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年轻啊,孩子们都爱的张狂……
二子为了当年那个男扮女装混入太医院的女子至今未娶,三子则爱著那个白发的景桦,五子是恋著那个有著绝色的李俐,至於四子……这孩子也许是我永远也看不透的那一个。
每个人都爱的那麽张狂,谁会记得身为天家的责任?太子离世,本应立长为储,但若二子无心那只是蹉跎了他也蹉跎了世人。
三子个性温吞,四子与五子心机深重,九子年幼,这麽多个孩子竟然没一个可以托付。
「陛下请用茶。」
看著奴才端上的茶,拿了起来喝了一口,马上吐了出来,
「换一杯上来!」
茶水不够热,叶子也没泡开,这群奴才是当朕太好说话了是吗?我瞪著奴才诚惶诚恐的撤下茶水,原本烦闷的心情显得更加的郁闷。
「陛下早该养一个好奴才来服伺自己。」
眼角看见王敬的身影,冷笑一声,
「王敬,让你去趟凌霄回来,你的情绪会不会太高昂了?是想隔个一年半载再去不成?」
「属下不敢。」
见到他跪了下来,我的心情终於好了点。
「起来吧!」我瞄了他一眼。
茶水重新送上,抿了一口,挥手让奴才退下,
「当初继位的时候,内官全被前朝把持著,不把那些枯枝剪掉,这位子朕坐不稳,跟著朕一路过来的你还明知故问,你以为我不想也有一个舒心的奴才吗?不然你也学善玺,净了身专门服侍我吧!」
「不是属下不愿,就怕善玺跟陛下急。」王敬那一脸的笑意,真的让我想将他撕烂。
「故人如何?」不与他继续瞎扯,我摊开了面前的折子。
「陛下问得是哪一位?」
我瞪了王敬一眼,让他去凌霄,果然是对他太好了。
「那一位说五年无妨,别让您心里有悔才要紧。」王敬的话让我抬起头看著他,
「那一位还说,立储之事请陛下别心急,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最了解我的人其实一直都在。
「善玺说,陛下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笑出来。」
我拉下嘴角瞪著王敬,
「你真的多嘴了。」
「属下僭越了。」
「你一点也没有僭越的样子。」王敬的笑让我感到非常刺眼,我阖上了面前的折子,
「你到底是什麽时候和善玺走在一起的?」他们明明一直剑拔弩张的。
「这麽久远的事,属下也不记得了,许是……」王敬侧头想了一下,
「许是见到他替陛下携了琴,让陛下除了午睡之外又多了一件事可做。」
虽然是这麽久以前的事,可这话听在耳里还是刺耳。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带来了那一位,让陛下的心底有了依靠,我感谢他。」
「推托之词!」说是因为我,其实王敬都是为了他自己吧!
但是当年,要不是善玺公公带著他霸道的走进我的生命,也许我真是会浑浑噩噩的在那片杏花林下消耗我全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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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的抚著面前的琴,还以为我这辈子连琴都见不到了……我喜欢琴,从以前就只有弹琴的时候让我从那样的世界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安慰,只要有琴声我就可以忘了我在兄弟面前的难堪也可以忘了我这什麽也不是的身分……很高兴我可以在这里又一次感受到这样安详的感觉……
「劳您费心了。」我对著眼前的两位欠身。
「善玺没费啥心,但陛下为了寻这把琴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凌云殿下可知道,陛下他……」
「善玺你多嘴了!」坐在椅上的人冷冷地开口。
我走到凌霄陛下的面前,一拱手,
「和物谢过陛下。」
「你老忘记我说过什麽。」他瞄了我一眼,
「这里都自己人,早说过了,我认你当朋友,非朝堂之上我们无君臣之分。」
「和物不敢。」连手足都不敢信任的人,又怎麽能够信任一个贵为一国之君喜怒无常的人?
「那你就敢惹我发怒?」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和物不敢。」我抬头看著他的眼睛,
「和物只是不懂,凌霄陛下为何对和物这样的人青眼有佳?与陛下见面也是这几日的事不是吗?」
「善玺说你这人个性温吞,话不多也带刺,可我现在看你,倒觉得你话不少。」他又退回椅上坐下。
「其实,我们很久以前见过一面,也许你全都忘了,可是我到现在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和物从未离开过凌云後宫……」
「我知道。」他见我闭上口後才继续说,
「我曾去过凌云,以质子的身分……」
讶异的听著这样的消息,当今的凌霄国君曾是凌霄派往凌云的质子?为什麽?
「我就把话说到这就好,我要回去当我君王了……」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停下脚步,侧过头,
「和物,你总认为你的世界是个地狱,那也许是你还没见过别人的地狱……」
丢下这句话後离开了屋子,我看著他的背影,脑袋一片空白。
如果我的世界不是地狱,那怎样的世界才是地狱?
一出生就没了亲娘的我,很快的就交由皇后娘娘所抚养,但是皇后娘娘自己也育有两男一女,又怎会对我这个一点外戚关系也没有的孩子投入真心?我连哺育我的乳母都没有,当我饿到哭不出来的时候是从未生养过的奶娘用米水将我一点一点的救活的。
所谓的父皇与母后已是这样对我,至於那手足之情……我不懂凌霄的後宫为何可以这样兄友弟恭,而我……哼,那只是一场笑话!
「凌云殿下的态度总是谦卑,眼神却是愤恨,这样子过日子,不累吗?」善玺公公送走了凌霄国君,回到我面前时,却是这样一番话。
累?也许从小就把这样的累背在身上,我已经不知道什麽叫做累了。
我朝著善玺公公摇头,转身面对他送来的琴,轻拨了几下琴弦,便将所有的情绪转为琴音,让他们自我的指尖流逝。
虽然我是凌云最不受重视的那个皇子,但我也有我的骄傲,当我的骄傲被人踩在地下时,我对手足的感情只剩下恨,但是这样的情绪我说不出口,只有藉著琴音发泄,让我的不甘心和那说不出的恨都随著琴音飘散……
除了睡,我在凌霄的日子,终於又多了抚琴一事可做,不,是凌霄年幼的皇子与公主们总是会随著十公主来到这个杏仙苑,接著便缠著我弹琴。
「凌云殿下哥哥弹琴、弹琴!」
我看著那一张张仰著头看我的小脸,蓦然的,心底的愤世忌俗似乎被冲淡了一点,抬起头,望著凌霄国君带笑的目光,我愣了一下,很快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轻轻的弹起琴,突然想起奶娘今日对我说的话,她说我的琴音终於不再让人听了心底发寒,这是为什麽?难道是这群孩子们笑中的温暖,也跟著暖和了我的琴音?
「萝卜头们,凌云殿下哥哥弹完琴了,你们该散会了……」一曲稍歇,凌霄国君便拍起手来,
「该上课的,该休息的,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要。」
「再一首、再一首!」
「人家不要走,人家要凌云殿下哥哥教人家弹琴。」
「……」
「……」
「全部造反不听陛下哥哥的话了是不是?」他突然板起脸来看著眼前那一颗颗的小脑袋瓜,
「凌云殿下哥哥也是很忙的,要学琴以後再说!」
一看到他板起脸来,孩子很快的哭丧著一张脸散开了,我抬头望著他,
「其实我没什麽事。」除了睡以外。
「但是我想和你说话。」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