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空》分卷阅读52

    见林佐穆急急忙忙的走出来,小羽说道“公子起身了?”又见林佐穆连外袍都没有穿上,红了脸说“方才见公子还未起身,也没打扰,这……”林佐穆也顾不上她的话“羽姑娘,愚弟身子不大好,有些发热,可否……”“如何?”小羽有些发慌了,吃早饭的时候见两人没有醒来,便也没有打扰。饭后,两位高堂并着哥哥也出去帮忙了。每逢这样的大席之后,每家是要出人去帮忙的,帮着把从各家借来的桌凳和碗筷还回去。“那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多谢羽姑娘了……”小羽说着就出了门去。林佐穆自己在厨房摸索着找熟水,叮叮当当尽是锅碗瓢盆的声音,怎么也找不到熟水急得团团转。“你怎么了?”身后虚弱的声音。“明德?你如何就这样起身了?”明德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你穿成这样都能出门,如何我就不能起身了?”林佐穆看着连外袍都没披上的自己和穿戴整齐的明德,尴尬了几分却也顾不得。

    “你有没有不舒服?”明德扶了扶额头“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可能是发热了”林佐穆看着眼前对自己身子满不在乎的人,再想到自己为他的身体急得团团转转,又是恼又是怜。“你快回去躺着”推着明德往回走。“你呢?”“我找些熟水,你把药吃了,出来时我带了岚清仪制的药丸。”

    明德也没有说什么,很少有人这样关心他不舒服。这种关心好像比冉凌更温暖一些,冉凌“你越来越像冉凌了,这么唠叨。水壶就在那小桌上,你一直没见着吗?”明德指着灶台旁边的小桌。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林佐穆倒了水,看着他把药服下“岚公子的药很珍贵吧,用在这种小伤寒上似乎是有些浪费”林佐穆按着他的双肩“药不是用来治病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就好好的躺着”就着林佐穆的力道,明德轻轻的躺下“还要打扰人家?”“那你觉得你这样子能走回去?”

    明德沉默了一阵子“你……我们回来时的那里吗?”明德不知道下一站会到哪里去,会把他送到宫里还是回那山上?想着自己刚来的时候很反感,一直吵着要回宫里,也许会让自己回宫吧。但是他很期待不是皇宫的下一站,就像很期待一样,像昨日一样的惊喜,似乎就会放下伤痛,就会相信母妃她们没有离开,她们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好好的。“你不想回?”林佐穆也不知道如何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囚禁他,征询他的意见,是回去还是回宫?

    “不是说我欠你一次游历吗?”“哈?什么……”继而,他笑了“明德……”

    大夫来的时候,明德大致已经恢复了,不得不佩服岚清仪确实是个神医。“公子体虚伤寒,所幸,时间不长及时用药,不日便愈”说着收起了布囊,走到桌前去开药方子“这药,第一次用三分水煮,药水不要。第二次用七分水煮莫约一个时辰。”“多谢大夫”

    “劳烦羽姑娘了”明德靠在床头虚虚的欠了欠身。“公子哪里的话,想必是昨日在水上受了寒才至此的,也是我们大意了,请公子原谅照顾不周。”明德更是感激不尽了。“我去让我哥哥去抓药。两位公子也是没用早饭的,我去把粥热一热”

    明德不肯麻烦小羽,林佐穆便说着自己要去煎药。看着林佐穆一脸花猫的样子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明德差点失声笑出来。“你这是用柴胡煎药呢还是用自己去生火?”“你还笑?你这药不喝都对不住我!”

    虽是自幼喝了不少的药,不过弱冠之后身子也硬朗了些,少有吃药。对药水甚是反感,见佐穆这样子也不好闹别扭,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似乎越来越放肆了。

    近晌午的时候街上的桌凳才还回了各家,夫妇俩也回来了。听闻明德病了自责不已。“公子可是能下床?”“您客气了,我的身子并无大碍”林佐穆要扶着明德起身,他却是拒绝了“我可以的,吃了岚公子的药之后就好了大半了,再无不适之处”

    围着小方桌坐着,就像一家人一样,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们。“对不住公子了,昨日也没有晒出被褥才让公子受了冷”夫人歉意的说道。“您这样说才折煞了小生。”老翁吃了点酒“哎呀,我也不见外了,你们呀,在我眼里就像我的孩子一般”“老头子!”

