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解连环》分卷阅读23

    商会财大气粗又精于算计,修出来的路比官道更气派更便利,以至于后来连金牌密令都走商道而不走官道。官道乃一国之形象,主要道路的走向和驿站的设立事关全国防御战略。若任由商人随意修,道路通向的将全是商业重镇而无军事重镇,一旦遭遇外敌入侵,兵马将难于调动。

    天辅三年,太宗皇帝严禁商家修路的同时,也改革了官道管理。官道的管辖权由地方官署收归禁军,从此禁军就有了道兵这个兵种。

    全国道兵都属中央禁军管辖,道兵的职责是每天巡查所辖路段,一旦出现问题,自己先解决,若解决不了,可上报地方道路司,地方道路司每十天呈报一次中央禁军道路司。中央禁军道路司每年能从户部得到一笔专项款用于修路。地方道路司上报需要修路,道路司核查后,钱款可迅速到位。

    为保证修路款充足,太宗设立道税,道税不征农户只征商家,小商少收或不收,大商多收,收来的钱财户部不得用做其他,必须全数拨给道路司。

    如此以来,修官道的钱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商家的道税,一部分是户部拨给。商家所交道税比自己修路时的花费少很多,而且有人管理,所以他们很愿意缴纳。由于道税的存在,户部每年为修路所支付的钱与以前比实在是九牛一毛,是故他们也心甘情愿的想给。因为人人都明白,路修的越好,商业越发达,税收越多,户部也就越有钱,以前以大搏大,现在以小搏大,精明的户部不会算不清这笔帐。

    自太宗到如今已有百余年,官道遍及全国所有州县,甚至一些山村。

    道兵在某种程度上是国运命脉的守护者,但由于他们即不打仗也不习武,整日就是扛着铁锨在官道上巡视,有坑填坑,有洞填洞,极其无聊,所以做道兵的大多是最差的士兵,上不得战场,也保护不了城镇,什么都不会的人,才来做道兵。

    许三多就是这样的人。

    他和成才都来自汴梁北的榕树村,几代贫农,整个村子一百多年来没有一人中过秀才。成才的爹是村长,家里有些钱,成父一直想让儿子读书,可惜成才对念书实在没什么天赋。

    许三多母亲死的早,许父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弟三人长大。许父早年当过民兵,虎豹骑从燕云凯旋归来时,路过榕树村,许父见过他们的风采,从此就一心想让儿子们加入虎豹骑。

    一顺十六岁那年,许父带着他背着干粮来到汴梁想找虎豹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后来好心人告诉他,虎豹骑早已被拆散,现在分驻侍卫司、殿前司和陈桥大营,世界上再没有虎豹骑了。

    许父愣了好一会儿后,放声大哭,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军队怎么就被分家了。哭完擦干眼泪,许父带着一顺去侍卫司,因为有人告诉他虎豹骑最精锐的士兵都去了侍卫司。

    侍卫司招兵的人告诉许父,侍卫司不对外招,能晋升侍卫司的都是殿前司的精英,步兵龙卫,骑兵紫衣营,你儿子连兵都不是,根本进不了侍卫司。

    于是,许父又去紫衣营,紫衣营其实也不怎么招外人,但抵不住许父一味的磨,最后招兵的人问一顺,会骑马吗?一顺摇头。

    会什么兵器?一顺摇头。

    平时最常做的是什么?一顺答,种地。

    结果可想而知。

    二和十六岁时,许父又带他来汴梁,这次他直接去紫衣营。二和比一顺机灵,招兵人问什么,他都回答的滴水不漏。许父以为这次肯定能招录了,那知旁边一个笑容温和的少年对招兵人说,他太滑,不适合当兵。

    他的官阶没有招兵人高,但招兵人很听他的,立马就说不要二和,任许父费尽口舌他都再不肯松口。少年走后,招兵人告诉许父,他是我们家公子的人,看兵特准。

    “你们家公子?”许父疑惑的问

    招兵人说:“我们辅国公的公子啊。”

    许父恍然大悟,原来他才是关键人物。

    又等了几年,三多也十六岁了,许父第三次来汴梁。他没有带三多去找招兵人,在侍卫司驻地等了两天后,他终于见到了当年的少年。

    史今直到今天还记得第一次见三多时的情景。木讷寡言,问十句也不说一句,他父亲每说三句就得踹他一脚。

    说实话,史今当时没看上三多,只是许父逼的他实在没办法,好像如果史今不要许三多,他爹立马会把他踢进汴河淹死。

    史今不知道是那碗烧刀子酒,还是自己少年时的往事,让他脑子一热要下了许三多。三多只在紫衣营呆了一天,第二天,高城一见他,就把他踢了出去。

    从紫衣营踢到天武,从天武踢到神勇,从神勇踢到陈桥大营,陈桥大营见他这么傻,就派他去当道兵,而且是去汴梁路况最差的地方当道兵。

    三多守的这段路,原本是汴水河床,后来黄河改道连带着把汴水河道也改了。旧河床变成了官道,河床泥沙多,路基不稳,但凡有重车经过,必定压出深深的车痕,又由于这条路地势低,一下雨就积水,久而久之,这条去西北的便捷道,变成人人绕道的死路。

    几十年间,为这条路花掉的银子不算少,只是怎么也修不好。王庆瑞做这段路道兵时,曾经花大力气修路,但一下雨,平整的再好也白搭。

    三多来的时候,这段路已经有四个人看守,他们的头头叫老马。老马告诉三多,这段路年年都能从道路司拿到银子,不多,不过够兄弟们花,你来了,我们每人分摊出来些,剩的还是比城里神勇营的士兵多。

