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于世(GL)》分卷阅读63

    秋日微风轻送,将小院内晾晒着的衣服轻轻托起。

    狗儿正打着哈欠,它的主人正躺在竹榻上,眯着眼儿,手摸着那才喝完了鸡汤,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这会儿,太阳并不晒人,照得她身子暖洋洋的,真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沐秀儿从房里头出来,见这人像只猫儿般躺着,于是,拿了才收线的衣服走过去,为她拉了拉盖着的薄毯:“真要困了,还是回屋里睡的好,秋天的风凉。”

    “不是说春捂秋冻吗?”张逸懒洋洋地不动。

    “春捂秋冻哪是这么说的。”把手上的衣服展开,沐秀儿嗔她一眼,又说道:“衣服好了,你起来试试,我看看哪处还要改的。”

    张逸还是不动,只仰着脸把手伸了出来,要她拉。

    沐秀儿自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亲昵,握住那手略一用力,就把人拉坐了起来,起身后,帮着她把冬袄穿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左右看了看,做时,尺寸特意放宽了些,这会人穿着衣服就有些显肥,“你得多吃些,不然这衣服撑不起来。”她半开玩笑的说。

    张逸不以为然,调侃:“有你,还怕我胖不起来吗?只怕到时你嫌我肉多。”

    “哪会嫌你肉多,胖些才好呢。”沐秀儿眼儿弯弯,应得飞快。

    就像听到菊花就想到某些地方,张逸听到这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句,肉多摸着舒服,再看这人,虽带着笑却是一本三正经的模样,暗啐,果然现代人比较不纯洁!

    她却不知,此刻,她眼中的那个正经纯洁人,想的可不就是那句不纯洁的话。

    正打趣,忽地传来了敲门声,无端被人打扰,两人同时皱眉。

    “请问是张逸,张公子家吗?”拍门声后,紧跟着的是陌生男人的询问。

    对看了一眼,张逸把新袄脱下,整了整衣服,应道:“是谁呀?”

    听到有人回话,那外头的人又高声道:“我们是镇上锦绣坊的,特来拜访张公子,前些日子,公子在咱们那买过块轻烟罗,不知公子还记不记得。”

    虽不知那锦绣坊的人是为了什么事找上门,但既然能够报了名又说了那买布的事,总不会有假,张逸又看了看沐秀儿,见她点头,才开了门,抬眼一瞧,站在前头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看样子就是那叫门的,他后头还跟着个中年男子,瞧着脸熟,再细想,还真让她给记起来了,昨儿陪着县老爷吃饭,出来后曾和店老板打过一个照面,这位似乎和那县老爷还挺熟的,有了印象,忙将客人请了进来。

    到屋里都坐下,再互做了介绍,这才晓得这位姓谢,正是锦绣坊的东家,那日买轻烟罗时他也在,只是张逸误以为他是掌柜。

    沐秀儿给他们泡了茶,男人说事儿,她避嫌去了隔间,那谢老板等人走后,便开门见山说明来由。

    却原来,这谢老板本是镇上大户,那锦绣坊和珍馐楼都是他开的,昨儿偶遇,他从县令那儿得知了他点破骗子的事,问清了来龙去脉,就生出了拜访的心思。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张逸哪里会相信这说辞,只是,知对方是锦绣坊的东家,她心里隐隐就有了一些猜测。

    闲说客套了几句,那谢老板就给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将那带来的包袱打开,里头放着的各式料样就展放在了桌上,“我看张兄弟对布料颇有见解,不知可否,就这几样品定一二?”

    这一来,张逸更加落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心思微微一动,大方应了,先取出一块,托起抚摸一捏一松,再展开对着亮处看,三两下脑中就有了概念,也没有藏拙的意思,开口把料子的质底,出处,连那横竖编织的织法,各种料子的优势和劣处,都如数家珍般一一道尽。

    那谢老板听得仔细,面上神色由喜变惊再转回喜,等全数听完后,眼眉已经笑开了,“张兄弟这般年纪竟然对这料子如此精通,实在是佩服。”他夸赞道。

    张逸忙道不敢,谦虚几句。

    “张兄弟对这料子如此在行,不知可曾经营过这买卖?”谢老板追问道。

    张逸略想了想,心中已有打算,“经营倒是不曾,只是以前为了生活,给人跑过腿当过伙计,只略学了些门道罢了。”现编了话,搪塞过去。

    “这哪里是略学了些门道,张兄弟当真是过谦了,”谢老板又赞了一句,笑说道:“我看,张兄弟如此本事,埋没在这小村长,实在是可惜了,我倒有个不情之请,”绕了大半天,这会儿总算是把话兜到了正题上,接着就把真正来意说明。

