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分卷阅读44

    傍晚时分,我拎着装满了补习学校发的那些资料的帆布包,徜徉在那所大学里的某条甬道上,准备步行到校外的公交车站搭车回家。伸手摸了摸被风刮得有些热的脸,意识到我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彭小北。

    好累,和自己的意识打游击真的好累,累得我总觉得搞不好那皮层里又多绕出了几道勾回也说不好,累得我都忍不住要问自己,这样又是何必呢?

    是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和自己同样性别的bfe,自然也不曾为这种可能做过什么心理准备,我自己都承认,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荒唐而不应该的。可是,换一个角度想,倘若彭小北的性别忽略不计了,那么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吧?喜欢上自己最好的朋友,既是朋友,又是情人,岂不是比单纯地因为荷尔蒙诱发出来的关系要可靠得多么?

    是的,如果彭小北知道我现在所想的,恐怕会害怕我、讨厌我、疏远我……可是在她对我抱有这些感情的同时,她也是在乎我的,她比任何人都关心我、维护我、理解我、珍惜我,这些都不是一句有悖常理的表白就可以一瞬间抹杀的。她爱我,而且从来纵容我……那么是不是,也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的那个可能呢?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想和彭小北在一起,但是从我意识到自己的感情那天开始,我却一直都是想要和彭小北在一起的,害怕的,不过是我没有勇气面对的拒绝和没有勇气承担的压力而已。

    可是,彭小北那个人,就算是出于本能似的习惯,应该也是不忍心对我说“不”的吧?

    那么,既然是和彭小北一起,又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么?

    ╮(╯﹏╰)╭……

    摇摇头,继续沿着甬道往大学西门车站的方向走,途经一两辆停在校园里的汽车,忍不住从车窗的反光面上偷偷打量一下自己的样子——这不是公主病,这只是淑女为了保持形象在可理解范围内的一点点点自恋而已。

    臭美其实是件好事,真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在照见自己毛料风衣领子竖起的角度的同时,也看见身后一个形容猥琐的眼镜男一路悄悄尾随……

    鬼使神差地,我手指一颤,竟然一个电话就按给了彭小北。

    penfrey(22)

    “舒婕。”

    我拎着十分钟之前刚从r大东门吉某家打包来的午餐盒子,按照出门前她又特意发来确认过的地址找到了那个被列为目的地的阶梯教室,从虚掩的推门侧身而入,一眼就看见了那时坐在第三排靠窗的角落,正蹙着眉尖眯着眼和练习篇子较劲的舒婕。

    于是我张口喊她的名字,声音竟意外的平缓得连我自己都奇怪——难道经过了一个小时都要多的车程,我不应该在见到她时为了我那双被一起挤公车的人踩上鞋印子的timbernd和她抱怨的么?难道我不该和她炫耀我是怎么在这个拥挤的饭点儿用最快的速度买到了午餐并且十分钟都不到就自编自演地充当着外卖小弟的角色快速送达的么?奇怪的是我都没有,我只是平缓地喊她的名字,就好像前一分钟我还在这里和她一起上课来着,只是中途出去教室取一趟外卖而已,而舒婕也是,竟然也应着我那不算洪亮的声音从卷子上抬起头来,看见我,然后习惯似的撩起自己耳前的垂发,对我微微笑了。

    而温柔而和缓的笑容如果是熠熠地生动着,是可以和冬日午后懒散的阳光一样温暖明亮的。

    再过几年再想起这一幕,我会埋怨自己实在是比james还要木讷到没救的人了。

    我沿着阶梯教室里的大台阶走到舒婕的身边,她拿开放在更靠窗的位置上的帆布书包,让我坐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抢过装着午餐的塑料袋,等她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盒,边嘟囔着“饿死了,彭小北你再不来我真的要饿死了”的话,却又一定会先把自己碗里的肉挑到我的双拼里之后,自己才肯喂自己。

