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宴》分卷阅读2

    我站在敞厅无限委屈,说子清,是你小时候说我穿这样的颜色最好看的。

    他的身形微微僵住,在我微笑着追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目光凶狠的看着我。

    如果眼睛里能射出钢钉,此刻我应该体无完肤了。我被吓傻在原地,他一字一句的说苏子宴,不要得寸进尺。

    我低头,想我也没说什么啊,还有子清你的脾气总是这么不好,小心将来朝堂上的人挤兑你。

    苏子清是京城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容貌俊美,品性高雅,对谁都会和颜悦色。

    除去我。

    我原本是典客署掌管回还番邦赐物,顺便夸耀我泱泱大宁人杰地灵,圣上如何英明神武的小小典客一名,忙时与番邦使节吃着饭交流一下两地的风土人情。闲时拿一本小书泡一杯龙井消磨一整天的时间,日子过的最悠闲不过。

    后来子清因为自己公务太过繁忙,回家又受了我的刺激,因此许了温暾一些好处将我送进大理寺做了一名断丞。掌评议大理司直,大理评事详断复审各地奏劾命官。噱头响亮,却也时常得罪人,我每日过的心惊胆战,生怕被哪个罢免的命官买凶杀人。小命不保。

    我来大理寺已经三个月,每日无数的公文等着我去批阅,以后我陆陆续续求过子清几次,都被他以差不多的态度拒绝,却不知谁把我们的话传了出去。

    几日后京城里的人又都在讨论苏府的两位公子,说哥哥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弟弟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二品的参知政事。弟弟想要帮哥哥呢,大的还不领情,换了我,早与他那样名声狼藉的人断绝关系了。

    那日我与雨竹世襄他们去喝茶,一群小孩子站在那里唱不知道谁写的打油诗。

    雨竹的脸色很不好看,挽了袖子就想冲过去,我拉着他,说你堂堂观文殿大学士,怎么能与黄口稚儿计较?

    他好看的眉皱在一起,说没听到人家怎么唱你的吗?

    “无妨,无妨,他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与弟弟计较?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自己是沼泽里的泥垢,将他衬托的如同天上的云朵。”

    雨竹冷笑,看着我身后的人说也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我转身,看见脸色铁青的苏子清,旁边站着几个他的同僚。

    那些人都与雨竹认识,他说话从来都是狠毒不留情面的,那些人谁都不能开罪,只站在原地尴尬的笑。

    “子清”

    苏子清抬腿走人,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

    旗帜林立的街道酒香四溢,人声鼎沸,我看着渐渐消失的那抹青色的身影,低头说雨竹,我该如何是好?

    雨竹淡淡的看着买来糖葫芦逗弄着那群小孩子的世襄,冷哼一声,说还能怎么样?他怎么对你你怎么对他呗。

    “可他是我弟弟。”

    他转身走向沿溪楼,低声说了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

    “雨竹我们七岁认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摇着扇子进酒楼,随即大声的叫着脸上流难得露出温柔神情的世襄,说世襄快过来,谁走慢了谁请客啊

    走进去的唐雨竹有些无语的转身,说苏子宴,你应该去当妓院的老鸨,啧啧,这声音千娇百媚成这样子也不容易。我说我也想啊,可是我怕嫖客们会因为我的容貌神魂颠倒,从此转性只喜欢男人。

    门口走过来几个刚吃过饭的客人,听到我说的话后都是虎躯一震,几乎没摔做一堆。

    “德性!”

    唐雨竹说完这句话就上了三楼的雅间,我站在那里说世襄,你最诚实,你说我没说错吧?

    王世襄冷冷的看着我,连话都懒得说了。

    我喝酒喝得烂醉,虽然我时常喝成这般模样归家,那日子清却在敞厅等我,我跑过去拉他的手,说子清,你在这里等我吗?

    他甩掉我的手看着我,说苏子宴,以后在外面看见我要不绕路,要不假装没看见。

    “为什么?”

    “你对我做过的事可还记得?”

    他的眼里闪着寒光,我呆立原地,许久之后说了个好字。

    那时已经快入夏,可我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新文那个古代的东西,差不多架空的,希望不要太过认真谢谢

    ☆、第二章 往事

    入秋后是大理寺最繁忙的日子,古人云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天意是先德而后刑,所以春夏行赏,秋冬行刑。

    各地的文书都送了上来,奏劾命官的,判刑过重的,又或者有冤情的,都要一一挑出来交给上面的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

    我与世襄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快入冬了,这时辰也不算太晚。

    “你说周铭初会不会被。。。”

    我用扇子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大理寺修筑在一个极偏僻的地方,此时路上也没半个人影,他虽不想说,却被我用眼神示意了几次后,只得无奈的压低声音说虽然决狱权在刑部,可是温大人曾经拜倒在他门下,又这般刚正不阿,我想他不会同意,这个案子应该会上奏圣裁。

    “上个屁啊,明明就是那位的主意。”

    “周大人这么多的门生,总有几个会出来替他求情的。”

    “这不是求不求情的问题,周铭初已经搞到天怒人怨,谁还救得了他?”

