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檀青》分卷阅读31

    好容易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他才不舍的放开他,一脸戏谑的说道:“看来你这个吃肉的力气没我这个吃青菜的大啊。”顾莫余满脸通红,悲愤的猛的抓起筷子也不管碗里是什么,全部一囫囵全往嘴里送,顾行止一边给他夹青菜,一边悠悠然道:“慌什么,都是你的。”

    鉴于多种此类的经验,顾莫余发现即使是自己好了以后,生活质量依旧是没有丝毫提高,反倒是白白让他吃了那么多豆腐去,一思及此,顾莫余就愤愤不平,凭什么每次自己都受制于他,这不合理!

    几日后钟无射准备启程回大研之前,想着还是去秦王府打个招呼的好,结果正好赶上他么吃饭,看着一桌子的白菜菠菜,钟无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结结巴巴的说:“阿,阿粽,你,你大病一场,性,性情大变了吗?”

    顾莫余苦着脸朝顾行止努努嘴说道:“某人控制我饮食,我的肉,我亲爱的肉,我们被拆散了,我心里真的好痛苦。”

    钟无射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他的话,整个人愣了几秒就笑翻在地,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哈哈哈哈哈,哎呦,阿粽,你算是冤家路窄,总算遇见一个管得住你的人了,我看你丫以后还怎么嚣张,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做的好!顾家小公子。”说完就又滚到地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顾莫余黑着一张脸,夹了一口白菜,愤恨的说:“你来干什么,没事就跟老子滚!”

    钟无射笑够了,才爬起来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自言自语:“这回去跟菜菜讲!”顿了顿才说:“我来辞行,要回大研了,您在这似水柔情温柔乡里慢慢享受您的白菜,我等吃肉的俗人就不搁这儿碍您的眼了啊。”

    顾莫余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说“快滚快滚”一边扒了一口饭,倒是一向寡言的顾行止说了一句“走好。”

    吃完饭,顾莫余明显心情不好,这要是搁以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熟知顾莫余的谁不清楚,请他吃一顿饭,管他先前气的多厉害最后都能笑逐颜开,把手言欢,顾莫余美其名曰“美食的魅力”顾行止虽说不是完全控制他吃肉,但是明显就是减少了,主要还是以青菜为主,顾莫余现在已经失去了人生中的一大乐趣。

    一日,顾莫余又是在沉默中灭亡和沉默中爆发中选择了爆发,他直接把筷子一摔,指着顾行止的鼻子骂道:“老子好端端的一食肉的硬是在你这里憋屈成了食草的,我决定了,明天就回檀青园,您自个儿慢慢吃您的青菜,小的就不打扰您的健身大计了!”

    顾行止知道他的确是吃不惯,毕竟是公会之长,虽说住的地方寒碜点,但是对于食物,底下的人肯定是对他百依百顺,大概一直都没一个人能像自己这样管着他吧,他抱怨自己也是正常的,但是回去住?想都别想!

    顾行止就那样跟他两个人僵持着,也不说话,他知道顾莫余的性格——极端没耐心。

    果然过了大约一刻钟,顾莫余就放弃了,他一脸闷闷不乐的坐下,拿起筷子耷拉着脑袋,慢慢的开始一点点吃青菜,顾行止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搞笑,但是他那委屈的样子,垂着眼睑,一脸的欲泣还休,无聊的戳着碗里的青菜,好像晚一点吃就可以吃少一点一样,看久倒是真让人觉得心酸。所以我们的五皇子心一软,就说了一句“下午带你出去逛逛怎样?”

    顾莫余无动于衷,他还沉浸在不得不吃的青菜世界里,但是顾行止后面补上的一句话,瞬间让他从地狱到了天堂——“晚上在外面吃。”

    于是下午,顾莫余就一脸期待的跟着顾行止神清气爽的出门。临安要说逛得地方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是针对闺蜜或是男女情侣的,像他们这样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出来逛得,还真是少见。但很显然,两人都不太在意,顾莫余先去了书局买了几本书以供消遣,之后随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临安的集市大道,集市大道只是一般市民的俗称,官方名称朱雀大道,是位于临安大道东侧的另一条大道,由于街上商家众多,于是被市民们直称集市大道。顾行止看着热闹的大道,有点晃神。自己仔细看过条路还是小时候,为了讨母亲欢心,偷偷跑出宫来给他买烧虾,也不知那时是天色太早还是别的,路上其实并没有这么多商家,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叫卖的小贩引去了人们的注意力,但是现在,这才十几年的时间,这里俨然已经成了整个临安最繁华的一条街了,这应该都是公会的规划吧,公会……

    他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他记得钟无射曾说过,公会的掌控权其实并不全在他手上。公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正想着,旁边的顾莫余正好趁他不注意的空隙买了一打云片糕,赶紧吃起来了,一边吃一边说:“这里十几年前还是荒区一片的,喻叔的眼光就是毒,现在这里的地价可涨了不止几倍啊。”

    顾行止默认了他的小零嘴,反正也算是出来玩,就让他吃点吧,这厮最近被自己也苛刻的挺难受的。

    “喻源主张?你都不管么?”