    “嚷什么嚷?没说对吗?”那两兄妹倒在一旁笑上了,林佐穆和明德似乎也有些意外。若可以选择,生在这平民百姓家是最好不过的。

    ☆、剪影寒山阡陌行(2)

    晌午过后,明德想着出门去看看,林佐穆见他身子大好也不加阻止,便一同出去了。

    街上的桌凳已经被还回了各家,已然是另一副景象,明德才知道这小镇原来并不大。也看不出确切的地形,又好像是在深山幽谷之中,被山水包围着,小小的镇的尽头便是昨日的河流。恍若世外桃源一般。街上简简单单的摆卖,正是春季,人们忙着农作。明德坐在田埂之上,双脚随意的垂荡着。林佐穆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四处散着劳作的人。似乎也不是那样的辛苦。

    拿着老旧的锄头,一边劳作一边谈论着昨日的水节。这边的人吆喝着“三儿,你昨晚喝得不少吧?”“王老头,我见你才是喝了不少吧?是如何走回去的?”另一方的人也插话进来笑骂着“你们昨日在水上没把对方拖下水,现在掐上了是吧?”

    “嘿嘿,要说昨日的水节,那两位公子是哪家的?”

    “是外边进来的,想来是四处游历的。看,那不是?”那人向明德扬了扬了下颚,大家才看见坐在田埂的明德和站在他身旁的林佐穆,那样的两人,竟不像是这凡尘中的人,难不成是到这凡间来游历的?柔和的阳光打在林佐穆的脸上,他的身影之下,明德恬静的坐着,浅浅的微笑,淡淡的香。大家又是说笑着,这样的平凡。让明德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村子中的人,一辈子劳作说笑。

    “现在可是桃花开放的季节了。”林佐穆轻轻的说“明日,我们去郢州的山上,不是说了要一同去看那里的桃花吗?”明德怔怔的望着他,林佐穆淡淡的说又像是在请求“你欠我一次游历,现在不还,何时还?”缓缓的矮下身来“难不成你想要欠我一辈子?”明德淡淡的笑了,像是默允一般。甚至没有考虑郢州有多远,那时候他们还在并肩作战,那时候林佐穆想要一生都护着他,即使他有那样强大的能力不让自己受伤害,而那人却一直在近乎自虐般的伤害自己。

    他们在那里坐了半日,到了晚间。夫人送了被褥过来“这是近日晒好的被褥,盖上会暖和一些的,都怪这地方一直寒气很重”明德也知道他的意思,这个小镇似乎真的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劳烦您了”夫人也不把被褥给他们,自己径自拿着被褥到床前铺上“我来吧”明德想要接过手来,老夫人却说了“都说了你们就像是我们的还孩子一般,怎么舍得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呢?还是两位公子怪老身冒昧了?也是,看着两位公子的穿着,定时外边的达官贵人……”

    “哪里的话?我们还巴不得有您这样的娘……”明德顿时收了声音,母妃……林佐穆便也知道明德想起了丁贵妃,忙着说道“是啊,您就是我们的娘一样,儿子怎么又舍得让娘这样劳累呢?”说着自己接过被褥来铺上。夫人轻轻笑了“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不想小羽和她的哥哥,两兄妹老是吵闹得不成样子”

    “娘……”小羽这才进来“你怎么这样说呀?”“不是吗?你们可是好上过一日?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小羽期期艾艾的说道“便是想着公子身上不好,煮了些汤过来”明德端了汤“多谢姑娘念想着”“这药还没吃完的,明日竟是要走了……”

