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古穿今》分卷阅读14

    莫非这状元就归他了?

    “臣的答案是:‘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本探花郎。’”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科举资料出自光绪时期的科举。

    第24章 探花

    四月十六,这一日临安城内异常热闹,原因无他,今日是新晋进士御街游行的日子,从宫门到城门的道路两旁早已是人头攒动,尤其是路边的酒肆茶楼,想要再找个空余的位置已是难事,这一天对于闺中的女子来说也是难得放肆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她们可以无所顾忌地评论着从御街前打马而过新晋进士这些陌生男子而不会被视为不知廉耻。

    干净整洁的包厢内,一穿着碧色丫鬟服饰的少女坐在窗口旁,两手撑着下巴,巴巴的望着远方的街道,从开着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楼下从远而近的街道的繁盛,平民百姓连成一条长龙,个个翘首盼望着金科状元的到来,这三年一次的盛景也算是古代人少有的娱乐了!

    “小姐,那状元郎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碧衣小丫鬟嘟着嘴转头问旁边的一名少女,那少女穿着浅黄色的罗裙,脸朝着窗口,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个银色丝带轻轻挽着,从窗外投射的阳光映在她如玉的容颜上,似是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金光,那丫鬟望着她,只觉得自家小姐此刻竟是比平常还要美上三分,直似天上的仙女下凡,看着看着竟然呆住了,竟忘了先前问的话。

    “从宫门到这儿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又较往日更拥堵些,队伍行得慢些也是常事!”黄衣女子声音清泠,像是冷泉淌过心间,沁人心脾。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十指纤纤,捧起桌上的茶盏至嘴边,轻轻的抿了口,这一套动作在她做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优雅,袅袅的烟雾迷蒙,竟教她看起来身旁似有烟霞轻拢,水汽在阳光的映射下隐隐散着五彩霞光,这一幕若是教人看见,定会误以为是神女误落凡尘。

    “小姐,你真美!”碧衣丫鬟看着少女,愣愣地吐出一句,似感叹又似赞美。

    章浅语听了只是浅笑,这话她听得太多,自十三岁她随母亲到宫里参加宫宴后,她容颜妍丽的名声就在京师传开了,虽然真正见过她的人其实不多,但家族的声名和父亲的官位都将这个传言推向了巅峰,其实颜色比她更甚的女子着实不少,只不过她们没有她这样一个官至宰相的父亲和曾经权倾一时的祖父罢了!

    章浅语不知道的是,她声名至盛,不仅因为她的容颜,还有她身上的那股独特气质,所以外面才会有“章府有女,芳华二八,娴静如莲花”的传言。

    包厢的隔音并不算太好,她们旁边的的包厢里似乎是几个女孩子,大约也是朝中官员的女眷,不知是说到什么,几个少女的兴致异常高昂,隐隐约约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嬉闹声。

    “……你们知道吗,听说今年的探花郎是个俊美的少年郎,说是只有十七呢!”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我大哥也是这届的进士,听他说陛下原本想要钦点那探花郎作金科状元的,不知什么原因最后竟只得了个探花,不然的话那就是我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了!”少女的高昂的声音充满了憧憬和欢快,可以想象得出那女子性子定是活泼开朗的。

    “你们都不清楚,我听说陛下让那探花郎对个对子,若对上了就让他当状元,可惜那探花郎没有对上,可见这探花郎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罢了,腹中是没多少墨水的!”女子的声音充满鄙夷,大概是爱恨分明的人。

    “才不是,我爹爹说探花郎的文章引经据典,条理分明,他在短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治国见解一蹴而就,通篇文气畅达,行文骈散结合,立论稳重,辞采雅驯,足见器识文章不凡。这样的人怎么会只空有一副皮囊?”

    “不知那探花郎是如何地俊美呢?”

    “小妮子可是春心动了?待会儿那探花郎不是要经过这儿嘛,到时若是看上他了就叫尚书大人招了他作女婿好了!”女子的声音充满揶揄和打趣。

    刚才那女子可不依了:“好你个慧娘,这话你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说,看来你和你那表哥好事近了,据我所知,慧娘你表哥这次可是得了二甲传胪的好名次呢,什么时候让我们大家讨杯喜酒喝啊?”

    女子说完这话后又有好几个女子附和,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嬉笑声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大概是闹成一团了。

    “小姐,你说那探花郎为什么没能当状元呢?”听着旁边包厢里女子的言论,碧衣丫鬟疑惑地问道,“既然那探花郎文章那么好,陛下干嘛不干脆让他当状元?”