    原来早在上个月,在锦绣坊做了多年的老掌柜忽地请辞离去,他这当东家的一时找不到人顶,这才不得不去店里做了几天,他名下产业众多,精力难免有所不济,想要再找个人担当锦绣坊的掌柜,偏这绸缎买卖不似其它,想要在这小镇上找个懂行,能担当这样门面的人实在是难,也曾经人介绍找过几个,都不如意,正着急,偏巧,那天张逸过来买布,起先也没注意,后来,看他动作听他说道,就知道这是个内行人,当时他便动了心思,只后来,被人打岔,等回过头,已经错失了机会,再也无处打听,原以为找不到人,不想,昨儿又在珍馐楼巧遇,当时,他一见就认出了张逸,再得知白麻布一事,马上就想要见一见,这不,今儿就赶着过来了,先前的一番有心考教,张逸的眼力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想,自是不愿放手:“我那锦绣坊实在是需要像张兄弟这般的人才,不晓得你可原意屈就。”

    这话可不就正中下怀,张逸本就为了抄书的事而担心将来的生计,不想,这是才瞌睡就人递枕头,去镇上一等一的绸缎铺当掌柜,都不用细想,也晓得这事的好处,可是,她马上就要应了这事,她又有些犹豫,这做了掌柜,可不比其它,真要做,像现在这样悠闲,每天能和心上人粘在一处的好日子那就算到头了,当掌柜就是朝九晚五,如被套牵一般,何况,镇子虽离村子不远,这来回往返也要大半天,工作虽好眼下的安定却没了,想赚钱却又本能地顾念着家,这便是男人与女子之间最大的差别了。

    谢老板见他神情犹豫,忙又将丰厚资薪条件开了出来:“若张兄弟有不满,或是为难之处,大可明说,我怀诚心而来,有什么总好商量的。”

    听他这样说,张逸也就不客气了,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明,当然她隐去了儿女情长这一点,“你看,这儿离镇子远,一来一去的就得废半天……”

    “原来是为了这个,倒是我疏漏了,”那谢老板听是为了这个,忙打断道:“这也不是难事,锦绣坊后头本就是连着住处的,一进的院子,两间正房,有灶间还有水井,那里,原先也是给老掌柜一家住的,家具一应俱全,眼下正空着,是现成的住处,你要愿意搬过去,租金也不需要的。”

    这么好的条件,张逸是真的动心了,思量再三,到底还是记着那句两个人过日子事事要做商量才好,总还是要问过沐秀儿才是,只拱了拱手,说道:“这事,还请容我多考虑一天,明天,我一定亲自拜访给个答复。”

    有了他这一句,谢老板也不再催,点头答应了。

    亲自把客人送走,张逸返回家,就急着同沐秀儿把这事说了:“你觉着这事怎么样?”

    沐秀儿陪她坐在院中的那竹榻上,听完后凝着眉,却没开口。

    张逸见她不说话,只道她不愿意离开,毕竟这会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相熟的人全在这里,镇子虽离得不算远,话说得容易,想回来随时回来,但实际上,想的容易做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当下心思熄了大半:“要是你舍不得离开,那我就不去了。”再好的待遇,她也不想让身边这人为难。

    见她误会,沐秀儿忙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人的心思,就像自己想再去当帮厨一样,都是想要多挣些钱,为她们的家,为她们的将来,只是,比起离开家,她更在意的是其它:“当掌柜挺累人的吧。”这做买卖的事她不懂,但真要是轻松容易,岂不是人人都去做了,她所见的买卖人都是辛苦钱。

    听她竟是为了这个才不答应,张逸心头顿时一暖,伸手,反将人半拥入怀:“要挣银子不受些累是不可能的,但要说辛苦也未必,你也看到了,那锦绣坊和小商铺不同,店里可不止只有一个伙计,我当掌柜,得守着店做生意,可是,动手搬搬抬抬出力气的事只需动动嘴皮子指使人做就是了,干的是脑力活。”只要沐秀儿不是舍不得这里,张逸就不想放弃这大好机会。

    脑力活,这话是头一回听,但细品意思明白得很,沐秀儿是学过医的,懂得伤神的坏处,很是不赞成:“心累更伤身。”

    她这五个字,让张逸一愣,随后更多的喜欢涌上心头,试图继续说服:“什么心累,别人开铺子那是自家生意,做得不好亏的是自己的钱,当然是要日日操心,我呢,只不过是在人家手底下做活,买卖做得好,指不定能有些加赏,做得不好最差也有月银拿,只不要犯了大错,盈亏损不到我什么,说白了,我不过是个帮人看店的,哪有什么心累伤身的,再说了,这么点事儿,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媳妇我本事大着呢,累不着的。”

    沐秀儿抬眼儿,见身边这人自信满满地瞧着自己,眸子里满是期待,那话里话外又都是想去的意思,纵不舍也不愿违了她的意,她让了步,伸手,将小指勾住她的:“那说好了,要是累咱们就不做了,”微一顿再添了句:“累不累,也得我说了算。”说完,拿眼盯着心上人,竟然明摆着,若你不答应,我便也不答应。