    小船轻轻的划过菡莲丛,莲叶下的小鱼依然轻啄着,好不自在。林佐穆也是没有像赶路一般。两人心照不宣的隐藏着,你不问,我不答,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不要问一个江湖帮主,一个亡了母妃的当朝太子,这样像是个什么样子?也不要问这样合适吗?也不要问今日过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这样就好了,傻装着两个人都没有了牵念,再不会有任何羁绊。

    显然比进来的时候用的时间要少一些。上岸之后却不是当日登船的地方。却也是山,明德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对路很敏感的人,特别是这样非常陌生的地方,明德却也没有丝毫怯懦,这几日不是一直在不同于自己见过的地方吗?林佐穆在自己的身边便不会错的。

    “稍稍走一段路程便会到一个小镇上,到时候我们再置办一辆马车如何?”“嗯”明德轻轻的应着。他根本就不会问现在是在哪里。

    就像当初他们从安州赶到郢州一样,路程似乎更远一些,林佐穆却没有选择近路,本来就是游历不是吗?何必像赶路一样?明德坐在马车里,林佐穆驾着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还是那个小镇,以前来过的小镇,林佐穆曾经在这里买过马鞍,在这里买过一支木簪赠给明德。却不想,一年过去之后,这小镇没有什么变化却独独没了那卖木簪的小摊子。而今那小木簪还在明德的怀里揣着并着檀木绸绳一起。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放开,又或许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闹剧,还是他根本不想要接受他?

    “这日也是晚了,上了山去会遇着晚间的寒气。我们明日再上山可好?”林佐穆找了一处客栈,小心的安置好马车又说着要出去转转。

    明德拿起了卖摊上的字画,卖画的人忙说道“公子喜欢这幅字画?”明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笑。“公子好眼光,这画是用墨铺成得,没有用软笔涂抹……”卖画的得意的推销着自家的画,林佐穆一笑,这似乎是在明德面前班门弄斧了,明德可是行家,有什么不知道的?

    林佐穆又想起了旁边以前卖木簪的“老板,我记得以前这里是有卖簪子一类小饰品的,可就不买了?”卖画的人叹了口气“哎……挺好的一个人,上个冬天就没了?”“没了?”林佐穆惊讶道。明德更是白了脸“是呀,是得疾病去的……好在也没有受多少苦……”

    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原来,他差点忘了,每个人好像都会到那一步的。然后,留下来的人会痛苦,会思念,然后才走向死亡。谁也逃不脱,又或者是,人受尽了苦难都会得到解脱。

    ☆、花之颜色人之泪(1)

    第二日,林佐穆带了琴,驾车到了山上。

    妖妖的桃瓣撒落在地上,像极了卦象,明德不敢看得太仔细。因为,不禁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桃花,似乎那是一场变幻的凶相,所以再也不敢去看。桃,你会取笑我吗?我不敢不看,更是不敢去深究,是因为自己不敢相信吧。

    林佐穆取出琴的时候,明德又惊喜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记得你上次说过,这里是很适合抚琴的,我没记错吧?”又献宝似的把琴递过来。是啊,一年前,整整的一年。那时候,明德说这里适合抚琴说戏,林佐穆便说“那下一次我们来的时候带上琴”就这样,定下了这样约定。后来,林佐穆说桃花是最配明德的。后来,林佐穆扰乱了桃花,说要送他桃花纷飞。后来,林佐穆说要陪他罪孽深重。后来……太多的后来……

    明德接过林佐穆递来的琴,缓缓坐在桃花里。盘着腿,把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扬起手,沉音震空寂。挑轻弦,剔嘈杂,柔柔的琴音四处流动,如夏日的溪水一般,轻轻的低语。明德的左手无力,有些音符在他的手下变了调,更是婉转动听。林佐穆坐在他的前侧,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明德。桃花雨下的明德,垂在额前的青丝随着清风微动。宽袖轻扬,明德永远是清风一样的模样,不似林佐穆那样的菱角分明,明德美得那样极致,淡得那样不食烟火。