    苏见过我们吃饭的样子,问过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吃肉。我说是啊,就是那么喜欢吃肉的,我完全就是肉食动物呢。而事实上,其实有时候觉得也可以凑合了,毕竟不可能像是家里一点菜都没有的,所以舒婕不把她那一份给我也是可以的啦,只是我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而已。不是因为贪吃,也许更多时候,都是为了舒婕脸上那个写满了纵容的表情吧,她平时对人常有简直趋于习惯一般说不上心口合一的表情,而我唯独喜欢她装作不情愿的样子,仅此一个而已。

    “来的时候顺么?中午应该没那么堵了吧,”舒婕是真的饿得狠了,手上的勺子在食盒里挖个不停,忙着往自己嘴里送饭,好不容易咽干净一气儿,终于腾出功夫来把罐装奶茶塞过来好让我替她拧开瓶盖儿,“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从西门走,地铁多少比公交还是强的。”

    “不用,我还不走呢。”

    “不走?”舒婕勺子里的西兰花刚咬了一半,一听我这么说立刻放下勺子瞪大了眼,仿佛我说了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话似的,“什么叫你不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不着急走呗,”我扭着身子把舒婕她们上课的阶梯教室环视了一周,这个寒假班很火,来上课的人很多,可是教师也很大,空座位也是很多的,“你忘了我来找你干嘛来了?真当外卖小弟使唤完就让本少卷铺盖卷儿回家凉快去啊?”

    “啊?”舒婕还是一脸不解,真让我彻底无语了,“我没懂……所以你找我干嘛来了?”

    “真不懂假不懂?你是不是成心的啊!真要气shi我了,”叉腰,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环视起了这时候坐在教室里的人,想要凭着自己那被青山君的江户川桑锻炼了十了多年的双眼凭空把昨天害舒婕电话里声音都会透着不安的变态元凶找出来,压低声音,“昨儿谁跟踪你来着?现在给我指出来。”

    嗯?我的眼睛还在那些陌生人脸上徘徊着,却突然觉得领口一紧,视线收回来发现原来是舒婕不知怎么抓住了我衬衫的前襟,绿色灯芯绒的料子被她攥得紧,脸上居然是有些担心的表情。她看着我,又不放心地伸手拍拍我牛仔裤的侧兜,很严肃地问:“你又把那玩意儿带身上了?别胡闹了,早知道不告诉你了,一会儿还是回去吧?好不好?”

    “不好。”我罕有十分坚决的回绝她的时候,这一次却不想相让,但是看她拉着我衬衫的手还是不肯松开,只是蹙着眉看着我,我也只好放软了语气,乖乖坐到她身边拉过了装着亲爱的双拼的食盒。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又不真是愣头青儿的傻瓜。”

    舒婕还是固执地不肯罢休,瞪着我,不依不饶的样子。

    “先吃饭吧,”我叹口气,妥协地铲一勺饭到她眼前,“送完你回家我就走了,这行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个时候还真是傻气,戴大维他们那样的小混混居然真的可以把学校里一些男生唬得“戴哥戴哥”地叫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不过是和zoe一起被工读学校的那些人截了几次,居然也真的会随身带个东西来防个什么身。

    借助老师、家长那些成人的力量好像真的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自己解决又无非是乖乖听话或者死磕、找人两条路而已,每个不是念那些市重点、区重点的中国初高中生多少都听到或遇到过类似的事,zoe回美国之前又是完全不让人消停的主儿,所以那时候我是真的把防身的东西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说能防身,其实也不过是苏送我的一把bia的户外铲刀而已,我当钥匙链一样拴着,派最多用场的的地方是拆个包装纸,也只有舒婕才会对着那薄薄的刀刃不安。

    说是为了把舒婕安全送回家所以蹭她上的这个补习班几节跟我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数理课听,其实也不过是她在一边努力学习,我在一边睡睡午觉,用手机看看人人,给苏啊悟饭啊还有容容啊每人都发几条骚扰短信而已,只是舒婕一直都不肯把昨天跟踪她的那个变态狂指给我看,搞得我很是焦躁不爽。

    我是不会冲过去真给谁一刀的啦,说到底,我是乖怂乖怂的好孩子,炸毛瞪眼那都不是常态不是!干嘛弄得我好像戴大维他们那帮爱面子死撑到底的伪混混啊?好啊,那你就别告诉我喽,反正我的本意就只是单纯地护着点儿舒婕而已,没惹事儿的正好!

