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鸯鸯》分卷阅读22

    “本教安居夜郎,与中原武林毫无瓜葛。”她的玉腕搭在弦歌身上,用怜爱的眼神瞥了瞥这漠然无情的傀儡,继续说道:“再者本座曾许下誓言,终身不踏出善鬼教大门一步,今日留你们一命,希望各位禀明秦阁主,以传达本座诚心修好之意。”

    而如今……居然好巧不巧,遇上了弦歌。

    谢凌荏无奈的笑笑,虽然这些年来自己未曾丢掉过剑术,然而……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天上乌云蔽月,云层挡去了最后一丝光线,四周立刻笼罩在一张巨大的黑幕之下,只剩弦歌脚边的那盏昏暗的油灯,孤独而寂寥的吐着微弱的火舌。

    “擅闯青峰湖者,死!”

    弦歌剑上的寒光一闪,削碎油灯,一脚将之踢下湖,连这最后一丝亮光都被剥夺,四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弦歌的身影也在瞬间消失。

    “盗窃红鸢草者,死!”

    声音蓦地自黑暗中响起,一道疾风向着谢凌荏袭来,与此同时又是一剑准确无误的刺向她的心窝。

    谢凌荏看不见弦歌,然而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她听风判断,精准万分的隔开了这一剑,同时凌空跃出。在她反向跃开的一瞬间,看见了自己胸前的幽幽亮光,忽的皱了皱眉头。

    夜明珠——弦歌就是凭借这个来判断自己的方位的。

    谢凌荏伸手入怀,也不管这颗珠子究竟价值多少,千金难买,几乎是想也没想,“嚓”的一下就把它捏碎在手中。

    就在弦歌下一剑击过来时,双指扣上她的剑锋,掌心一滑,将夜明珠的粉末在她的剑刃上一把涂开。

    黑夜中顿时闪耀着两个光源,一个狭长,一个却呈圆形。

    圆形光点在黑暗中忽闪忽灭,那是谢凌荏正在握拳。

    她将五指伸展开,手心中的荧光粉立刻在黑暗中呈现出一个光点。忽的一阵剑风横扫而过,弦歌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眼疾手准的便挥剑出招。

    与此同时谢凌荏也相应的击出一剑,“铮”的一声巨响,双剑在黑暗中绽放出炫目火花,瞬间照亮了二人面庞。

    “虽说这样才算得上是公平,但……”谢凌荏嘴角微翘,反手一剑划出,拳头一握,荧光一闪即灭,又没入黑暗。

    “但如今我无论如何都要将红鸢草带回,占了你便宜,对不住了。”

    谢凌荏握紧涂满夜光粉的拳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弦歌手上的荧剑在空中缓缓移动,忽觉时间像冻住一般,流动甚缓。

    在黑暗中凭着弦歌剑上的荧光粉判断出她的方位,对谢凌荏来说无疑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剑锋微微一动,凌厉一招以迅雷之势袭向弦歌,快得几近无声无息。

    “锵”的一声,双剑又交击在一起,谢凌荏仗着视物优势,剑锋在交击的一瞬故意走偏,从弦歌肋下穿过,忽而拔剑抽出,热血一下子喷洒到她的手上。

    谢凌荏微微一愣,怎么这么容易就伤了她?是这九年来她没有长进,还是自己的剑术大为精进?怎么感觉这九年来,弦歌的功力依如往初,毫无进展?不过即便是依如往初,也够她消受的了。

    不容她多想,闪着荧光的利剑也向她疾刺而来,刷刷几下在她鬓边点开,谢凌荏一路急退,却扯痛了方才在水下被剑刃穿透的伤口,“咻”的一下,荧剑从自己的颈边刺开,热血激流而下,只差一毫就割到颈脉。

    她来不及多想,忍痛格开一剑,缩到一旁,拿出方巾小心翼翼的将颈子包裹起来,若不做一点处理,只怕还未走到那贼女人面前,自己就已流血身亡。

    谢凌荏屏住呼吸,保持高度警惕状态,看着那柄荧剑缓缓移动,眉头又开始暗暗皱起——芾湘教主的傀儡术果然非同小可,弦歌肋下中了一剑,居然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甚至连一声也未哼过。

    她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忽的向着左方射出,弦歌闻到动静立即纵身向左方跃去,然而跃到一半,剑锋往地上一点,又急急向着右方闪去。

    然而此时谢凌荏早已出现在她身后,在空中一个转折,丝毫不敢松懈,手中的灭魂剑犹如离弦之矢一样射向弦歌胸腔,将她死死的钉在地上。

    果然不愧是弦歌啊,刚才隔空打物的障眼法居然被她识破,还好自己身法够快,不然现在被穿胸钉到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谢凌荏摸摸颈边,方巾已被热血染透,白衣也猩猩热热的黏肤而贴,紧紧地吸附在皮肤上,居然有种奇异的窒息感。