    章浅语眼中波光微闪,平静道:“卷碧,不是好的就一定是第一,自古以来探花大都是年轻俊美的少年或青年,这算是一个习惯,就像这次,或许这探花郎才华不输状元,但前三甲里就数他年纪最幼,另外听说他品貌也是一流,如此被点为探花也就不奇怪了!”

    “再有,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也并不是说想怎样就怎样的,听说此次的状元是曾家的人,尤其这曾家子弟在会试时又是会元,陛下也不能驳了曾家的面子,点了曾家的子弟做状元也算是对曾家的恩宠!”

    “小姐是说老和我们家作对的那个曾家吗?”

    “嗯!”

    卷碧气恼地嘟起了嘴:“陛下干嘛要让那讨人厌的曾家的人当状元呀!这以后朝堂上曾家岂不是又要嚣张了,相爷怎么也不阻止啊?”

    章浅语目光深邃,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陛下心里恐怕是乐意这样的,哪个皇帝都容不下手下的臣子一人独大,这是身为帝王首要学会的平衡之术。”尤其章家还有章惇这么个算是不好的例子在,皇帝不会放任章家一直独大下去。

    “听说父亲在会试时插手了考生的选拔,陛下大概是知道了,金殿廷对时对探花郎说要点他作状元不过是试探罢了,陛下这样做是在警告章家别把手伸得太长了!”

    “怎么这么复杂啊?”卷碧听着章浅语的话只觉得似乎到处都是阴谋,至于这阴谋是什么她又看不出来。

    “陛下大概以为那探花郎是章家的人,是以才有此举,不过好在那探花郎应对得巧妙,这才减少了陛下对章家的猜忌,若是那探花郎不知轻重地要了那状元的名头,恐怕以后就只能绑在章家的船上了!”

    章浅语想到贴在城中皇榜上的探花郎的文章以及他巧妙应对皇帝的对子,心里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年有了些许敬佩,这人才华不凡且有急智,文章字里行间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觉悟,那觉悟是什么她似乎隐约能触摸到又似乎不甚了解,总之,当初看到那人的文章,似乎能感觉到那人的与众不同,再后来知道那人竟是那般年轻,心内又是一阵惊讶。所以素来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自己今天也来到这酒楼,等着想看一下能写出那种文章的人是什么模样。

    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样子,隐隐约约传来铜锣声和唢呐声,以及远处老百姓的欢呼声。

    “来了!小姐,他们来了!”卷碧激动得趴在了窗口。

    顺着窗口看去,长长的队伍蔓延成一条红色巨龙,近百名新科进士骑在骏马上缓缓踏马而来,手捧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朱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喜炮震天,遍街张灯结彩。

    铜锣声唢呐声越来越清晰,像是要响彻整个临安城,人影也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章浅语挂上面纱,站到对着街道的窗前,往下看去,队伍的前方并列三匹骏马,中间的稍稍向前凸出,马上坐着一身大红状元喜袍的约是而立之年的男子,两侧分别是榜眼和探花,再之后的就是二甲一类的。

    待到近了,章浅语才注意到前面三人中临近她所在酒楼的那人似乎一身狼狈,仔细看才知道他身上满是花瓣和枝叶,几片花叶停在发间,咋一看上去倒像是别了几朵花。街道两旁时不时有人丢些花朵向那少年,嘴里发出惊叹声,惊讶于那少年一个男子竟也生得这般绝色。

    马队来到酒楼下,章浅语看着那狼狈少年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只是脑海之中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花……花……

    竟是他!

    “小姐,是那个在杏花林舞剑的公子!”

    同时,卷碧忽然出声,声音里满是惊讶,事实上,章浅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她,没想到他就是那少年探花郎!

    “小姐,今年我们在汴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卷碧脸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似乎在为之前见过这探花郎而自豪,可是接着她就迷惑了,“小姐,为什么那么多人朝他扔东西啊?”

    章浅语看着因为在马上躲避别人扔的花果而显得狼狈,却仍看得出如冠玉的俊美容颜的林易,少年坐在马上,光洁白皙的脸庞,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线条柔和的轮廓,修长笔挺却不粗犷的身材,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不知为何,此刻她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在那个杏花盛开的季节,青衣少年花下舞剑的画面,那人的脸渐渐地和马上的少年重叠,最后化成一个。

    章浅语声音清浅地给卷碧解释:“探花郎有宋玉之才,潘安之貌,古有‘看杀卫阶’,潘安‘掷果盈车’。卫从豫章至下都,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这两个典故都是说男子长得美的,今探花郎妙有姿容,行人扔几束花也不足为奇!”

    叽叽喳喳地,旁边包厢又传来几女的惊叹声和嬉闹声。

    “呀!这探花郎好生美貌,看起来竟跟个女子似的!”

