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心》分卷阅读34

    ☆、此去经年

    裹着单薄的被衾,楼枕寒咬牙忍住手心的抽痛。

    外面美好的雪花已化为伤人的利器,将寒冷这折磨人的东西散播开来。

    鲜血顺着楼枕寒修长的手指滴落,与他苍白的指尖纠缠,恋恋不舍好似情人。没有了法力,楼枕寒挫败地发现,他竟然连这么一个伤口都没办法治愈。而且,只用左手只没办法给自己包扎的。当他试着用牙齿撕开袖子,充作包扎的布料时,门被人打开了。

    是夜渊。

    他来做什么?

    楼枕寒索性放弃了那种狼狈的姿势,垂落的鲜血滴在床榻上,看上去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但其实那个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可是看在有心人眼中,怕是要心疼得很。

    “枕寒,你,没事吧?”夜渊皱着眉头,形状姣好的眼睛里是真挚的关切,可言语间却十分犹豫,好似在惧怕什么。楼枕寒微微眯起泛着寒光的凤眸,冷笑着问道:“岁安上神在魔界可是权高位重,来探望孤岂不是委屈尊驾?”

    夜渊面色愈发苍白,眉眼间起止悲伤简直哀痛,可惜动摇不了这位手段毒辣的天帝陛下一分一毫:“岁安上神这是怎么了?”楼枕寒言语中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反而尽是嘲讽。“枕寒,我是来给你包扎的,我听说了桑落对你做的事情,确实是过分了。”夜渊低垂着眉眼,拿出伤药和绷带。

    “陛下下了命令,不能用法术治好你的伤,所以……”夜渊小心地解释道。

    可是他这一番行为并没有得到楼枕寒一点感激,反而被楼枕寒挥开了手:“过分?孤并不认为桑落有什么过分的。虽然因为这件事,孤很想杀了他。”

    夜渊有些怔然,好似不相信他说了什么。

    楼枕寒忽然从心底感觉到一种可悲与讽刺,然而他的面上仍然是冷淡的样子,弯弯的眉眼带着恰到好处的傲慢与薄凉的弧度:“如果有人打断孤的脊骨,还冒犯孤的话,孤会直接剥了他的皮,做成皮灯笼,再活剐了他,死后分尸未尝不可。”然后,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所以他还是太没用了,不过这对孤来说,也算是一种运气。”

    夜渊久久无言,好似完全被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给惊吓到了。

    “你对桑落……”过了许久,他才又犹疑着开口。

    楼枕寒看着他惨白的面色与不可置信的目光,忽然感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你应该知道的,桑落是孤的男宠。只不过孤需要的是乖巧的宠物,而不是痴心妄想还会威胁孤的人。”看着夜渊一寸寸死寂下去的目光,楼枕寒笑得愈发欢愉:“所以孤打断了他的脊骨,强迫了他。”

    “不要说了。”夜渊往后退了一步,指节因拳头紧攥而苍白。

    可是他越是痛苦,楼枕寒越是开心。

    “对了,你们那位魔尊殿下怕是没少在魔主尊下面前煽风点火吧,毕竟孤当初剜了他双目。”楼枕寒说这句话时轻描淡写的模样让夜渊觉得陌生,甚至愤怒:“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他话音刚落,就后悔起来。楼枕寒嘴角的笑僵硬了几分,最终尽数化为狰狞的恨意:“就在你害死父皇,在背后给了我一刀之后。夜渊,孤能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说起来,孤还得感谢你,让孤明白,这世上只能相信自己。”

    夜渊眼中的神采尽数黯淡了下去,化为歉疚,让他心如刀割,难以安稳。

    “枕寒,这都是当年的事了,你的手还需要包扎。”夜渊尴尬地想要找个理由岔开这话题,可楼枕寒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来讽刺他:“不需要。当年你那一刀捅得可比这个严重多了,那时候那血流了一地,怎么也没见你来?”

    此时他的言语尽数化作锋利的刀,准确无误地砍在夜渊的心头。

    “可是当年若不是楼衍玉害死我父母,我怎么会……”夜渊提起先帝时,微微蹙了眉。

    楼枕寒声音猛地拔高:“那你也不该利用文羲并且欺骗孤,你若是对父皇怀恨在心,你杀了孤,孤绝不会有怨言,可是你用了那样不入流的方法。”

    半晌,他才补了一句:“夜渊,你真让孤恶心。”

    夜渊张口好似要声辩什么,最终却还是沉默了,只是将伤药和绷带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了这简陋的房间。

    楼枕寒长舒了一口气,见房门关起后,下了榻,走到桌边用左手拿起伤药,用牙齿咬开瓶塞,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然后拿起绷带,在牙齿的协助下,用了大半天时间,费了许多时间,才歪歪扭扭包扎完毕还打了个难看之极的结。

    然后楼枕寒就裹着被子倒在了榻上----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才能为以后打算谋划。

    他想方才那番话足以激起夜渊歉疚之心了,以后夜渊说不定会是个好筹码。

    至于桑落,他想桑落一时半会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更要振作精神,否则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也许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也许是因为没了法力人太疲惫,一直没睡个好觉的楼枕寒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是傍晚。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冷华年

    推开窗子,楼枕寒看着天际一片瑰丽的嫣红。

    那红色温暖,美丽像是一个不经意的梦,却又那样壮烈地冲入视野,霸占着一切。

    楼枕寒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魔界永远会是那样死寂枯燥的样子,却不想,傍晚却与天界一样美丽。他看着那一抹红云,觉得那颜色是那样鲜艳,仿佛能让鲜血随之一起燃烧。

    他难得觉得放松,想要靠着窗子看一看那黄昏暮色,却被开门时的吱呀声打搅了。

    不悦地回头,楼枕寒抬眼看着桑落,冷笑道:“你是想再被孤泼一碗粥?”桑落面色微沉:“楼枕寒,你想要再废一只手吗?”

