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檀青》分卷阅读5

    “小莫,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湖边,你……你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说你的事,这……这五爷也是被逼无奈啊。”

    顾莫余心里冷哼了一声,被逼无奈?就拿了刀子捅,那要是真想害人岂不是连个全尸都不留?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没做声了。

    大水当然不知道顾莫余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不做声了,还以为他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顾莫余这人心思极深,做什么都留一手,说话说一半,目的性极强,他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在为自己布局,但偏生大水这儿是个愣头青,还真当他只是个没了爹娘,败落了家族的小少爷。

    顾行止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好在他们两个都已经习惯了,一路上基本上就是顾莫余和大水在侃大山,顾行止嘛,也许在听吧。

    其实顾行止在檀青园见到顾莫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青年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小奸商气质,怕是不那么好打交道,奇怪的是说了几句之后,却发现他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但是,能跟目珠扯上关系的人岂会是普通人,在这个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局的迷雾中,普通就是最大的不普通!后来他也渐渐发现,这个人也只是披了普通的外衣罢了,他知道的事,怕是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但是这人又偏生嘴巴紧得很,每次一谈到关键地方就开始打太极,绕来绕去最终还是让他给绕进去了。

    ☆、香炉和过去的秘密

    总之三个心境各不相同的人,顶着六只大大的黑眼圈赶了一天的路,晚上的时候依然是野营。一整天没有合眼的顾莫余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也顾不上吃饭,一从马背上下来就找了个小角落,倒在地上,等顾行止收拾好了东西时,发现他已经睡死了。依旧是大水去打猎,顾行止本来想叫醒顾莫余多少起来吃一点,结果走过去喊他却一点回应都没得到,大水听见,直接跑过去踹了他两脚,也就只听见他小哼了一声,就有没了动静。两个面面相觑,无奈只好放弃了叫他。

    到了第二天他俩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早上的时候,大水捆好了包裹,还好心帮顾莫余也打理好了,都准备出发了,顾莫余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大水咋咋呼呼的跑到他身边一边摇他的肩,一边催他起来,大水本来嗓门就大,正常的说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喊,但是顾莫余还是动都不动一下,顾行止望着这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大水边上问:“你刚刚有没有觉得他身上在发抖?”

    大水一愣,又仔细感觉了一下,还真是有点,就点了点头,顾行止就松了一口气,估计一时半会叫不醒他,就准备直接把他放马上驮着走,等到了有吃的地方在给他弄点吃的。顾莫余早上不容易醒,但是要是有一顿早餐在等着他,他一般会醒的快些。

    顾行止就避开他的伤口,把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把他弄到马背上,可是一架起来之后就觉得不对,顾莫余的头没力气的耷拉着,靠在顾行止胸前,顾行止先是觉得胸前扫过一阵沉重的热气流,等他整个头靠过来之后就感觉整个胸前一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高的不正常的温度,他一愣,伸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大水一看顾行止摸顾莫余的头就这道这事儿不对,也把手身上去试试,结果一挨上去就嚷嚷起来“这他娘的都能烤红薯了!小莫快醒醒,别睡了,再睡你他娘的就要睡过去了。”大水用手拍了拍顾莫余的脸,顾莫余眼睛这才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细缝,没有焦距的眼神,眼珠子转了一圈,扫了他俩一眼,又合上了。

    顾行止看了大水一眼就说“先去徐州。”就一把抱着顾莫余上马,自己也上去,招呼了大水就走了。

    徐州是个大城市,教会公会林立。其实他们本来是要避开这种大城市的,当时在郁县,教会追着他们俩手上的目珠,可是在他们离开郁县之后又莫明其妙没人管他们了,之后他们就一直避着教会走,可是现在顾莫余病的这么厉害,又不治不行。

    刚走几步,顾行止觉得衣服上一紧,就发现顾莫余艰难的睁着眼轻轻的拉着他的衣角,嘴唇翕动,顾行止俯下身子,贴着他的脸,想听清他说什么,刚凑上去,就感觉脸上扑来一股湿热的气流胡乱的的打在他脸上,顾行止起开来一看,就看见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又指了指自己那个小包袱。顾莫余走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带,就揣了两张银票,包了个香炉就走了。 一路上,大水不知道为香炉这事儿嘲笑了他几次,自然也免不了旁敲侧击,可是顾莫余每次都吊着他胃口,就是不告诉他。

    大水一看他指着那个自己觊觎已久的香炉,怎么会放过这好机会,两步走上去,一把扯开他包袱,拿出那个香炉,上上下下看了半天,问了一句:“香呢?小莫,你他娘的该不会忘带了吧!”

