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练过武吗?”男人眼睛一转,突然有些诡异的笑着。
“没有。”
“想练吗?”
少年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想。”
“为什么想练武?”
“至少下次帮人打架的时候,不会被砸脑袋。”
“……”
男人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不过,这个小子倒是很有意思。
“我收你为徒,从今天起,你跟我走吧。”
“大叔,你不会是人口贩子吧。”
男人无奈的开口:“等一会跟我去城里的衙门就知道了。”
少年想了想,反正再坏还能坏得过现在吗?一个人在外漂泊了十多年,最初也不是没有被人口贩子拐过,自己能活到现在,多少也是有些运气的吧。
“好了,小兔崽子,叫声师傅来听听。”
“师傅。”少年恭敬的叫了一声。
“哈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觉有些担心,这个师傅是不是太……徒弟都收过了才记得问名字。
少年脸色有些黯了下来:“我没有名字。”
男人微微一怔,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个大概,他笑了笑:“从今天起,你就有名字了。我叫做慕之武,你……就叫做慕天涯吧。”
“天涯……慕天涯……”少年嘴里默默念了两次,突然笑了起来:“谢谢师傅,我很喜欢。”
男人点点头,扶着少年走出小屋,吹了一声口哨,只见远处跑来一匹马。男人轻轻的抱少年坐上马背,策马而去。
之所以想要收少年为徒,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他倒下前的表情和眼神,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居然没有害怕,没有惊慌,还带着一些类似于解脱的神色,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
慕之武觉得心里微微抽痛,有些事,终究不是那么容易释怀。
“师傅,我们这是要去衙门?”慕天涯还是觉得有些头晕。
“恩,师傅我是这个城镇衙门里的捕头,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衙门里吧。”
慕天涯默默的打量着他的师傅,看得慕之武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道:“徒儿有何事?”
“师傅,您不像县衙里的人,倒像是江湖中人。”
慕之武哈哈大笑起来:“徒儿,你知道江湖中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吗?”
慕天涯想了想,江湖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他觉得这只是一种感觉,无法形容。
慕之武微微一笑:“徒儿,如果有可能的话,千万,不要涉足江湖的恩恩怨怨,这是为师给你的第一个忠告。”
慕天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师傅,刚才那个小女孩呢?”
“我已经送她回家了。”慕之武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是纪家的人,更没想到她的武功会差得连几个流氓都打不过。
其实慕之武倒是冤枉了女孩,女孩那时心里都是恐惧,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可以还击。
虽然她的武功的确是不怎么样。
对于那个女孩慕之武没有多说,慕天涯也没有多问,她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至少在那时,慕天涯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到了,下来吧。”
慕之武将少年抱下马,带着他走进了衙门。
轻轻敲开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老人。
“慕捕头,您回来了。”
“是啊,陈叔,最近天气不太好,你的腿还疼吗?”
“上次用了你给的药,好多了。”
“那你要记得按时用。”
慕天涯跟着师傅走了进去,看门的陈叔虽然不解,但是却也没有多嘴过问。
路上时不时能碰到几个人,都是穿着官家衣服的,慕天涯猜测他们应该是师傅的下属,因为看到师傅时,他们都会恭敬的微微一鞠躬,称呼一声:“慕捕头。”
对于来来往往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慕天涯的人,慕之武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带着他直奔知府大人书房。
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慕之武便推门带着慕天涯走了进去。
进门口慕之武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屋中圆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壶便斟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慕天涯,自己咕嘟咕嘟的喝下了另一杯。
房中的知府大人似乎正在查看什么文书,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慕天涯有些不自在了,虽然他没念过书,但是却知道知府大人面前,似乎应该守礼才是,师傅此等行为,实在是……慕天涯怔怔的站在师傅身后不敢落坐,虽然二人只是刚确立了师徒关系,但是慕天涯实在有些担心知府大人会不会对师傅发怒。
知府大人名为向齐云,字远舒,很少有人知晓他字,知晓了的那些人也不会如此称呼他,比如慕之武。他总是嫌弃向齐云的字文绉绉了,说如果用这个来称呼他自己会起鸡皮疙瘩。
“齐云,过来,给你介绍个人。”
似乎早已习惯了慕之武的随意,向齐云除了一脸无奈外,并没有发怒的表情,慕天涯稍稍放心。
向齐云缓缓走到桌边,与慕之武对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次路上还顺利吗?”向齐云一边小口的喝茶一边说,这上好的竹叶青却被慕之武牛嚼牡丹似的吞下,向齐云还是有些心疼的。
慕之武笑了起来:“十分顺利,我说你也是,这种小事也让我亲自出马。”
向齐云挑挑眉看向慕之武。
慕之武摊手:“好吧,我该谢谢你这次派我出去,来,见见我徒弟,慕天涯。天涯,叫向叔叔。”
“我有那么老吗?”向齐云一脸无奈,他今年才二十八而已,转过头微笑着看向慕天涯,“叫向大哥就行了,你不是衙门里的人,不用跟他们叫我大人,我听着不惯。”
慕天涯被向齐云笑得如沐春风。
“向……大哥。”
向齐云冲他点点头,又转过头看向慕之武:“我说你也找时间打理一下自己的妆容,明明不过才三十五岁,非把自己弄得像五六十的老头子。”
“这叫气势你不懂,像我们习武之人……”
“是是是,我知道,像你们习武之人,一亮相就要把人吓住,那样会省很多打架的力气……可是你这个样子也实在太影响衙门的形象了。”
“我……”
向齐云不理会慕之武,转过头笑着对慕天涯说:“天涯,你说对不对?”
慕天涯还有点愣,呆呆的点了点头。向齐云带给自己文质彬彬的第一印象……似乎开始……有了些变化。
向齐云似乎很满意慕天涯的反应,拉过他的手拍了拍:“既然你也觉得我说得对,那,让你师傅把他那身毛整理干净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罢,站起身,回到书桌边继续看书。
慕天涯呆呆的盯着慕之武,这是……什么情况?
慕之武笑了起来,拉着慕天涯走出门去:“别理他,走,师傅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家。”
任由慕之武拉着自己离开,向齐云坐在书桌边看着走出门口的两人,摇摇头,笑了。
家?
慕天涯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咱们住的地方就在衙门后面,等一会我带你去做几身衣裳,置办点吃的用的,好好休息几天,等把你头上的伤养好,然后师傅就教你武功。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留在衙门里帮齐云办点事,如果不喜欢的话,你也可以……”
师傅在唠叨些什么慕天涯已经没有太在意了,笑容从他嘴边升起直至蔓延到整张脸上。
有家的感觉真好……
这一年,慕天涯十五岁。
这一年,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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