    我正这么想着,很自觉地逼着戴着手套的舒婕挽着我的胳膊,心满意足、趾高气扬地走在r大的校园里,正对着偶然瞥见的校园报警器轻笑,没成想,却好巧不巧地也瞥见了背后跟着我们的那个,我盘问了舒婕一下午,险些要把那妮子问急眼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的人。

    形容猥琐,不用再问我都不用怀疑就是这个人,一看见他就激得我肩背绷成了一线。

    个子比我猛一点,不多,目测也就一米七多一点点的样子,戴着银色的金属大框眼镜把上半张脸都蒙得模模糊糊的,乱糟糟的头发全没有男生该有的清爽样子,再加上黑色厚重羽绒服里那件一看就是打算从11月裹到3月的锈红色毛衣oo……呃,我真后悔中午几乎把那份双拼全都吞了下去,你说这么极品的人我怎么在舒婕上课的那个班里搜罗了一下午也没引起重视呢?

    不多废话,我把舒婕的包背到自己肩上,狠狠朝后面瞪了一眼,被她挽着的手夹得她更紧了一些,本来是想安慰她不要害怕有我在的,却发现舒婕看着我笑的样子完全没有昨天电话里不安的影子,反倒是看笑话似的看着我紧张着。

    搞不懂……我是女的没错,可有时候也真的搞不懂别的女生到底在想什么。像今天,明明昨天还怕得声音颤巍巍呢,今天就好像被盯上的不是她一样抱着我胳膊笑得老开心了……这是搞什么?莫非是一回生,二回熟,被变态跟踪出抗药性来了?

    “有瘾……”上回舒婕家那辆公交车的时候,那个变态居然也跟着我们一起刷了卡,而舒婕的注意力却全放到了皱着眉为车里太过拥挤而不开心上,竟然全没注意到那变态和我们一起上车的样子,我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却被耳朵比兔子尖,心眼儿比针鼻儿小的舒小姐听了个真切,于是立刻手背上肉皮一紧,估计青紫神马的也就是明后天的事儿鸟……

    话说回来,她被跟踪改后怕变有瘾那是她的事儿,在这种事情上我彭小北立场坚定,那是绝不能姑息养奸的——开玩笑,车里这么挤,他个老变态要是真不开眼到从猥琐跟踪到趁着拥挤上手揩油,在我们家舒婕身上…… 那他喵的真是我连想到就觉得硌硬得慌的恶心事儿!我cow了个cow的!舒婕是谁?那是我的后宫之首!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我自己家的东西,我自己家东西哪儿能容得别人沾染一个衣角呢!

    觉悟做到这里,我几乎要用比挤公交车还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我心里这份儿翻江倒海,耳里听着售票员大妈嚷嚷着“刚上来的往里面站站,里面都是地儿”聒噪到不行,于是立刻想出个防这变态下手的主意:无视她低声嘟囔着的抱怨,我拱着舒婕往售票大妈那里挤了挤,瞅准大妈那条可拆卸方便她卖票进出的活动杠,让舒婕背靠着大妈的方向,自己则双手握牢了杠子,把她整个人迎面圈在了我的可视范围里。

    oo我实在不能不佩服我自己这份儿聪明,真的,你看,这么着不仅照着售票大妈的意思把上下车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儿让了出来,还从根本上杜绝了舒婕被变态揩油的可能捏!咳咳,你能说我不聪明咩?谁再说我彭小北不精,我跟你说,舒婕个获益良多的就应该冲上前去驳斥他!狠狠的!狠狠的那一种哈!等等……说到舒婕,( ⊙ o ⊙)呃,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唯一一点儿不好就是这个这个,姿势稍微有点那啥,害得向来自诩为淑女的舒小姐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我几乎是把她圈在怀里了,那么近的距离正好方便看着她那张向来少有“害羞”一类表情的脸一点一点,染上一层薄薄的羞赧。

    “……我妈说过年前带我去趟香港,迪士尼神马的省得飞去鬼子和老鼻子那里那么远了,”缓和尴尬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呃,不知道,但我通常从打破沉默开始,说真的,我最受不了俩人干在那里了,于是赶紧扯话题,正好赶上有我妈昨儿跟我提那个事,“她说听阿姨说你是早办了通行证的,问你干脆要不然一起去呗?”

