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GL》分卷阅读88

    慕嗣成犹豫,撑着城墙的墙垛往下看,正午的阳光下,那一片亮晃晃的刀枪的耀目光芒几乎要闪瞎他的眼,身旁的一位衙役说:“大人,听说朝廷的官军正在洛州一带和叛军交战,我们要是多撑几天,说不定可以等到援军……”

    “你放屁!老爷别听他的,你瞧瞧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老弱兵士,不过只有几百人,你又瞧瞧底下那些叛军,好几千人呢。要是打起来,别说撑几天,就是撑到明天都难。到时候叛军杀进来,不仅咱们家要遭殃,这全城的百姓也得给杀光。我们可以死,可是你想一想咱们的儿子,他们都还么小,安平刚提了亲,安富刚进了县学……”吴氏一边气急败坏地打断那衙役,一边抹着泪向慕嗣成哭道。

    慕嗣成想了想也是,自豫王带头叛乱以来,叛军兵锋所到之处,如镰刀割草一般,手起刀落,十几个州县几日间便被攻陷了。如今自己这点儿人马和兵强马壮的叛军相比,实在是小菜一碟,真要守城等待援军到来,恐怕是螳臂当车,凶多吉少。

    这战乱一起,人命便如草芥,自己这个芝麻大的七品县令又算什么?唉,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罢,先保住全家老小的命再说,远的事也顾不了。如此想了之后,慕嗣成便走到城楼的城墙边儿,两手扶着墙垛,从墙垛的方形箭孔里往下大着胆子喊话:“我是这浚县的县令慕嗣成,不知道底下的将军怎么称呼?”

    那骑在马上的将领单手提枪,往上看,见上方城墙的墙垛后似乎有一个身穿七品青色官服的官儿在问自己话,看他躲在墙垛后面显然是怕被弓箭射到,看来来颇为胆小的样子。

    于是他也不拱手行礼,却将手中锋利的长枪向上一指,指向慕嗣成道:“本将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宋茂是也!”

    慕嗣成在上头听得真切,忙又说:“原来是宋将军,我可否问你,若是我打开城门降了你们,你们可会放过我们一家人和全城百姓?”

    宋茂答:“豫王有令,凡是开城投降者,我部不伤一位城中百姓,所以你放心打开城门便是。若是负隅顽抗,我们杀进来了,可是要屠城,这也是豫王的命令!”

    听他如此说,慕嗣成心里有底了,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宋将军,请稍等,我这就让底下人把城门打开,迎你们进城!”

    说完,忙整了整衣冠,也不管还有几名公人劝阻,快步跑下城楼去,吩咐底下守门的兵士将城门打开。

    随着沉重的城门被打开,宋茂当先骑马冲入了浚县的县城,然后大声喊:“所有大周的兵士放下刀枪,站到本将左边,县令和原来衙门中的公人全部站到本将右边儿!”

    众人都按照宋茂的要求分边儿站好,等后头的兵士进城。宋茂便命人将这些人全部赶到浚县的县衙中先拘起来。又让人去出榜安民。叛军入城后,浚县县城中的百姓虽然没有被屠戮,但却被宋茂手下的兵士搜刮了许多钱财。连浚县县令慕嗣成也没例外,家底儿被搜刮了大半走,吴氏哭得要死要活差一点儿要去撞墙,幸好被慕嗣成拦下了。一家人窝在县衙中后头的院子里被宋茂派兵给软禁起来了,只能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洛州城中,知州炎无贵却带领城中军民抗敌,誓不投降。夫人罗氏私下也和他商量,说再这么抵抗下去,要是叛军攻克洛州城,一家老小都得死于乱军刀下了。炎文贵却说:“你我爹娘都在京城,如今我们的女儿也在京里入了阁,她可是大周这数百年来最年轻和最有前途的阁臣。要是我降了,我们的至亲的亲眷怎么办?我们的无忧怎么办?所以除了和洛州同存亡,我们没有任何出路。” 罗氏听了痛哭不止,但也知道自己丈夫说得句句在理,于是也帮着炎文贵一心一意的鼓励军民抗敌。

