢不说。

    陆元克听完把他另一颗门牙也打掉了,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让司机前面带路,他上了后面一辆车,安慰叶明柔。

    几乎同时,贺骁一下飞机就看到方威发来的‘杨犬句网戒中心’的地址,直奔那儿去了。

    第58章 悲欢离合

    不同于丁彤的惶惶不安,陆娜异常沉默,出发时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化妆,少了眼影眼线的粉饰,眉目清淡,看起来与叶真像了七八分。

    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自小成长环境不同,性格也相差甚远,唯独从陆元克身上遗传下来两样东西还可勉强牵连上血缘,一是明眸杏眼,二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倔强性格。

    丁彤看见躺在电疗室手术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叶真,他的衣服显然刚刚换过,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脚腕上却还能看见绳子绑缚的勒痕,面无血色,苍白的嘴角还泛着青紫,丁彤当即吓得手脚发软,不敢过去细看,正此时有个护士进来给他挂葡萄糖水,像是司空见惯的一样消毒扎针。

    “家属?”她低着头解开止血带,不等回答又熟练无比的说道:“想好了要不要继续,总之签了免责协议的,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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