    顾莫余摇摇头“我基本上不管这些具体事务,一般只有他们搞不定的事才会想到我,说好听的,我是大公会长,实际上就是他们疑难杂症的垃圾箱。”

    顾行止对他这种叙述表示不理解,照他这么说,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掌权人,那真正的掌权人又是谁?顾莫余算准了他肯定是不理解的,在他们眼里,一个组织就只有一个生存模式——中央集权。

    “公会没有真正的掌权人,重大权力都是分散给不同的人,这就是公会内部的组织结构了,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完全不同于皇家的一种结构。”顾莫余懒,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反正他以后总有机会了解到。

    说完顾行止一脸不满的看着他,顾莫余随手拿起一个小孩子的玩意儿,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拨浪鼓,小贩见顾莫余拿起来把玩,就在一旁热情的介绍起来,顾莫余也只是笑笑随手就放下,拿起其他东西来看,只是半天都不见顾行止有什么反应,顾莫余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顾行止的目光却一直在那只拨浪鼓上,顾莫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好笑的说:“怎么,想生个小孩了?”顾行止只瞥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揽到自己身前,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生的我就要。”

    他的鼻息打在顾莫余脖子上,痒痒的一下子让他红了脸,他一把推开顾行止低声吼了一句“滚!”就赶紧走到别处去了。

    顾行止在后面嗤嗤的笑了几声赶上前去说道:“我只要你。”

    顾莫余望向别处,一脸掩不住的笑意,嘴上却说:“是吗?”

    顾行止牵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是啊是啊,那个小玩意儿只是让我想起点以前的事,我小时候为了这个,跟大皇子打了一架,最后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顾莫余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然后呢?”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就这么吃亏吧。

    “然后我在他私塾考试的时候给他下了点药,他就直接旷考,被父皇杖责了。”

    “阴险!”

    “哪里,不及某人。”说完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他,顾莫余装傻。

    “谁啊,比你还损招倍出?”

    “一个喜欢吃肉的。”顾行止顺着他,一起装傻。

    “我也认识一个喜欢吃肉的,也特阴险,我们说的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说不定。”

    顾莫余看了他一眼,溜溜的转着他眼球说道:“他是个皇子。”

    “他在公会供职。”

    “他功夫很好。”

    “他骑射很好。”

    “他话不多,一整天就一个表情。”

    “他是话唠,一个人可以讲一整天。”

    ——

    “他叫顾莫余”“他叫顾行止”

    最后一句他俩是一起说出来的,顾莫余一听就抢先道:“我哪有那么阴险,我那叫智慧!”顾行止十分怀疑的瞥了他一眼说:“我不及你,更算不上阴险了。”顾莫余语塞。

    顾行止暗自觉得好笑,顾莫余吃瘪的样子还真不常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把别人逼的没话说。

    再往前走就是他们上次去的南亭,其实南亭的二楼是绝佳的观江景的地方,止余二人依旧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点菜什么的,顾莫余最近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于是他只能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伸了个懒腰到:“这么多年了,赤水河的水色越来越深了,看来上游的土地状况不是很好呢,搞不好垄水什么时候就欠收了,整个皇室又得挨个儿疯一遍,哎,这种靠天收的买卖不稳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嘛,也许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顾行止点完菜看着他,不懂他那句“不管我的事”到底是指什么,顾莫余转过头,一脸兴奋的看着他说:“阿止啊,我最近有笔大买卖,搞得好的话,整个天下都得重新洗牌,你有没有兴趣捞一把。”

    顾行止其实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他虽然不知以前顾莫余在檀青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是听喻源说那就是甩手掌柜的态度。但是自从他在皇室面前正式露面了之后,时不时的总有各种人来找他,几乎是除了寒苦之地的盐雪公会长没来之外,其他重要的人都依次出现过了,这应该不算正常吧。

    “那我最多能捞到什么?”

    顾莫余眯着眼睛,笑吟吟的说了两个字——“皇位。”然后往后一靠接着说:“不是杉沙的皇位,是天下的皇位哦。”

    他两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继续说:“本来天下之势,分分合合在正常不过,治世中各种矛盾容易被掩盖,乱世中整个社会物资消耗太大,治乱交替本就是天道,你看三国分治已经四百多年有余,这个时候转为统一的一国不也是很正常的事么。”

    顾行止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发现自己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就单单是他做一笔什么生意能影响天下走势他都不清楚。

    “别摆出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啊,人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什么位置上掌握什么信息,等你做到那个位置上自然就知道了。”

    顾行止沉默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但是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阿余,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强求你,但是作为一个喜欢的人的心情,我希望你有起码平安,我对你的事一无所知,这常常使我感到恐惧,你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心情么?”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又很直白,他希望知道顾莫余到底在做什么,更有甚者,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阿止啊,也许大半个月前,你说你喜欢我,我没有办法给你回答,但是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也真的很喜欢你。”他眼睛里闪烁这光,岂止是喜欢,这漫长岁月中,谁像他一样,愿意听自己冗长繁复不切实际的理想?谁像他一样,不仅不嘲笑自己,反而希望能帮到自己?谁像他一样,给自己的信任是十成十的无所保留?