    顾莫余在心里默默的白了一眼大水,心想这可是救命的东西,怎么可能出差错,他张了张嘴,可是喉咙疼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勉强挤出了一句:“直接点土……”又指着放在香炉旁边的火折子,意思是要他用那个火折子点。

    大水把香炉放在地上,捯饬了一下,算是点着了,这期间顾莫余一直睁着眼在看,知道点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是的,闭了眼睛窝在顾行止怀里,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慢慢说了一句:“徐州……太危险。”

    太危险,别去了,我熬熬就过去了,别为这事儿冒险。

    那一柸土烧了一刻钟就自己灭了,大水为难的看着那个香炉,不知道这么烧一下有什么用,过了一会而,顾莫余伸出手就要去够那个香炉,大水见了,正准备拿过去给他,就听见他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别!”

    顾行止看了他一眼,把它抱到香炉边上,顾莫余抓了一柸土,放到手上细细的摩挲了一会又放回去了,之后就安心往顾行止怀里一窝,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的样子,大水一下子急了,搞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摸不着头脑的,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一激动,又扯着像喊军号的嗓子问:“这然后咋办啊!”

    顾莫余之前就觉得李大水的嗓门马力全开的时候,自己就觉得脑子里铮铮的直发麻,更何况现在。只是抱着她的顾行止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用眼神警告了大水一眼,就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额间依然是褪不去的高温,粗重的呼吸打在他手上,觉得格外的烫手,顾行止揉了一会儿,见他像是没有那么发慒了,但是又有要睡过去的迹象,迟疑了一会儿,问他一句:“接下来怎么办?”顾莫余眼睛睁了几睁,才说道:“等”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无期限的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漫长和绝望,就在顾行止觉得要无休止的永远等待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孩子踏马从徐州方向来了。她穿着一身正装,马背上还带着一个大箱子,急急忙忙往这里赶,看到顾行止抱着顾莫余明显一愣,张了张嘴,但是最终没说什么,走到顾莫余身边蹲下,给他把了把脉。又把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头也没抬的,一边开始解他的衣服一边问:“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的?”

    “前天晚上。”

    “多久没睡了?”

    “前天晚上熬了一夜。”

    “昨晚呢?”

    “睡了”顾行止想了一会,又加了一句“睡得很早。”

    “你跟他上的药?他没告诉你什么?”

    顾行止摇摇头,他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像是审查他的医术似的,那个人脱了顾莫余的衣服后又开始解绷带,顾行止一见,便把顾莫余往怀里一抱,皱着眉头望向他,小姑娘叹了口气说:“你手上的可是我家主子,我会害他?”

    顾行止想了想,松了手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头也不抬,直接说“徐州公会长。”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接着说“莫爷身子不好,早些年肩膀受过伤,落了病根。”说着就解开了绷带,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片,往他伤口处压了压,顾行止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震,闷哼了一声。

    “岁岁,下手轻点……”顾莫余抽着一口冷气,话都说不全的笑着。

    “大爷,您真是我大爷,我们医生最恨你这种人!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只知道出了毛病往这儿送,也不按医嘱好好休养,你活该这么疼!”

    岁岁一脸恨恨的表情,拿着木片小心的翻看伤口,结果看到他骨头上的刀痕的时候,整个手都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没说话,只是转身默默的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小截软膏,涂在刚刚的木片上面,小心翼翼的压在伤口上,又拿了新的一截绷带缠好,做完了这些岁岁就背过去,任由顾行止抱着他家主子,拿出一个药罐四下看了看,就喊了杵在一旁的大水去捡几枝柴火,自己则看似随意的拎了几片药草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眼神复杂的看了顾行止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又转过身去问:“杉沙皇家怎么也插手目珠的事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顾行止心里一惊,这个小姑娘远远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就算是地方重镇的公会长,想见那一国的皇族也是不容易的,她却能直接就点出了自己皇族的身份……

    等岁岁把药熬好,又好说歹说,最终还是顾行止硬灌,把药灌进顾莫余嘴里时,已经是下午了。

    岁岁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走,却被大水一把拦住。大水不算是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可是自从跟顾莫余一起走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没有顾莫余那么聪明,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所以现在他爆发了。

    “你他娘的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水爷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身功夫,挡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岁岁抚了抚额角颇显无奈的问“那您想知道什么?”大水看着他们这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火气就直往上蹭。

    “老子什么都想知道,小莫到底是谁,你他娘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岁岁一脸无奈的说:“我叫陈岁岁,我再说一遍,我是徐州公会长,其他的你自己问他去吧。”

    大水还想拦着她,却被顾行止一声喝住,他一愣,一脸不解的望了顾行止好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一双小眼,一脸不服气的扭到一遍坐下了。顾行止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慢慢悠悠的看着要走的陈岁岁说:“陈会长希望杉沙是什么态度,杉沙自然会给出什么态度,但前提是我。”

