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私奔吧》分卷阅读67

    江逸师恭敬的欠身行礼,“殿下,朝中奸佞横行,肆意妄为,家国社稷迟早有一日会被颠覆!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怎忍殿下受难,家国蒙祸,因此愿领帐下十五万将士,会同弃暗投明的丁衡丁将军一起,协助殿下为国除害,清君侧!还殿□份!”

    他顿了顿,又说:“自然,届时朝中奸佞要如何处置,全凭殿下。”

    颛孙毓眯起眼睛打量恭恭敬敬的江逸师,“江大人想要什么好处,现在也说给我听听吧。”

    江逸师忽地笑了,“臣没有其他心愿,唯臣女若晴恋慕殿下多时,如果殿下愿意……”

    “难得江小姐对我痴心一片,我愿意娶她为妻。”颛孙毓想都没想,直接一口答应。这样才能够将他与江逸师牢牢的捆绑在一起,让姓江的为他赴汤蹈火。

    江逸师彻底的松口气,放下心来。他很清楚,颛孙毓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希望只有一点点,哪怕他说的话没有确凿证据,也会如狂风,将颛孙毓心底的不甘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他可以借助这把火,拥立一代帝王,成就至高权势。

    颛孙毓看向安静的谢容恺,倨傲的指着他的鼻子,“难道你不知道说出这些真相,将来有一日谢家会万劫不复?!”

    谢容恺无所谓,“他们合起来害我,谋夺我家产,逼我走上绝路,便休怪我今时今日无情无义了。”

    颛孙毓大笑一声,紧攥的手指几乎要戳破掌心。

    “好,那么就让我的怒火席卷这片山河吧!”

    ☆、时日不多

    几位官员跟随颛孙晰华一道退出两仪殿,唯独谢容淮一人现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似的。

    颛孙煦华抬眼看看谢容淮,问道:“谢爱卿另有要事?”他的声音轻若游丝,玄色的大麾衬托的他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可是他的目光依然锋锐,他依然是执掌天下大权的九五之尊。

    谢容淮抿了下嘴巴,似是下定决心,郑重的下跪行礼,“臣有幸得圣上垂青,掌宰辅之职。但臣年纪太轻,学识浅陋,目光短浅,无运筹帷幄之才,无辅佐圣上之能,臣有愧于皇上厚爱……”

    颛孙煦华垂下眼眸,轻咳几声,“谢爱卿又打算辞官了?”

    “皇上圣明!”谢容淮大声道,“臣在宰辅之位上如坐针毡,时时刻刻担忧臣的愚见蒙蔽皇上慧眼,误国误民,令皇上的盛名染上污点。”

    颛孙煦华慢吞吞的喝口热茶,才说道:“谢爱卿压下谢氏权势的同时,能令上下毫无怨言,足见爱卿能力非凡。”

    “全凭祖父相助,臣才顺利办成此事。”谢容淮说到此处,莫名的一声讥笑,“皇上当初重新启用臣,不正是为了协助您和废太子清除谢氏势力?如今臣总算有个不负重托的事儿,恳请皇上答应臣的请求吧!”

    颛孙煦华放下茶盏,在何公公的搀扶下走到谢容淮面前。他深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谢容淮的头顶,“谢爱卿,你认为朕仅是一直在利用你?”

    别装得好像白莲花似的纯洁了,谢容淮低着头,满是疑惑的反问道:“皇上英明神武,考虑周全,臣仅能猜到这一点。难道还有别的?”

    殿内,安静无声。

    谢容淮等了片刻,看到玄色衣摆在自己面前堆积,皇上竟是蹲□子,与他平视。

    “谢容淮,奈何朕是端国的皇帝,有延续太祖皇帝基业的责任,有四海繁荣、国富民强的愿望,立于九五之尊,当先为天下而忧。朕不能坐视暗藏险恶之心的人横行朝野,将来毁了端国百年社稷。”

    “……”谢容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腹诽道:知道你身不由己,知道你以国家大义为先,但是做都做了,有什么好感慨解释的。放不放人一句话,别和我扯这么多行不行!

    颛孙煦华自然不知谢容淮在心底将他翻来覆去的骂了遍,抬手按在谢容淮的肩膀上。

    力道不重,但谢容淮忽感千斤之重。

    他听见颛孙煦华又说道:“雍启六年的殿试,江逸师的才学见识皆在你之上,可是朕偏要你折桂,便是希望你今后仕途顺畅。”

    谢容淮怔了一下。

    “既然你真无心扬名四海,做一代名臣,朕会尊重谢爱卿的心愿……”

    谢容淮没有立刻磕头谢恩,他知道皇上给予他这么大的恩惠,必然有条件。

    “谢爱卿这是在等朕的条件?”颛孙煦华苦笑。

    “请皇上示下。”谢容淮拱拱手。

    颛孙煦华凑近到谢容淮面前,凝望着他翠色的眼眸,眼底是任谁也猜不到看不透的心绪,“这是朕对你最后的要求。”

    谢容淮想着,听就听呗,他大部分伯父姑母兄弟姐妹等等都在帝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没胆量脱了官服就跑。

    “谢爱卿,反正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帝都,何必急于这一时。如今寒冬未去,春日尚远,不宜远行。”他看着沉默不语的谢容淮,眸色深沉了几分,带着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你我相识近三十三年,好歹该有始有终。”

    一句“有始有终”仿佛一记闷棍敲打在谢容淮的心底,“皇上您……”他不想说下去了。

    颛孙煦华抬首望向门外阴沉沉的天空,“朕近几日总梦见母后,她说,她很想朕。”

    一直在旁边伪装空气的何公公忍不住内心惊骇,尖叫一声:“皇上!”