    王世襄不说话,我看着他,想他一定是在为周铭初的事难过。

    我推了他一下,说你别难过了,那时候我们学堂的人都很仰慕他。

    可朝堂上的事谁都说不准。

    周铭初是权倾一时的宰相,先后三次任相,时间长达十六年之久。

    我曾经在年幼的时候跟在我爹身边见到过他,那时他已经是宰相,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群簇拥着,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黢黑,一眼看过去,比我爹更像个武官。

    我很怕他,我爹与他说话的时候,我都拉着我爹的手,恨不得躲在他身后不出来。

    “子宴,快过来与周伯伯问好。”

    我战战兢兢的走出来与他问好,他看着我,只淡笑了一声。

    以后他与旁人提起过我,说骠骑将军家的大公子男生女相,眉毛细弯,是个没有气度做大事的人,将来在仕途上只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一语成谶,后来我在众人探究的眼神中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众人夸他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及我的名字。

    可惜我爹那时候不信,不管我怎么哭闹喊叫都没有用,被他抱在马上得儿一声策马奔腾,或者拿一根藤条守在我身边,叫我用大弓射家里买的鸡或者鸭。射不中或者哭了的时候他都会狠狠一鞭子抽在我腿肚子上。

    我娘在生我的时候过世,生下我的时候我爹已经有一把年纪。平日里对我最好,那几日却好似我不是他亲生一般。

    那日我站在院子里扎马步,想起过往的一切还有我过世的娘亲,心里只觉得委屈难过的紧。

    我自小身体不好,正午的日头又毒辣,眼看着要昏过去了,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红色短衫的人跑到坐在凉亭里吃点心喝茶的爹面前,小声的说爹,哥哥的身体不好,你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替我求情的就是苏子清,那一年我九岁,他六岁,其实在这一天之前,他和我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我知道他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但爹不喜欢他,我受了他的影响,只要苏子清站在我面前,我都会假装看不见。

    印象里是个长得很粉嫩的一个小孩子,可惜看什么都透着可怜,就像一只没长毛的小鹌鹑,缩着肩膀躲在角落,每次我看他了,他反而会慌慌忙忙的躲开。

    我哼一声,想爹说男子汉要挺起胸板做人,因此挺着胸,神气非常的朝前走着。

    我爹看见我,有些诧异的说怎么了?子宴?流鼻血了?

    我不屑的看着他,说怎么样?威不威武?雄不雄壮?

    我爹愣在原地,等到我走到他面前时他突然一巴掌打在我脑袋上,哭笑不得的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笨蛋儿子?

    我捂住脑袋吃痛的说干嘛打我?很痛的知不知道?再说了我是我娘亲生的,不是你生的。

    “说什么呢?!”

    我爹一声怒喝,我捂住脑袋以为他还要打我,他却一把把我抱起来举过头顶,大笑着说子宴啊,子宴,快快长大好不好?

    我爹少年参军,长年征战在外,即便他老了,手臂也还很有力气,他把我丢上去又接住,我看着蔚蓝的天空,墙角开着月季的栅栏旁藏了一个小小的浅红色的身影。

    我一直忽略他的存在,不管有意或者无意,他有自己的娘亲,我没有,我不想把爹也分给他一半。

    可是我没想到他有胆量独自走到爹的身边,我很好奇他究竟要做什么,凉亭正对着我站着的地方,我看着他低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在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我只知道我的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

    爹一直不说话,子清看见我哭后立刻就走了过来,他说哥哥,你别哭了,你给爹道歉,爹就会原谅你了。

    他伸手想替我擦眼泪,可惜个子太矮,踮着脚尖抬高手也只到我的下巴。

    我想着自己还没有被所有人抛弃,哇的一声将六岁的苏子清抱住,说子清,我没有娘亲,而今爹也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你这个弟弟了,我以后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呜呜呜。。。

    也不知道是心里太委屈还是哭的太肆意,我将眼泪鼻涕全部开在苏子清的衣服上后,就哽咽着昏了过去。

    《御宅屋》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