    也许是失血过多,她竟然觉得方才吹过的微风有着透骨的凌厉之感,天上乌云渐渐散去,如水的月光倾泄下来,给大地镀上了一层微白,透着淡淡的哀伤。

    一切又恢复了起初的安谧,仿佛刚才那场殊死搏斗不过南柯一梦,从未发生过。

    她移到弦歌身边,小心翼翼地探着她的鼻翼,却定已无半分气息后,才松了口气。

    “与其这样无悲无喜的活下去,倒不如早点解脱。”

    谢凌荏望着浑身是血的弦歌,有感而发,却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红鸢草最后还是到手了。

    她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双手握住灭魂剑柄,发力将她从弦歌身体里面拔了出来。

    只是刚刚转身,眼角余光就瞥到一抹闪电般的荧光,弦歌忽的提剑而起,一剑向她背部斩去。

    那剑势来得太快,太厉,还未等谢凌荏出剑格挡,就感到背上斩筋断骨一般的疼痛,双腿一弯直勾勾的向地面扑去,滚烫的热血立刻烧灼了背部。

    “红鸢草……”

    弦歌以剑支身,慢慢向谢凌荏走去,而谢凌荏也在下一瞬间便咬牙站起,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跌跌撞撞走来的女子。

    “留下,红鸢……”

    只是还未说完,弦歌剑柄一弯,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她的身下,显然方才那一击已然耗尽了她的全力,让她再也无力为继。

    谢凌荏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最后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她胜了啊。

    只是现在的自己,当真是虚弱得连三岁小孩都能要了自己的命。好在青峰湖是善鬼教禁地,教中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所以只要从山后那条隐秘小径下山,就不会再有危险。

    希望一切都还能赶上。

    5

    山路湿滑蜿蜒,道旁杂草丛生,一路走来不知又摔了多少跤,裂开的伤口已经开始凝固,血液已变成暗红的血块,一碰即碎。

    谢凌荏只感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剑身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踉踉跄跄的向前移动着。

    她微微抬头,仰望着苍穹繁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耳畔边又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飘渺虚无……

    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一片茫茫苍野,齐膝高的绿草,草原上奔着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嘴角带着令她魂牵梦萦的笑容。

    弄晴,弄晴是你吗?你怎么会来这?

    “师姐,师姐。”

    女子突然奔到她面前,露出灿烂的笑靥,明目皓齿,全身缭绕着爽朗的笑音。

    她拿出一张红巾,绕到自己身后,将红巾蒙到自己眼上,瞬间世界就被罩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呵呵,来捉我呀。”

    “我在这呢,快来捉我呀,捉到了我就与你好。”

    与我好?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女子……

    她虽是这样想,也知道弄晴在开玩笑,但这一次,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

    谢凌荏忽的回过神来,向着前方迈出一步,身子却突然沉重起来,朝着小道摔了下去。

    小白凤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她虚弱的躺在地上,望着点点星光,嘴唇轻轻翕张,叫着另一个,能救自己命的人名。

    司徒迦瑶……贼女人。

    想着起那名字时,谢凌荏嘴边扬起一闪即逝的笑意,微微叹了口气。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隐隐约约中好似看见一条无穷无尽的幽黑隧道,隧道尽头亮着一星火光。

    这七年来,都是那个人,都是她在血路的尽头等着自己,为何如今还没有来……

    巴乌沉郁的调子响个不停,在山谷里循循绕绕,回响不绝。

    一个穿着蓝裙的女子坐在软轿之内,手指灵活的扣着巴乌上的圆孔,吹出不同音调的曲子,拇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尤为引人注目。

    女子停下吹奏,下意识的摸摸手上的扳指,又从衣裙上的一个锦袋中拿出一块混有药草的糯米糕,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嚼着嚼着,眉心却微微皱了起来:吹了这么久,若是谢凌荏听见,爬也该爬到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心念未断,轿外就响起了声音。

    “谷主,走了这么久都没有遇见那个谢凌荏,小白凤会不会带错路了?”

    蓝衫女子没有说话,想将巴乌继续放在嘴边吹奏,却又觉得肺部疼得难受,呼吸也不大畅快。

    果然,是一步都不能踏出竹林呀,外面的空气果然不比药香谷的。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说道:“绯儿,别胡说,小白凤极有灵性,不会出错的。”她顿了顿,“再说,她还欠我四万诊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呵呵,原来谷主是在担心自己的诊金收不回来呀。”

    绯儿嘻嘻一笑,与旁边的彦儿打趣道:“只怕谷主这次也别想收到诊金,那女人都欠了这么多,就只出示了一次五枚墨玉流苏,居然来来回回的去了七次,更可恨的是只付了三次诊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如这次就让她死在外面,也省得我们谷主日后操劳。”

    蓝衫女子正欲说话,却突然咳嗽了起来,绯儿下令停轿,将手伸入轿内,准备帮她顺气,女子却摆手拒绝。

    “谷主,您的身体……”

    “咳咳,快走,不要在路上耽搁,十万诊金还等着我呢。”她取出一粒药丸,含在舌底,回过一口气后才接着说,“谢凌荏这次答应给我夜明珠,一颗夜明珠也够抵十次诊金了,不然鬼才愿意出谷寻她。”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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