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私奔吧》分卷阅读25

    他想,薛观海定是听闻消息,自知一个身在朝堂,一个远在江湖,犹如天地之隔,再不可能有往来交际,于是断了念头。

    他心中竟不是滋味,颇为惆怅,深感愧疚,可也不想去信挽留。

    一切顺其自然。

    十年后,他辞官远去,曾留意过薛观海的消息,零零星星的打听到一些,说他做了什么好事,帮助了谁等等,却没有机缘再见一面。

    谢容淮心想,或许这便是最终的结果。

    而今时今日,雍启二十一年的八月,日头毒辣,官拜三品中书侍郎,后院有知己情人一个,谢容淮还能亲眼见到二十年前的一现昙花。

    ☆、冤家难解

    “进来吧。”谢容淮退后两步,赵元和管事一左一右躲到门柱后面,继续偷窥。

    薛观海随手关上院门,在两双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与谢容淮一前一后走进正屋。

    赵元可耻的抢过菡香的活计,捧着两杯茶进屋,听见薛观海豪爽的笑道:“小谢,二十年不见,你可好?”

    谢容淮淡笑道:“如你所见,我一切皆好。”

    “北齐刺客暗杀太子”的事情被皇上压下来,外人以为散漫的不像话的他又寻了借口告假,不去早朝,也不去衙门里。

    “是吗?你好,那我也好。”薛观海的眉目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染上尘霜,但依稀间仍能看到十几岁年少时的憨厚朴实,多年不变。

    赵元寻思着按照席衍秋的性子,会不会半路截杀这位大侠。

    谢容淮低下头,玩弄着茶盖,“观海今日前来,只是来看看我是否安好的吗?”

    薛观海目光炯炯的望过来,大声的说道:“小谢,我来要迟了二十年的答案。”

    茶盖从指尖滑落,跌在碗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薛观海如最初留给他的印象,没有变,有多少感情能够在二十年没有结果的等待中不变,谢容淮不由地失神。

    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谢容淮抬眼去看一直赖在正屋不肯离开的赵元。

    赵元撇撇嘴巴,乖乖出去抓蝉。

    谢容淮轻声道:“观海,我如今任职于中书省,为正三品侍郎。”

    “我知道。”薛观海露出艳羡的目光,竖起大拇指,“小谢好生厉害,我听我爹说他曾祖父读了大半辈子书,好不容易金榜题名,最后只做了个七品县令呢。”

    薛观海的语气朴实憨厚,毫无奉承阿谀之态。

    薛家的那些事,谢容淮早就知道,当年他曾派侍从去调查过薛观海的家世,了如指掌之下,后来才愿意留薛观海在身边。

    他头疼,二十年过去,薛观海依然抓不住一句话里的重点,不仅抓不住,说出来的话还让他莫名欢喜。

    他咬咬牙,“我必须留在帝都。”

    “师父派我来接掌阅武山庄在帝都的分舵,嘿嘿,我也离不开。”薛观海摸了摸小胡子,望着房梁小片刻,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小时候上书院,先生曾教我一句话‘小

    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我们现在是在最高的境界里呢。”

    谢容淮有点担忧阅武山庄的帝都分舵,今后是否安然。

    他甚是惆怅,世上唯有薛观海一人,叫他无法淡然面对。

    严厉深沉的皇帝陛下也好,多疑阴狠的太子殿下也罢,哪怕是面对如狼似虎的谢家人,好吧,再加上清冷难测的席衍秋和表里不一的袁璟山,他向来淡定,该逢场作戏就假话连篇不带脸红,该坦诚相待就直言不讳掏心掏肺,看不顺眼就使绊子背后捅人……

    总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唯独薛观海,他做戏不得,假话说不出口。

    “观海……”谢容淮难得迟疑,“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你当我真心人,我未必会爱上你?”

    “记得。我还说,我们来日方长。”薛观海忽然起身走到谢容淮面前,半蹲□来注视着他,“我给了你二十年的时间,你有答案了吗?”

    “我……”谢容淮刚开口,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的席衍秋轻咳两声,提醒他的存在,“容淮,你该休息了。”

    谢容淮怔怔的望着席衍秋居然对薛观海微笑,他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席衍秋背对着薛观海,挡住他的视线,伸出中指轻轻压在谢容淮的唇上,随后转过身,说道:“这位壮士,我家谢大人近日身子不适,大夫说他不宜思虑过多。他现□子乏了,脑子不清楚,如此重要的问题,怕是没办法给壮士一个最真实的答案。”

    “唔,这样啊。”薛观海露出十分可惜的神色,越过席衍秋的肩膀望向沉默中的谢容淮,眯眼笑道:“小谢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你!这一次,在你亲口告诉我答案前,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谢容淮无言的与他对视,他们果真是纠缠不清的冤家。