    城西的王记绸缎铺中,王姨娘和自己的大哥王永富和侄儿王大元正在议事。自从她被大哥和侄儿救走后,洙阳庄子里罗氏派去看管王姨娘的四个仆妇足足饿了两天两夜,庄子上有人进来给她们送粮食,才发现了四个被捆绑住手脚的人,然后给四人松了绑,救了这几个女人。只是这几个仆妇挨饿受冻了好几天,纷纷病倒了,又养了十来天的病才得以赶回洛州向罗氏禀告此事。

    罗氏知道了自然是十分生气,但又怕王姨娘抢先向炎文贵告状。于是便叫这四个妇人诬告王姨娘不守妇道,勾搭庄子上的一个男人,让他送信给洛州城里的王姨娘的大哥,然后她大哥带人来将王姨娘抢走了。炎文贵听了这话自然是气得不轻,本来上一回王姨娘和孙芸儿之间的事便让他觉得脸上蒙羞,后头安排王姨娘到洙阳农庄上去思过,结果她又做出这样的事。他现在有了新欢,杏花抬了姨娘,早将王姨娘的位置顶替了,日子一长,炎文贵哪里还能想得起王姨娘来。现今被罗氏加油添醋的一说,炎文贵勃然大怒,叫了管家炎泽来,让他带了封自己写的信去王家,上头说让王姨娘以后不用回来了,呆在娘家就行了。

    尚在病中的王姨娘接了信大哭一场,她是姨娘,连被休的资格都没有,夫主打个招呼让娘家人来接走就行。她如今是王家人带走的,因此炎文贵和她打个招呼,她就算和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所生的两个儿子自然是更与她没有了关系。

    王永富看到自己亲妹子哭得不像人样,忍不住带着儿子上知州府去找炎文贵理论,谁知门子进去传话后出来直接说:“我家老爷说了,和你们王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叫你们不要再来了。若是再来滋扰我们炎家,就乱棍打了。”

    这话听入王氏父子耳中,委实又羞又气,在知州府外又不敢高声骂的,只能忍了气恨恨地回去了。回到家里,王永富便安慰王姨娘说:“妹子好生养着病,等病好了再说。哥这里你尽管住,缺什么只管跟我说,他知州府里能给你的吃的穿的,我这里也能供得起。”

    王姨娘好在以前往大哥家拿了不少银子,让王永富帮她拿去放印子钱。因此王永富就算将那些银子拿出来供给王姨娘用,也能够她花个十年八年的,故而有上面的话。更别说王永富这些年来勾结劫匪,买卖赃物,又顺风顺水得开了几家店铺,在洛州城内也是数得上的豪富之家了,要养个被弃回家的妹子自然是养得起。

    后来等王姨娘的病好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被炎文贵所弃的事。心中恨毒了炎文贵和罗氏,想生吃两人的心都有。忍辱负重的活着,她一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常常去知州府对面的一家茶楼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日,只为了偶尔可以看到来两个儿子一眼。二是想着将来能有机会可以为孙芸儿报仇。

    现今豫王带头反叛,叛军在数日之内攻克了十几个州县,现在已经推进到洛州城下,洛州城被叛军的好几万兵力围成了铁桶,王永富等人知道了后便凑在一起说这事。只听王大元说:“我和仇牧去打听了,如今洛州城被豫王派出的几万兵力围得铁通似的,知州炎文贵带着城内的几千兵士和招募来的城内的百姓正守着城。听城下帮忙运送滚木和石头的民夫说,这位炎大人发话了,要和叛军决一死战,与洛州同存亡。”

    王永富听了便不屑得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这贪财好色,狠毒无情的小人竟然变成了要名垂青史的青天大老爷的模样。”

    “他这是没有法子,他和那罗氏的爹娘兄长都在京里,况且她那女儿如今也在朝为官,逼得他不做忠臣也得做。不过,他越是想要做忠臣,咱们越不要他做,我就想看着他们炎家和罗家在京里的那些人戴上个叛臣眷属的帽子,让皇帝将他们全部下大狱,然后拖到午门斩首才称心如意。”王姨娘阴森森道。