    三多说,我们有饷银,那钱是用来修路的,俺不要。

    老马以为他说说,哪知这小子还真说到做到,发下来的银子,除了饷银他什么都不要。每天天不亮,他便扛着锄铲巡路,遇坑填坑,遇沟平沟,累的晚上沾床就睡。

    三个月,这孩子把这段路修了十遍,一边修一边夯实路基,不仅如此,他还在道路两旁种树。他告诉老马,他们老家为防止山体滑坡,迎山种树,树能抓土,有了树路基就不会滑,而且到了夏天树还能遮阳,来往的车辆行人也不会太热。

    修路的钱,老马他们分后,留给三多的很少,根本买不了多少树。三多要了几次,老马他们不愿给,他就跑到附近的村里找别人不要的树。

    汴梁沃野千里,地势平坦根本没有山,野树很少,大部分树都是战略防御用的,不能动。而百姓家的树,谁愿意平白给你。

    树找不到,三多想种草也一样,于是他开始在路基两旁种草。

    草种好后,为了加快排水,三多加固了路中央,令其比两边高,如此雨水一来能顺势流向两边。

    每到夏季汴梁雨水特别多,为保证雨水尽快流走以免泡坏路基,三多又在两侧草丛里,挖了两条深沟做排水渠。

    路基修好后,天晴的时候,路又平又宽,车马跑的起来,但是一旦下雨,即使不积水,道路也泥泞难走,三多巡路时帮很多商户推过车。

    三多羡慕青官道不论何时都干净平整,他想把自己管辖的路也修成青官道。

    汴梁城外有个官办的青石厂,外地运来的青石,在这里加工后运到汴梁。三多去那里找他们切下的废料,青石厂的废料基本没什么用途,每隔一段时间掌柜还得雇人处理,三多想要,掌柜自然高兴,剩下一笔搬运费。

    就这样三多从青石厂背青石料回路段,打磨修平后铺在路上,由于是废料,形状不一,三多得一块一块的拼,有拼不上的地方,他还得按照形状凿出一块补上。

    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也没有人多给他军饷,甚至连修路的钱,道路司都不会多给,但三多一直做着,做到最后老马他们都被感动了。道路司给的修路钱他们没花完的全都拿出来买了树,沿着路依次种下去。

    这条路,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路前方走来一个道兵,手里拿着一个长杆瓢,他从排水沟里舀水上来冲刷青石路面。

    高城走上前,道兵看到火风,激动的扔下瓢跑过来,“这是你的马吗?它可真漂亮,是大宛马吗?”

    高城点头。

    道兵想摸火风,火风厌恶的躲开,道兵讪讪的收回手。

    高城从未和道兵说过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拽紧缰绳,把火风拉牢,对道兵说:“你摸吧,它不会躲了。”

    道兵连忙点头,尽管火风一万个不愿意,但主人发了话,它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让道兵摸个够。

    “它的皮毛比缎子还滑。”道兵一边摸一边赞叹,“它叫什么名字?”

    “火风”高城回道,“你现在管这条路?”

    “是啊,我叫薛林,你叫什么?”

    “我叫高”高城一顿,“高然”高城用了高明儿子的名字,即使在道兵里高城也是个响亮的名字。

    “你在巡路吗?”高城转移话题。

    “对,我在巡路。”

    “你怎么还”高城指了指长杆瓢。

    薛林笑道:“这两天一直没下雨,落叶又多,我一边扫地,一边用水冲一下,路就干净了,马车也能跑的快。”

    “这条路”

    “三多路”薛林自豪的说,“汴梁城外五十里只有我们这条路是青石路,厉害吧!是个叫许三多的人修的,所以我们就管它叫三多路。”

    “你认识许三多吗?”高城问

    薛林自豪的说:“认识啊,我们以前是一起巡路的,他现在可厉害了,进了燕云狼骑,是个大英雄。”

    高城点点头,“这条路现在走的人多吗?”

    “多!多了去了!”薛林道,“很多不顺路的人都专门绕过来看这条路。”说完,薛林拿起笤帚,继续边扫地边刷地。

    前方的路清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落叶都归在树根下,青石板被水冲刷后,露出青白色,高城忽然觉得这条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都漂亮。

    高城转身,对渐行渐远的薛林喊道:“你做的很好,路很漂亮!”

    薛林大笑,“本分而已。”

    听到这句话,高城怔了很久。他慢慢蹲下*身,手指轻触青石间缝,齿棱交接的地方,三多很细心的用细灰泥死。

    这是条不算短的路,许三多一个人日复一日修了整整两年。

    没有奖励,不是证明,无关荣誉,不算前程。

    他执意修路,不过是尽本分,修的如此漂亮,也只想行人方便。袁朗说高城不懂他们,说他不知何谓同甘共苦,说他不明白什么叫尊重,高城信服了。

    高城一直渴望摆脱的身份,其实是他最依赖的东西。没有它,他都不知自己该是谁。

    他习惯于这个身份为他带来的便利,在汴梁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最好的马,最好的兵,最锐利的武器,对高城的愿望宋汍澜总是尽一切办法满足,从高城记事起,舅舅几乎从未逆过他的意思,这点即使景佑也做不到。

    无限满足的背后,高城连自己本分是什么都不知道。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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