    “香港?”鄙视了一番我那被批驳了n次地迪士尼之梦,遇到关键字,舒婕的眼睛还是亮了亮,我知道,那一定都是为了那些折扣的缘故,“年前?”

    妈妈说要极力怂恿她去,这也是崔阿姨的意思,于是我使劲地点头,恨不能鼻子都要磕上她鼻子了也还嫌力度不够地又是一阵点头,极尽全力地和她赘述了一遍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她应该立刻点头应允并欣然同行的理由,哪知道,这一番所谓的极力怂恿,最后还是换回她一个带着惋惜,却有着别人无法反驳的体贴的拒绝。

    “还是算了,你也知道我爸爸妈妈的事,我知道咱妈和你都是出于好意,”她说“咱妈”的时候刻意把音节咬得异常清晰,眼睛弯弯,让我不由得就想到了我妈妈开得那些玩笑,不禁莞尔,听她后面没说完的话,却又不禁心酸,“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想我还是得陪着妈妈。虽然不能给她帮上什么忙吧,也不能弥补挽救什么,可是至少我陪着她,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夫妇之所以维系着婚姻是为了孩子,但是我可以想象出那样生活的苦闷,所以我曾想如果遇上这样的状况,作为孩子是可以豁达地劝他的父母分手开始新生活的,我们爱他们,一如果他们爱我们所以为了我们苦苦忍耐,那么我们也是可以因为爱他们,从而让他们用比较幸福的方式继续自己的人生的。

    可是当我把这种状况代换到自己身上,却发现我是无法表现得如同我想象中那样成熟冷静的,就连现在真的发生在舒婕身上了,我也找不到方法来说服自己劝解她看开一点,劝她不要怨恨曾经她深深崇拜并且深爱的父亲。我不能,因为我最先感受到的是她一说到这件事就连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了的伤感、恐惧、孤独与不安,该死的是,我又自以为然地感同身受着。

    多想安慰她,想抱紧她,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我的语言也太苍白,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把她拥在怀里,让她不至于会推开我,让她明白,那些我说不出来的话。

    “xx站到了,请要去往xxx地的乘客下车,下一站将开往……”伴随着公交车广博报站的声音响起,拥挤的车厢里一阵因为车辆刹车匆忙的摇晃,站不稳的人们左摇右晃,舒婕是没有可以扶的地方的,所以当最猛烈的一阵摇晃开始时,她仓促之下只能扶住了我的腰才僵僵稳住了身形。

    许是我岔话的功力不够所以刚才圈着她坐车的劲儿还没过,车刚一稳了些,舒婕扶在我腰上的手就像被什么烫了似的缩了回去。联想起最近她不再那么自觉拉着我的手和消失多时的晚安吻,说不上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叫做苦涩的感觉,于是脑袋一热,再没多想,直接就腾出右手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隔着围巾也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直到她妥协似的又扶稳了我的腰站着,这才罢休般又重新抓稳了售票大妈的杠子。

    她手环上我腰的力度不轻不重,让我安心,而她用几乎就还是刚才被我搂在怀里的样子依靠着我的时候,让我踏实,所以周围明显有着探究意味的几双眼睛我就完全看不到了,就连跟着我们上车的那个变态后来有没有下车,被拥挤的客流挤到哪个旮旯儿去了,也早就不在我死脑细胞的范围内了。我只知道,我如愿地抱着舒婕,我们在颠簸的人流中间互相支撑着,这样很好。

    “我会想你的,彭小北。”舒婕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我左肩上的地方带着热度敲击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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