    王永福听着听着,眼中的狠毒之色也越深,最后道:“我知道妹子的意思了,我们这回便借那城外叛军之手,既解决了这炎文贵和罗氏,也将他们两家连锅端,方解咱们心头之狠。”

    王姨娘又咬牙加了一句,“我要长松和长竹回到我身边儿,我还要让那罗氏生不如死,她要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王大元听到自己爹爹和姑姑说到这里,便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王永富想了一会儿说:“大元,你去找仇牧想办法派个他的兄弟出城去跟城外攻城的领军的将领搭上关系,就说有人愿意帮他们打开东边的城门进城,但进城后要将炎文贵一家交给我们处置。这事咱们不要出面,让仇牧去和他们打交道。你告诉仇牧,这事儿办成了,我们给他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爹,会不会太多了?”王大元有些吃惊的问。

    不等王永富说话,便听王姨娘说:“大哥,这银子我出,从我给你的放印子钱的银子里扣。”

    王永富摆摆手,眯了眯眼,冷声道:“妹子,这钱你大哥有,我这不仅仅是帮你出气,也替我们王家出气。这些年来,那炎文贵没正眼瞧过咱们,他炎家不少给我们气受。你啥都别管,只管在家里等好消息就成。我要让那炎文贵看看,像我们这样行商的下贱之人也有一天翻身,捏着他脖子,掌控他生死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六回

    “好,爹爹,就这么办,那我即刻去找仇牧。”王大元眼中也露出狠色道。

    王永富挥手,“快去!”王大元应喏,随即起身大踏步离去。

    是夜,洛州城外,豫王大军营账中,豫王,晋王,正和原来中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向戎议事。

    这右都督向戎就是刺杀了原来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荣林的叛将。原来,在豫王起事之前,也曾旁敲侧击的问了左都督荣林的意思,却被荣林婉拒了。于是豫王转而花重金收买了右都督向戎,向戎得了好处,豫王又许诺等到事成,便封他为异性王,向戎贪婪,同意了动手除掉左都督荣林夺权。

    此时便听向戎说:“我已派出手下大将封禄,丁淮领了我中军都督府的十二万兵力去洛州城外五十里地的双墩集抵挡朝廷先期调来的大军。这会儿我们只要攻下洛州,便能将我们已经控制的十几个州连成片,然后让中军故意败退,将朝廷的大军引进来合围,包它一个包袱,吃掉他们。然后再以此为据点征兵向北边儿的云州推进。若是再能拿下云州,那攻到京城便指日可待了。”

    豫王听后沉吟了一下就说:“若是按照将军所说,那我们只要尽快攻下洛州城,这局面对我们就极其有利。”

    向戎点头道:“正是。”

    晋王闻言接话道:“我们已经围了洛州城三日,听派出的探子回来禀告的话,说是这洛州知州炎文贵发了狠话,要和洛州城同存亡,这么看起来怕是有一场硬仗打了。”

    豫王在案几上握拳重重一锤道:“即便是硬仗这一回也必须打。咱们手上现在还有八万精兵,那洛州城内的兵士不过两万余人,只不过仗着城墙高固,所以负隅顽抗。如刚才向将军所说,早一日拿一下洛州,对我们的局面也就会越有利。”

    “那王兄打算怎么办?”晋王问。

    豫王刚欲说出自己的意思来,便听到一名亲兵在帐外禀告:“大元帅,帐外巡逻的兵士抓住了几人,他们说有事要求见大元帅。”豫王在起事之后,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此刻听了亲兵的禀告,便朝着帐外问:“这几人可说了为何要见我么?”