    “但是越喜欢一个人,就越希望他好,在这个世界上,权利与信息是需要对等的,你如果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却掌握了许多信息的话,不仅很容易被利用,还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这么危险,说不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你身边,我必须要保证那个时候,独自一人的你有最起码的生命保证。”

    顾行止觉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真的不懂他那一句“很长时间不在你身边”具体是指什么,他要离开自己了吗?他要去做什么?

    菜上来了,是烧虾,顾莫余沉默着去剥虾皮,吃的很是舒心。但顾行止却蓦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旁晚,自己也是带着烧虾从宫外回来给母亲,母亲很开心,只是,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母亲吃烧虾,不久之后母亲就音讯全无,一直到现在。眼前这个人,也会这样么?不!光是想想就让他犹似身在冰窟。

    ☆、话不能多说,多说多错

    吃完饭,两人从傍边的小路出去,走到了赤水河边,河边已经有戏水的孩子,炎热的天气让人们都热得找寻各种降暑方法,岸边绿柳成荫,似垂髫小儿绾起的发髻,游人三五成群尽兴而归,偶有跋扈的富贵人家驾马车而过,引得街上人一片骂声,顾莫余笑着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越大诗人还真是无处不忧心。阿止啊,你看,这就是看的太透。他看透了东学,但是这个人气量太小,接受不了西学思想,一辈子夹在中间,痛苦一辈子。而我,我却不希望你像他一样。”

    顾行止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说:“我不会,有你。”

    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顾行止把他送回到房间,却意外的在那里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桃木枝,桃木枝一见顾莫余马上起身,一脸兴奋的表情说:“先生,您回来了!”

    顾莫余看了他一眼,说:“又是来问问题的?”

    桃木枝摇摇头说:“先生还记得您在垄水问我的问题吗?”

    顾莫余一愣,他还以为这小子最近钻研土地啊税制啊是为了什么,兜了一圈,原来是自己的缘故啊。

    他饶有兴致的拉着顾行止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说:“那你说,我听。”

    桃木枝手上拿着《帝国史》开始滔滔不绝。

    “其实先生问我的问题都体现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矛盾,那就是地主跟农民,地主有钱,就把钱投到稳定的土地上,农民只会种地,所以他必须得有地,他们若只是各司本职只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矛盾。以往所有的欠收年份里,农民都显得异常激动,他们得利本来就少,一欠收几乎都要了他们的命,而这种矛盾最根源的原因就是制度问题了。从帝国到现在的四国,虽然不合理的地制和税制一直在改进,但是都没有什么突破,无论是哪一种地税制度,都是以维护贵族的利益为出发点的。我不是说这样不对,贵族是上层社会统治的基石,他们维护贵族也是正常的,但是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明显的偏袒。”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很不公平,而现在想解决这个矛盾需要公平,所以我想出来的方法就是限制贵族兼并土地。当然不是直接限制,若是能增加购买土地时和使用土地时的税款,不仅朝廷可以增收一笔,也能稍微限制一点他们购买土地的行为。”

    顾莫余听了心里暗暗吃惊,他已经将这个问题发展到另一个思维深度里去了,这种对全局的把握真的是出自他自己的脑袋?说个实话,一般乡下的孩子,即使是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他的目光还是难免会肤浅。对局面的把握绝对没有这么详细,这个小子……他真的是南山村的?

    虽说他想的很深远,但是这个方法,听着总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靠谱感,但是要他马上指出来是哪,顾莫余觉得自己起码还要犹豫一会儿才说的出来。

    但是坐在旁边的顾行止显然没有他的困扰,他直接说:“这虽然是个方法,但实际上却不可行,购买土地时增税只会使地价涨的更高,一般贵族是不缺钱的,他不会在乎是花一百万买一个庄园还是一千万。但增税的确是个方法,但不是征身前税,而是身后税。”

    他想了想接着说:“按理说贵族的财产出去封地的税收,都是天子赏赐的,所以在他们死了之后征收高额的遗产税之类的,也能限制他们生前购买土地,这样可行性也高很多。”

    “但是……”顾行止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莫余把话题抢了过去。

    “但是,通过这个律法却是难于上青天,那些人才不会挖个坑自己跳进去。”

    顾莫余歪着头拖着下巴对着顾行止说:“想不到你在这方面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嘛,说实在的每次一出来什么新的政策我都头疼的紧,谈生意你比不上我,这种对政策的灵敏度还是挺高的嘛,不愧是生在皇家的孩子。当年教会跟杉沙签订《赤水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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