    颛孙煦华摆摆手,一副相当看得开的样子,相较于古往今来那么多恨不得霸占帝位五百年的皇帝来说,他是朵难得一见的奇葩。

    这副神情落在谢容淮眼中,万分的刺眼。他的身体不知为何颤抖起来,心底那一抹一直似有若无的刺痛也随之越发剧烈。

    “谢爱卿,至少等到朕的葬礼。”颛孙煦华微笑道,抓紧谢容淮的肩膀,似是不让他的身体再颤抖下去,“之后,天涯海角,任你逍遥,我不会再有任何要求。”

    谢容淮脑海里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道:“皇上,您正值盛年,好好调养,龙体想必很快能康复。”

    颛孙煦华摇摇头,“朕很清楚。”又用力的拍拍谢容淮的肩膀,“爱卿今后会很幸福快乐的。回去吧,朕要歇下了。”

    谢容淮望着颛孙煦华的背影,只得起身告退。走出两仪殿,天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寒风刮过脸颊,跟刀子似的生疼,而厚实的狐裘包裹下,身体依然觉得很冷,冷意入骨,驱之不散。

    贬谪调任在外的谢氏一派安分守己,毓儿一世平安,晰华登基称帝在望,连远在北齐的衍秋也过的春风得意,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结束了。他可以不受束缚,远走高飞,但是……

    他不在恼皇上不肯放他离开。

    满心满脑子里的,居然都是皇上白着张脸,告诉他“时日无多”。

    天空飘下细小的雪,一朵,两朵……渐渐地,越来越多,纷纷扬扬如凋落的白花。

    谢容淮猛地停下脚步,脸色惨白如雪,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冽的空气,丝毫不在意身体越发的觉得冷,只为了缓解脑袋里欲裂似的疼痛,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遥远而模糊,想拼命的听清楚,换来的却是更剧烈的疼痛。

    “七哥,你怎么了。”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他僵硬的肩膀。

    谢容淮抬起头,正撞上颛孙晰华满是关切的目光。

    “皇上……”他艰难的开口,“皇上是否和你说过,他时日不多了?”

    颛孙晰华露出深深的悲切与无奈,叹道:“太医们已经尽力,可惜无力回天,或许比原本估计的时日更短,皇兄昨日单独与我说,准备开春时,退位。”

    脑中的疼痛逐渐平息,谢容淮眼睛微红,哑声道:“皇上与我,好歹有十一年的伴读情谊。一想到皇上居然会开口要我留到参加他的葬礼,我就……”最初从袁璟山口中得知时,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皇上亲口说出,就难过至此。

    十一年的伴读情谊,说出来是骗人的,他本不觉得他们的感情能深厚到这样的地步。

    一步一算计,一步一利用,何来情谊可谈。

    可是这样刻骨的难过,又是从何而来?

    “我已经派人去寻访名医,希望能有好消息。”颛孙晰华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看到落在谢容淮发上的白雪,伸手为他戴好狐裘相连的兜帽,“你到了冬日,身子也不大好,早些回去,别病了。”

    “嗯。”谢容淮轻轻的点头,“希望你早日找到大夫。”

    “一定。”颛孙煦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到时候你恐怕是要在宰辅的位置上,待到白发苍苍,致仕归乡了。”

    “那你帮七哥好好的劝说皇上,早点放我走呗。”

    “一定一定,什么都可缺了七哥,就是不能却逍遥快活。”

    两人正欲告别,两个人影自大兴门而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内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名行动迟缓的老者,另一名内侍在后面撑伞,小心呵护的模样仿佛那人是他们的亲祖父。

    老者抬眼瞧见谢容淮和颛孙晰华,连忙行礼,被颛孙晰华出手搀扶住,“齐老先生不用多礼。”

    “殿下,谢大人。”齐老先生还是拱拱手以表敬意。

    齐老先生早已致仕,颛孙晰华疑惑道:“是皇兄召见您?”

    齐老先生浑浊的眼睛看眼谢容淮,又飞快的避开,“正是,皇上召见臣来诊脉。”

    颛孙晰华让到一旁,“齐老先生快快请吧。”

    “臣也告辞了。”谢容淮欠身行礼,便离开皇宫。政事刚刚已在两仪殿商议确定完毕,中书省内的事务都交由中书侍郎暂为打理,所以宫里已经没他什么事情。

    步出大兴门,他漫无目的的沿着笔直的街道前行,因雪越下越大,街上行人寥寥,安静的仿佛时光已凝固停止,唯有纷扬的雪让人觉得有活着的感觉。

    似乎和什么人约定过午后在荷影院见面,谢容淮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既然想不起来,索性不去想,他现在只想什么事不管不顾,在街上晃悠。

    不知走了多久,越来越急的风雪迷了双眼,眼中所见除了白色,依然是单调的苍白,谢容淮缓慢的停下脚步,身后渐渐地传来马蹄声,在无人的街道上回响。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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