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整一夜都没有合过眼,因为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必须保持着时刻的清醒,才能不让自己与这数十万的大队人马不出什么乱子。
他面前的案上放着三个盒子,盒子很小,里面装着三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兵符。
他虽然已经拿到过手里很多次,可是他现在一样不知道哪个里面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在这之前,王爷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把戏爱好。
他实在琢磨不出王爷卖的是什么关子。
很快,辰时已过。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中军账之外。
李阔猛的一惊,看向了帐外。
数千的士兵已经迅速将那个人围在了空地之中。
是什么人能这样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千军万马里?
只见那个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明晃晃牌子,牌子上赫然书着五个大字——平西王府令。
平西王府令,见此牌者如见王爷本人,谁敢不从?
那些本来已经围过来的士兵们立刻像潮水般退了下去。
李阔站起身,走出了台案。
那人走进帐内,关上了账帘子,转过头道,“李将军。”
李阔看着眼前的人,万分不解,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有这个人。
“您是?”
他的语气很恭敬,毕竟平西王府令这种东西他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在这边远的西北之地,有两种东西代表了这里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是他身后案上不知道哪块是真的兵符,二便是这块写着平西王府令的牌子。
现在,这短短的一个清晨之内,他已经陆续都见到了。
他突然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刚刚这样想完,那人便对他出了手。
李阔是确确实实的驰骋过沙场,在马上征战了一生。
可是对面人却是彻彻底底的江湖人,他只需要的在李阔的心脏处打进了一根小小的银针,这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就立刻倒了下去。
可惜,直到李阔失去最后一丝气力之前也没能明白,为什么这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会拿着平西王的府令呢?
账中之的人的脸已经变得有一些松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他快走了两步,走上前去,似乎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的太久太久。
他俯身从李阔身上拿出了属于将领的那半块兵符,又走了到案前。
盒子并不难开,她只用了两根手指便轻轻的拧下了三个锁头。
他一个一个的将兵符呐起来迅速看了看,便立刻将其中一个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片刻之后,她就这样带着他们走出了中军大账,走出了军营。
平西王接到李阔已死兵符丢失的消息时,正坐在兰州城的城门楼上。
血色从他的脸上迅速的流失,似乎一瞬间没有想明白发生的这件事情,也好像一瞬间淡忘了城门下千千万万聚集在四处的百姓。
百姓们正在欢呼着,呐喊着,为了他们心中英勇神武的王爷,也为了即将到来的历史性庆祝。
可是那表演已经不会有了。
不,平西王朱敬的脑袋里又将这一念头挥了去。
他现在应该想的并不是这些。
是谁偷走了兵符并且打乱了他整个的计划?
李阔真的已死了?这对他来说可是莫大的损失。
他回头望了望自己的管家,黄管家正恭恭敬敬的在身后垂着首,他肯定管家也一定听到了那些话,可是自己没问,作为一个好管家自然不会随便发表意见。
黄管家的确是一个好管家,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也许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他又看了看席下。
陆小凤和花满楼作为王府的贵客,就坐在他右面的案首。
陆小凤早已看见了平西王□□的脸色,可是他装作没有看到。
他并不知道原因,花满楼也没有注意。
可是很快,黄管家就走了过来。
“陆大侠,花公子,王爷请你们速到后堂一叙。”
速到?
花满楼微微一怔,便发觉到可能已有事发生。
只是,他和陆小凤都没有想到,这突然发生的急事,居然是兵符不见了。
陆小凤见到后堂李阔的尸体时不由得与花满楼面面相觑。
平西王在一旁突然吞吞吐吐道,“而且,来报的人说,说…”
陆小凤急道,“来报的人说什么?”
平西王叹了口气,“他们说偷走兵符并且杀了李将军的人是个男人,并且留着两撇胡子。”
陆小凤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花满楼也是一愣,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为了以防外一,他便没有再和陆小凤分开过,直到现在。
就算陆小凤的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像神话里那样灵魂出窍去一边偷兵符一边留在城中。
可是,不知道平西王会不会信。
上一刻,他们还是平西王府的贵客,这一刻,他们却是偷走了兵符的重要嫌疑人。
虽然这件事陆小凤迟早都会去做,但是他还没有动手,却已经被人“被动手”了,实在是有够滑稽。
平西王用手撑着额头,叹气道,“本王也并不相信,因为听说那个人还拿着我的府令,想必陆大侠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样子吧。”
陆小凤的确不知道,但他并没有为这句话而感到开心。
因为就算朱敬真的怀疑是他偷走了兵符,也不会跟他们推心置腹的。
正在这时,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居然是那位王府里的毒医素问草。
他冲进来之后,没有跟平西王行礼,也没有跟陆小凤和花满楼打招呼,而是直接冲向了李阔的尸体。
“快,快快!”他一边飞奔一边吵嚷着,将包括平西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赶到了房中的另一边。
他不等所有人问话,便一扬下摆,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对着李阔的心脏周边的穴道就扎了下去。
再掏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像杂耍一样对着李阔的胸膛飞舞了起来。
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药丸,对着李阔张开的嘴就灌了下去。
然后,素问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他要是闭着嘴死的,可就真怪不了老夫喽!”
陆小凤却瞠目结舌的看着素问草,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看清素问草是怎么下针的,因为他下针的手速竟然比秋止水的还要快。
可是,上次在王府里的时候,他醒来之后,素问草却对他的挟持并没有做出今天的反应速度。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本来就不是武功,只是一个怪医多年如一日的下针结果而已。
可是这位性情古怪的毒医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他有研究尸体的癖好?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心急火燎吧。
片刻之后,那位死去的李阔将军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猛的咳出了一口鲜血,口中还哇哇的大叫着,“啊啊!疼,疼!”
素问草见他惊起,立刻上前拔掉了他胸口的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草药,双手一柔,啪的拍在了李阔的胸口。
李阔顿时便觉得刚刚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迷迷糊糊之间问道,“这是什么?”
“七步草。”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