    那亲兵答:“为首那人说是为了让大元帅早日进洛州城。”

    这话让豫王,晋王,向戎俱都一惊,三人不约而同想到的是,这会不会是洛州城内的炎知州故意使诈,派人来使空城计,赚本部兵马入城,然后设伏突袭。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晋王便把自己想到的意思一说,向戎便说他也有这想法。豫王沉吟了一会儿却说:“我才将也有这想法,可是后来又一想,那炎文贵我也打过交道,他不过是一介文官,贪财谄媚,并无什么胆气。这种时候,他想得一定是守城待援,况且他只有两万多兵力在手,我们可有八万精兵围城,他行这险计,就不怕弄巧成拙,让我们一举攻入洛州城。所以我估计是真有人想反叛他,迎我们进洛州城。”

    豫王这一说,自然晋王和向戎都面有喜色,便齐声说:“那就请那几个人进来听听他们的意思。”

    “好。”豫王点头,朝帐外的亲兵道:“去传话,带他们几个进来。”

    那在帐外候着的亲兵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将仇牧和他的几个兄弟带进了大帐。

    原来仇牧等人接受了王大元的条件,趁夜买通了一名守城的大周兵士,从偏僻处的城墙用飞虎爪下到外头城下。然后直奔豫王大军的营帐。此时这几人被带到豫王所在的营帐中,仇牧和他的几个兄弟向豫王叩拜行礼了,把自己的来意和条件说了,豫王听了便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和那洛州知州炎文贵有仇?”

    仇牧自然称是。并把这仇恨说得极大,什么逼死自己父兄,夺其家产等。在来之前,王永富曾经特意交待王大元让仇牧必须这么说,因为豫王多疑,要是不让他相信仇牧等人的理由,那他不大可能贸然领兵从东门进城。

    果然听了仇牧的话后,豫王又仔细打量了仇牧等几人一番,又问了些别的话,方才相信了,于是答应,若是仇牧能帮着自己这边的军队进洛州城,进城后愿意将知州炎文贵一家捉了,交给仇牧等人处置。接下来,双方便议定,等明晚丑时,豫王假装派人攻打西门,等城内守军去支援西门时,仇牧等人派人在城中四处点火制造动乱,尤其是在南北二门放大火,然后再让手下兄弟暴起杀掉东门的不多的守兵,打开洛州城东边的城门,以烟火为号,让豫王的大军进城。

    计议已定,仇牧等人便趁着夜色返回洛州城。

    第二天晚上,知州炎文贵带着洛州守军的将领巡了城,回到州衙歇下还不多一会儿,便听到几声震动全城的炮响。自从这几日豫王叛军的围城以来,还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被这炮声震醒,炎文贵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穿衣裳,罗氏也惊醒了,坐了起来吓得脸色发白得问:“老爷……外头是怎么了?”

    自从豫王叛军围城后,炎文贵便没有心思到姨娘房里睡,这几日都是歇在罗氏正房。此刻听罗氏问他,也来不及答,只顾穿衣裳。等到穿好衣裳,就听到外头有二门处值守的婆子跑了进来,在房外的廊子下一叠声得喊:“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炎文贵走过去把门打开,呵斥道:“慌什么慌?什么事?说!”

    那婆子喘着气答:“老爷……二门上有一位兵士来传话说,守城的戴将军让他来告诉老爷……说外头豫王的叛军此刻正在调集大军攻打洛州西门,请大人速速去西门……”

    “好,我知道了。你去罢。”炎文贵对那婆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回身拿起房中桌上的宝剑便往房外走,走到门口却被已经起来穿上衣裳的罗氏喊住道:“老爷,等一等。”

    炎文贵转头看向罗氏等她下言,只见罗氏抹着眼泪道:“老爷,千万小心……”

    “好……”炎文贵点头,又说:“你起来做什么?你放心,洛州城高固,那些叛军一时半会儿是攻不进来的。且去歇着罢。”

    话毕,又听到几声炮响,也顾不上再和罗氏说话了,急步往屋外去。等他一走,一会儿功夫,炎家的两个姨娘,几个孩子都起来穿上衣裳到罗氏正房里打探消息。罗氏便用炎文贵说的话来安慰众人,让他们回去歇着,等天亮再说。众人得了这话,方才慢慢地散了。

    却说炎文贵一路出了洛州府衙,到了衙门口,见府衙中许多的官员都起来了站在衙门前候着他。于是他让衙役牵了马来,翻身上马,振臂一呼:“走,大家随我去西门,相助戴将军和那些叛军决一死战!”

    这些官员被他一鼓动,也纷纷上马跟在他身后打马往洛州城的西门去。到了城西的时候,只见城西的天空都亮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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