    明德像诵经一样虔诚,桃花呀桃花,你能听见的吧?那卦象,或许不是真的,只是你开玩笑的是吗?待到明德一曲奏玩之后,林佐穆也跟着回过神来。他小心的抱着手中的琴,缓缓的躺下,躺在一地的桃花上。林佐穆笑了,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躺着的,在屋顶上,在雪地里,在田埂之上。林佐穆也没有提醒他地上凉,也是轻轻的躺在他的身旁。如此,甚好,至少,他可以想象,他们现在是同床共枕。

    明德抱着琴侧着身子躺着,林佐穆与他面对面躺在一旁。远远的看见,满地的桃花里,他和他,花瓣不住的一直洒落,像是要盖住他们的身子来帮着他们避寒。

    明德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像一个孩子,时而磨砂着手上的琴,时而把弄着落在身上的桃瓣。轻轻的撑起身子,他的头发那样柔顺,方才枕在地上,这一起身,头绳结松开,墨色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洒开来垂在地上。明德也没有顾得上,撑起身子又小心的放好长琴。

    林佐穆眼见着他起身来,齐腰的长发披撒在腰背上,随风轻扬。不知何时,长鞭已经在明德手上。如轻舞一般的动作,明德手上的长鞭已经缠上了高高的桃枝丫,手上使力拉扯了几下,试探长鞭缠得稳不稳。林佐穆已然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了,林佐穆跃身而上,先于明德落在了最高的那株枝丫上。朝着明德笑了一笑,他甚至不必询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忙,他知道,他可以的。他没有忘他是独孤老人的弟子,他十余岁就上得了战场,能拿捏朝堂政策,明德就是那样一个人,荏弱却强大。只要他想要,没人能过伤害得了他,只是,他似乎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从来都把活着当做任务。

    明德手上使力,已然落在了林佐穆身旁。又是轻轻的坐下,在这株最高的桃枝丫上,两脚垂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像一个得到甜头的任性小孩。他说“这里好高的,甚至可以看见山下”他看着山下的小镇,看着山腰的小路“画板呢?”退却了往常的冷漠,这样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是吗?

    林佐穆看着明德早就看呆了,哪里还听得见他问什么“什么?”他着实没有想到明德会这样问。

    明德暗下了脸色“还以为你是变戏法的,我想到什么,你就可以变出什么来,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呀”林佐穆嗤嗤的笑了,现在他眼前的哪里是个抬眼间就可以拿人生死的将军或者朝臣尊敬畏惧的太子?小傻瓜,林佐穆近乎宠溺的语气“这日没有带,我们明日过来的时候把画板带来,成不?”

    明德嘟囔着也是别无他法,仍是收回了眼色,看着远处。“我们会待很久吗?”明德问他。林佐穆近乎狂喜,这几日到了哪里明德也是顺从的跟着,从来没有提出异议,他在我们会待很久吗?明德,任何一个细节,林佐穆都不会放过,他会把他无限放大成希望。“你想待多久?”我想待多久就可以吗?“我想待上一生呢?”明德歪着头看他。

    “既然你想,那我们便可在这里留上一生”是吗?只要我想,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留上一生的时间,可是那卦象上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在说谎还是宿命在说谎?又或者,那场血腥是在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明德看不清楚。这卦里有自己,所以他无法完整的解出来。不想了,也不看了,古书上说强行解自己的卦象是要折寿的,也改变不了。索性不看地上的桃花了,一直盯着远处“今日我们也是歇在寺中?”

    林佐穆点着头“你能想到更好的歇脚的地方吗?”明德又轻轻的扬起嘴角,果然,你还是没有认真说。你说只要我想,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看着桃花,伴青山,可是这里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何在这里待上一生?难不成要一直宿歇在寺里?

    来到寺里的时候,暗灰色的帷幕缓缓的自天而下。还是老方丈引了他们进房间。林佐穆和明德跟着老方丈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林佐穆问道“方丈可是还记得我们的?”老方丈扬起嘴角“没有费力去,哪里就有忘记?两位施主也是与佛有缘的人。”林佐穆嘻嘻的笑了,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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