    风吹过,嘴边的微笑彻底漾开了,小指勾好拇指按章,“嗯,都听你的。”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唉,听说没,那张逸要去镇上了,说是去给锦绣坊当掌柜。”

    “听说了,这可不得了,那锦绣坊可是最好的绸布庄子,我经过几回,可气派了。”

    “啧啧,这沐秀儿祖上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了,嫁了这么个好的。”

    “唉,他这要去镇上了,那教孩子念书的事怎么弄?我还指望着我家小三子多学点呢。”

    “可不是,这说走就走,拍拍屁股,算哪门子事,这教一半算个啥。”

    “嘿,你们嘴上积些德,学堂又没收你们钱,怎么,还指望着人家啥都不做,给你们白教一辈子。”

    “哼,说教是他,说走也是他,这才教了多久,还不如当初不教呢。”

    “好了,都少说几句,咱们做人,还是得多念着点人好才是。”

    ……

    小乡村一点事传得飞快,听说张逸要搬去镇子当掌柜,念着好的,说着坏的,带着酸的,这人往往在这样的时候,最能显出真性子。

    外头怎么说暂不管,那被人说道的小俩口正忙着收拾。

    那日决定好后,第二天她们就一起去了镇子,那锦绣坊后头的小院确如介绍的那般样样俱全,除去没有菜园子,比之家中的小院丝毫不差,又详细谈了细节,找个中介人签了契书,说好三天后就把事处理了,上工。

    回来后,就有很多事要处理,先跑去了高家,把事同干爹娘一说,长者很是赞成,唯有那小六子嘟着嘴,有些不痛快,再去了村长家,这学堂才开没多久就要关,总得有个说法,还有杨家也得跑一趟,总之是忙得脚不着地。

    要搬家,就得收拾,鸡已经被放进了竹子编成了的笼子里,大黄似是知道主人要搬家,赖在家里转悠个没完。

    “这几件都得带上,”房里,沐秀儿站在衣柜边,把挑捡着衣服,边理边说道:“你衣服还是太少了,等搬过去了,我还得再给你多做几身。”

    相比媳妇的忙碌,张逸倒悠闲,“还做?你那几个包里,全是我的衣服。”

    “你现在是掌柜了,又在那样的地方,那老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总得体面些,不然,让人看低了去,要受气的。”出身贫苦的人,更能明白狗眼看人低这句话的意思。

    张逸笑开了,走到自家媳妇身边,从后头搂住她的腰,下午搁在肩膀上:“你也得多给自己做几件,掌柜家的媳妇也得漂漂亮亮的。”说完,歪了头,在脸上叭叽就是一口。

    沐秀儿脸微微一红,嗔她一眼,人却还是由着她抱,嘴里又嘀咕一声:“大白天的。”

    张逸乐了,她可算知道为啥她家媳妇白天晚上两个样,盖因为那句白日宣淫,这古人就是可爱,也不打算说什么两情相悦不必在意这天是亮还是暗,反正晚上闹不过她,不如白天多吃豆腐。

    胡闹了一阵,沐秀儿才把要带的衣服全都打了包,伸手又把藏在柜子里头的钱盒子拿了出来,收到包袱前,不忘打开数数。

    张逸陪着她一块数,这阵子出息多收益少,比之前要少了许多,果然,待数完后,就看到那人眉不经意地皱了下,于是,伸手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盒子,左右细瞧了瞧,才说道:“看来,这盒子得换。”

    沐秀儿奇道:“好好的怎么要换?”

    “怎么不要换。”张逸故意挑眉:“你媳妇我以后是当大掌柜的,光是月钱就好几两,而我家媳妇你,又能绣花又能掌勺,咱们俩都是那么会挣钱的,再加上田地的出息,这么个小盒子怎么够装,一定得要个大的。”说完,还很是故意地点头。

    哪会不晓得这人的用心,明知她是有心宽慰故作轻松,可沐秀儿却深信,将来她们肯定会如她说的那样,越过越好。

    把盒子收好,用布包住,再放到摆放衣服的包裹中间,用力打了个结,数了数,除了床褥要等明儿再弄,要带的都收拾好了,掰手指,再重新算算,总觉得少了什么。

    张逸见她查了又查,这锅碗瓢盆,衣服鞋袜,连油灯痰盂都带上了,这大黄和那几只鸡都要带了去,若不是那马车装不下,恐怕这人恨不得把家具都带走,见她还是一副想再找些东西带走的模样,她忍不住打趣:“你可要好好想想,别把背着我藏起的私房给忘了。”

    不料,沐秀儿听到这一句,手拍了一下头,“还真的差点忘了。”边说,她边走到床边墙根旁。

    “你还真的藏了私房呀?”张逸没想到一句戏言竟成真,又觉得不可能,沐秀儿的性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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