    陈岁岁点点头,说了一句照顾好莫爷,就骑上马绝尘而去。顾莫余从喝了药之后就一直在昏睡中。

    顾行止不傻,从他一开始接触到目珠的信息一直到现在,所有线索都牵扯到这个年轻人,虽然他不说,但那并不代表自己就不能从他那里看出些什么端倪,现在他顶着罪臣之后的身份,再加上与公会之间的联系……顾行止知道,自己找到关键点了,只要他开口,说不定一切都会有个答案。

    顾莫余病成这样,他们也没法赶路,就在原地休息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睡了一整天的顾莫余终于醒了,他就那样睁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连头都不动一下,最后还是大水眼尖,瞟了他一眼才,发现他醒了。大水一见他醒了,一个激动,又扯着大嗓门喊道:“小莫,你他娘的醒了也不吭一声,装什么哑巴!”

    顾行止原本在一旁发呆,闻声也起身走了过去,顾莫余动了动嘴唇,比了个“水”的口型,大水看了半天没怎么看明白,顾行止走过去一边扶起他一边说“去拿点水来。”顿了顿又问:“肩膀疼?”顾莫余点了点头,心里还在记恨岁岁给自己熬了罐苦药。大水拿着水壶走了过来,就往顾莫余手上递,谁知他一笑,张了张嘴,一副小孩子撒娇要喂的样子,大水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顾行止顺势就拿过了水壶,左手撑着他的背,右手开了盖子把壶嘴凑到他嘴边喂他水,顾莫余喝的很急,一壶水一下子就喝完了,大水收了水壶,拿了几两碎银子,就跑到河边去打水了。

    《赤水条约》的实施,其实是教会实力的一个体现,那些在青藤口下游巡逻的人都是教会自己出的人,要打水就要给钱,不给钱就会被扭送到官府,再根据条约惩罚,即使再这种荒郊野岭的,同样也是有人看守,这种时候就是看你的运气了,运气好打了水就跑也没人来找你,运气不好自然是要给钱的。

    顾莫喝了水之后才缓了一口气,勉强能说上几句,顾行止小心的扶着她,尽量不碰他的肩膀,顾莫余跟着折腾了一会,干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了。顾行止眼皮跳了跳,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现在你能说说你的事了?”

    这回顾莫余倒是不装傻了,反倒问他:“你都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目珠,再说你一个皇子居然会和教会闹翻?”

    顾行止沉默了很久,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教会……是个什么东西?”顾莫余难得的收起了一副玩乐的表情,眉眼间掩不住的无奈。

    “**的实体化罢了。”

    顾行止倒是有点意外的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莫余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干脆说:“我是个商人,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准备用什么来换?”顾行止说:“只要我知道,只要你想知道。”

    “记得那个在我爹坟前给我目珠的人吗?他就是岁岁。”

    ☆、历史都是有很多内情的

    多平淡的一句话,愣是炸的顾行止好久没回过神来。

    顾莫余接着说:“我知道的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你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一个关键点而已,所以才会觉得这些事情都那么奇怪,而这个关键点其实已经出来了,就是之前告诉你,在我父亲墓地前,岁岁口中说的长生。”

    大水这时正打好了一壶水,自己喝了一口还一边说:“真是幸运,没遇上教会巡逻的狗,小莫,你多喝点!”顾莫余本来想伸手去接的,结果手一动,两个肩膀就扯得生疼,顾行止接过了水,又喂了他一点,又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揽,小心的不碰到他肩膀,顾莫余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接着说。

    “其实知道了这一点后,一切都好解释。目前的局势,整个上层社会基本上是三大派,教会一方,四个皇室一方,公会一方,三方目的都是这个长生。”

    顾行止心里暗暗吃惊,作为皇子,他当然知道一些秘密。他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孩子,母亲过世之后更甚,朝堂之上很多事情他其实都暗暗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事情他始终看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父亲那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若是真的以长生为前提,那很多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

    “据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据哪儿的说法,长生法记载在上古的一本叫《怙悛经》的古籍中,现在在大雍周家手中。这本经书在一个佛母像里拿不出来,强行取出会直接毁了经书,两个目珠就是钥匙。”

    顾莫余像韵茶一样,抿了一口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顾行止接着说:“我母亲多病,父亲百无一用文弱书生一个,这日子就过的很是糟心了,尤其是生了我之后,母亲就病的更加频繁严重,父亲读书人一个,自恃清高,那时也不得不向人低头,四处打听偏方良药,以求为母亲续命,却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了,现在再想想,八成就是赵秃头做的手脚。”

    顾行止想了一会儿才发觉他说的“赵秃头”就是中央大教堂的大主教赵图熙,心里琢磨着,这外号起的,倒是贴切。

    其实要是顾行止早生个二三十年,他绝对不会对赵秃头这个名字耳生,那时秃头还只是教会里的一个布道士,为人恶心且臭名远扬,再加上他那一头明明只有三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