    “这人不会是像戏文里头说的那样女扮男装的吧!”

    “怎么会,那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

    几个女子似乎被这话吓到,声音低了下去,说些什么也不太听得清,过了好一阵,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

    “你们说这探花郎以后的妻子该有多么难受啊?”

    “这话怎么说?”众女惊奇,忙追问道。

    “你们想啊,整天对着一个比自己还要美貌的丈夫,身为女子该是有多自卑啊!”

    话落,几个少女都被逗笑了,章浅语也抿了抿唇角,细想这话也果然不错。

    又端坐了两刻钟,队伍渐渐地远去,章浅语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下了茶楼上了候在茶楼后面的马车,马车从另一条没有多少人的巷子穿过,拐了个弯不见了影子。

    第25章 相亲

    林易坐在高头骏马上,不动痕迹地躲着街道两边的人扔来的水果、花枝,这些人也热情太过了,就跟现代的粉丝似的,让人吃不消。一路过来他不知道被砸了多少下了,幸好这些不是石子,不然他早头破血流了,不过柑子也吃不消!

    林易躲闪间见那位状元郎目光嫉恨地盯着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似乎这人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如此林易也懒得理他,只集中精力躲闪着时不时飞向他的东西。

    这一天,于林易来说却是异常难熬的一天,说是游行,就真的是游行,至少他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喜悦,反而被人当成猴子似的围观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一项任务,林易回到府中时却发现门口悬挂了两盏大红灯笼,走进苏府,府里张灯结彩,喜庆一片。

    这是……

    “三公子!”

    临安苏府的新管家吴全从府里迎了出来,林易发现,便是连吴全身上也是穿了新衣,换了新鞋面,脸上喜气洋洋,堆满笑意。

    “吴管家,府里这是……”

    “回三公子,是夫人吩咐的,三公子金榜题名,喜得探花,怎么说也是大喜事,夫人说是要为公子庆祝一下!”

    林易神色动容,既是感动于苏夫人的心意,又想到在现代他考上大学时父母的反应,一下子发现记忆竟然已经有些模糊了,原来,十几年的时间真的会抹杀掉某些记忆。

    收回思绪,林易看了看府里,苏夫人这次是真的大出血了,府里的丫鬟仆人全都换了新的衣裳,新的鞋面,竟是比过年时候还喜庆的样子,便是两位大哥成亲时也没见下人有这个待遇,从这些足以看出苏夫人对他这个幺儿是宠到了极点。

    不过金榜题名是大登科,成亲不过小登科,可见古人是将功名看得比终身重的,所以会出现以上情况也不奇怪。不像现代,终身大事才是第一大事。

    自林易中了探花后,应酬一下子多了起来,诗会、酒会、宴会、青楼、画舫……不断有人给他送帖子邀请他,他能拒绝一次两次,却不能一直不去赴宴,那样不但会得罪人,也会留下清高孤傲的名声,既已决定了要走仕途,这名声无论如何是要不得的,除非他是要做御史,那样就不怕得罪人。

    说来这几天喝的酒比他两辈子加起来的都多,简直是把酒当水喝了,天天都是清醒着出去,迷糊着回来,好在古代造酒技术不高,酒的度数也低,不然说不定没等他当上官,就会被酒灌死了,要是来个胃穿孔,肝炎什么的,在这不能开刀动手术的时代,还真没有多少把握能活下去。不过天天这么喝,酒量倒是练上去了不少,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样醉得要苏砚抗回去了。

    林易天天在外面应酬,他不知道的是苏夫人也在府中天天设宴,专门邀请了临安城里的贵妇参加,美其名曰赏花,其实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一天,难得林易没有应酬,准备在府中好好休养,只是,总有些事情让他消停不了。

    “你是说是夫人吩咐你来请我去前院的?”林易边走边问一旁的丫鬟。

    “回三公子话,确是夫人吩咐奴婢这样做的!”

    怎么会,苏夫人不是在前院举办花会吗?那里全都是女子,他现在一个男子身份似乎不太合适啊!

    走了两刻钟,左拐右拐地终于到了前院,远远地就能听到院里的欢声笑语,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群年轻女子在讨论今届科举逸事,不知是说到什么,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待到林易近了,那群女子一个个地都销了声,用丝帕掩着脸躲到自家娘亲身后了。林易自知宋代男女之防甚为严重,今日这事已经算是逾矩了,只不知苏夫人为何要这样做,不过之前不知,待看到那群夫人们一个个用打量女婿的眼光在他身上来回扫描时,他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花会不是花会,是相亲宴。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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