    而薛观海总有办法,留在他身边。

    是他想不懂的最温暖的依靠。

    送走薛观海后,谢容淮和席衍秋牵手行于廊下。

    谢容淮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若不过来,你与他要纠缠到何时?”席衍秋漫不经心的打开折扇,为谢容淮挡去毒辣的肆无忌惮的阳光。

    “我想谆谆善诱之下,让观海不再空等下去……”谢容淮伸手搂住席衍秋,将他带进怀中,避开阳光

    。

    席衍秋似笑非笑,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是吗?不过我觉得他十分有趣,容淮先别急于拒绝他。你的那些借口,都不是真正的答案,何必伤人伤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容淮无意识的点点头。

    “容淮,你真的有想过答案是什么吗?”席衍秋轻声问道。他曾经收拾过谢容淮的东西,看过珍藏在锦盒中的书信,谢容淮便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谢容淮笑问道:“衍秋你猜呢?”

    他注视谢席衍秋请冷冷的眸子,那里明亮清澈却又深远难测,似乎可以洞穿一个人的心,看出他的心事。

    席衍秋抬手按在谢容淮的心口,手指感受着那颗心脏的跳动,“你的心……”

    “怎么?”谢容淮握住他的手。

    炎炎夏日,两个人的手都些微的冰凉。

    “我觉得它跳的太快了。”席衍秋垂下手,“容淮快些休息吧。”

    谢容淮无奈的笑了笑。

    此时,尚书省官署里的某间小密室。

    颛孙毓用一双木筷小心翼翼的夹起玉盘上一株绿色植物,举在近前,仔细的打量着。

    这株植物一看之下与普通野草野花无异,但凑到近前才能瞧出一些端倪来——深绿色的茎杆上稀疏的长着肉眼仔细辨别下,方能发现的白色小刺,大小形状如人肤上寒毛,另外这种小刺遍布在椭圆形的叶子背面。

    琭桢紧张的护在旁边,不敢让殿下太靠近叶子。

    颛孙毓对面坐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捋胡子,正是被降职为尚书省左丞的柴忘庸。

    “此物便是制成黄泉无归最重要的一味草药?”颛孙毓问道,将东西放回玉盘中。

    “正是。此物本身含有剧毒,无色无味,可杀人于无形,但药效发挥极慢,”柴忘庸介绍道,“短则半年,长则三年。所以通常会加入其他毒药,让药效缩短到三个时辰内发作,并且毒性更强,一般人连两个时辰都熬不过。”

    颛孙毓沉默,若不是父皇的出其不意,谢容淮早就死了。

    想到谢容淮,他放在膝头的手,不由地攥紧,骨节近乎发白。

    柴忘庸也由此想到谢侍郎,不禁问道:“听闻殿下已全数撤走监视谢容淮谢大人的人马,只

    留下几名影卫在外围保护?”在看到颛孙毓点头承认时,他继续说,“殿下,谢容淮此人狡猾奸诈,非常人能揣度其心思,还请殿下小心谨慎啊。”

    颛孙毓斜眼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却令柴忘庸心惊臣服。

    不愧是颛孙煦华的儿子,他想。

    “他与我相伴十数载,尽心竭力,连性命也可抛却,当年眼线从宫门一路布置到后宫,也未见他有非分之想,柴大人您自认为与他相比,如何?”

    “呃……”柴忘庸自愧不如,他没有谢容淮的圆滑和城府。

    颛孙毓垂下眼帘,用筷子拨弄着毒草,“如今与北齐国力相当,父皇不愿轻易掀起战端。谢淳方与谢容邦父子三十万骁勇之师驻守北疆,南疆又有谢氏一派的丁衡二十万兵马,对外可抵御邻邦侵扰,对内……实乃我心头大患,如今无仗可打,要如何收回他们兵权,柴大人可有良策?”

    北齐人行刺的事情,他不想不了了之,意欲一石二鸟,既能为谢容淮报一箭之仇,既能乱中取利——战场上最容易死人,更换将领。

    “谢氏父子与丁衡手握重兵,手下个个皆是狼虎,忠心为国,未曾挑出过问题,怕是不易对付。如若行差踏错,引起忠臣寒心不满,自立为王亦非不行,到时候我们反而吃亏,落一个陷害忠臣之名。”柴忘庸斟酌一二,“殿下可曾询问过谢侍郎?”

    “我不想他插手这些事情。”颛孙毓丢掉筷子,淡淡的说道:“将来天下太平之日,方才是他辅佐我之日。”

    柴忘庸有些不理解,猜不出太子殿下为何这样打算,但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只能改用他方。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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