    思及自己尚未痊愈的右手,楼枕寒再愤懑也只能沉默,只是眼底的寒光愈发冷厉起来,好似能将桑落削成骷髅。

    “这是晚饭。”将端盘搁在桌上,桑落明智地选择转身离开房间。

    他毕竟也不是闲人,身为魔将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可不能将时间都花在与楼枕寒置气上。

    楼枕寒虽说腹中饥饿,可只要想起这饭是桑落送来的,就觉得骨鲠在喉,难以下咽。所以也不曾去理会这粗陋的晚饭。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天际,黄昏的暮色微光笼罩着整个天地,一切都在黄昏的颜色下柔和,好似醉了一般。楼枕寒终于走下床榻,向那桌子不情不愿地移动着-----虽说神仙是饿不死的,可是饿着肚子的感觉也不好受。

    坐在粗糙的木凳上,楼枕寒用左手拿起筷子,右手搁在桌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他刚刚夹起一块土豆,那筷子就松开了,土豆又掉回盘中。楼枕寒将筷子扔在桌上,胸膛起伏可见气得不轻。最后,他只能做出再一次尝试,如他所料,同样失败了。

    当他终于能用左手将饭菜勉强夹起时,楼枕寒心中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将简单得甚至简陋的饭菜送入口中,尽管他皱了眉头,却也将那些冷了的饭菜咽了下去。而且他面上虽然多少有几分不习惯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对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多做挑剔。

    待勉强食用完,楼枕寒将碗筷放在端盘里,然后就又坐到了榻上。

    他知道,自己目前能如此安宁完全只是因为魔界尚未与天界交涉,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那只会变成魔界之人宣泄仇恨的工具,到时候什么酷刑都有可能上身。

    所以他必须在此之前给自己找到离开的机会。

    其间桑落进来一次,将碗筷带走了,他并未与楼枕寒多说一个字,而夜渊也多日不见踪影。

    在日复一日的寂静中,楼枕寒都觉得有些崩溃,他不禁暗想:难道魔界的人想要将他逼疯。

    可是楼枕寒是极有耐性的人,他可以经过漫长的等待,甚至用回忆打发时光。

    他告诉自己要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说小时候父皇送的礼物,比如说云霞与文羲成婚时那铺天盖地的红色绸缎,再比如说天界每回酒宴时那惹人醉的美酒……

    可是他很快发现,无论想到谁,都会与一些痛苦的回忆牵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他根本不愿意回忆的过往。那时候,记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人心头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可是,这心头的血,却在提醒他,他仍然活着。

    也许魔界的人是真的想用死寂与无声磨平他的棱角,足足有十天的时间,楼枕寒能听到的除了开关门窗,碰到起舞的声音,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

    但是他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是清明的,泛着寒光。

    第十一天,桑落终于对他开口,却是地狱的开始:“天界拒绝了我们的要求。”楼枕寒冷笑,他早就知道会如此,楼语悠这样做恰恰说明了他是他的好弟弟。桑落继续说道:“陛下决定给天界一个教训,然后再看看他们会不会答应。”这个所谓的“教训”自然会体现在楼枕寒身上。

    他清楚得很,面上却是好整以暇的悠哉模样。

    桑落缓缓勾起唇角,那抹笑如刀刻得一般深刻,泛着幽冷:“陛下知道我与你有些旧仇,所以将你交给我了,天帝陛下。”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刻意强调下隐藏的是讽刺。

    可这一切都不可能让楼枕寒低头。

    “所以你就决定公报私仇了?”楼枕寒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桑落心下已清楚楼枕寒是嘴硬的人,在他面前想要在口舌上得到好处完全不可能,于是也懒得与他多计较:“陛下此时嘴硬也没用,劝陛下今日好好歇着吧,养足精神省的连明天都撑不过去啊。”

    楼枕寒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平息了怒气,不输阵地挑眉看去:“孤就等着桑大人赐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坑《十二亭台》,

    古代宫廷父子,希望各位能去捧场

    ☆、断指之痛

    第二日,天光微亮时,楼枕寒就睁开了眼睛。

    胸口的抽痛已经平息,可掌心却疼得仿佛有无数根银针逆着血液在血管里肆意穿梭。身下的床板又冷又硬,磕得人浑身都酸疼。楼枕寒侧过身子看着桌椅,自嘲地勾起唇角:总比以前睡在地上要好一点。

    扶着墙坐起身来,楼枕寒试着活动右手,发现虽然疼痛,但勉强可以用右手做些活了。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眼皮直跳,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

    下了榻,踱步坐在木凳上,他忽然想起了前一日桑落所言,冷冷地勾起唇角,楼枕寒暗笑:他桑落就算再过三百年也是个废物,能有什么狠毒心思?

    “天帝陛下想到什么好事情,大清早就笑面相对?”桑落的声音传来时,楼枕寒抬眼看去,并未发现一贯盛早膳的端盘,不由地挑眉笑道:“看来桑大人昨日的话是要应验了。”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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