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你的心意,你可明白?”蔺晨也紧张的要命,往前跨一小步,牵起萧景琰的手放在手心里,眼睛看着萧景琰,是忐忑也是期待。
“我明白。”萧景琰点点头,却把手从蔺晨手里抽出来。
“蔺晨,我明白。”萧景琰叹了口气,手指在袖子里握成拳:“可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蔺晨急起来,眼眶子通红,死死盯着萧景琰:“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朕,不是你。”萧景琰低下头:“朕,任性不得。”
蔺晨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话来。萧景琰又抬头笑起来,许是仗着天黑,蔺晨看不见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认识先生这许多时日,景琰获益良多。”萧景琰朝蔺晨拱手行礼,手里还抓着那个小灯笼:“出来这半个月,多蒙你照顾。我虽虚长你几岁,这半个月却着实任性了些。明日我便启程回金陵,先生,先生”萧景琰说着哽咽起来,忙转过身去不让蔺晨看见:“先生自由惯了,虽说答应小殊帮我三年,却也不苦熬到三年的。”
“萧景琰。”蔺晨好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从头凉到脚:“萧景琰,你赶我走?”
萧景琰身形顿了顿,又说:“蔺晨,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你不说出来,我还能装作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我为什么说不得!”蔺晨拉着他的胳膊让他面对自己:“你是心里没我,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你要是心里没我,你哭什么?”
萧景琰挣开他的手,转身要往回走。
“萧景琰!”蔺晨叫他:“萧景琰你给我站住!”
萧景琰果真站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蔺晨。两个人明明只隔了不到一座桥的距离,他却觉得远得很。说不出什么时候动的心,也想不出该怎么做。若是他不说出来,好歹还能等到三年之约结束,可他偏偏要说出来,可他偏偏也动了心。明知没有结果,明知要疼这么一遭,可他萧景琰什么也拦不住。
皇城是个笼子,这个笼子里,只关他萧景琰一个就够了。反正,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就再也没有萧景琰了。
往前走了几步,萧景琰突然停住,转身叫蔺晨,眯着眼笑起来:“先生,今日种种,景琰,永生不忘。”
第17章 end
蔺晨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明楼同他说了什么,冲进萧景琰房里,当着明楼明诚的面就把他按在墙上吻上去。
萧景琰着实惊吓不小,甚至忘了被人看着的尴尬。蔺晨咬住他的嘴唇,先是像泄愤一样啃咬,又像心疼他,含着被他咬破的下唇轻轻吮吸。萧景琰又羞又恼,用了力气推开他。
“蔺晨!你做什么!”萧景琰眼眶里蒙着水雾,恼怒地瞪他,手上却还扶着怕他摔倒。
蔺晨粗重地喘息,死死抱住他,像是癔症一般,紧得萧景琰能感受到他浑身肌肉都在颤抖。
“蔺晨。”萧景琰靠着墙喘息,他闭了闭眼,嘴里是浓重的铁锈味:“蔺晨,你不要这样。”
“景琰,景琰。”蔺晨死死抱着他,压着气声在他耳朵边上叫他:“景琰,别走,也别赶我走。景琰。”
萧景琰又忍不住掉下泪来,一下一下拍着蔺晨的背给他顺气。
蔺晨趴在萧景琰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景琰,你身上真好闻。”蔺晨呢喃道:“景琰,我的景琰。”
萧景琰等他手上力气松了点,才试着挣脱开,扶着蔺晨在榻边坐下,才发现蔺晨已经睡过去了。萧景琰苦笑几声,把他扶到自己床上躺好,又给他掖好被子,叫人拿了水来给他擦了脸擦了手,坐在床边看他。
蔺晨生得很好,眉眼像是刀削斧刻出来的,也不怪明诚说他惹得一身的风流债。萧景琰给他拨开散在脸上的头发,看着睡着的蔺晨出神。他这十几年来,好像自认识蔺晨以后,才活起来。可是啊,他在那个位子上,他不能什么都想要。
“景琰,景琰。”蔺晨翻了个身,在梦里叫他。
蔺晨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心里骂明楼不安好心。翻身下床的时候惊醒了靠在床边的萧景琰。蔺晨看见萧景琰,心里一惊,却死活想不起来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怎么睡到萧景琰床上来了。
“你醒了。”萧景琰揉揉眼睛站起来,想出去叫人送些热水来。蔺晨只当他要走,心里惊慌,想都没想就拉住萧景琰的袖子。
“景琰!你去哪儿?”蔺晨嗓子沙哑,有些惊慌失措。
“我去叫他们送些热水来。”萧景琰叹口气:“蔺晨,你松开我。”
蔺晨犹疑半天,松开他的袖子。他虽然想不起来,却也大概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肯定是做了什么惹萧景琰不高兴的事,只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眼巴巴地看着萧景琰。
萧景琰果真只是出去叫下人送热水,没多久就回来。
“蔺晨,你何苦这样?”萧景琰在桌边端正地坐下,一夜没睡好,神色有些疲惫。
“何苦?”蔺晨瞪大眼睛,在他对面坐下:“你说我何苦!我蔺晨活了这么大,就动过这一次心!你说我何苦!”
“是我对不起你。”萧景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蔺晨唯独见不得他这样,叹了口气,起身把他揽进怀里:“景琰,别怕,我会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
“我不能。”萧景琰说。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蔺晨打断他:“只要你想,就没有不能。”
“蔺晨”萧景琰低声叫他。
“你只说你想不想。”蔺晨抱住他:“景琰,你想不想?”
“我,自然是想。”萧景琰脸上发烫,又想起明诚同他讲的话来,更不敢多说。
“你想,便够了。”蔺晨试着去吻他的额头:“别怕,我会陪着你。”
“这么说起来,我到真像个昏君了。”萧景琰轻笑出声。
“你不会。你会是最好的皇帝。”蔺晨亲吻他的眼睑:“景琰,岁月还长,让我陪你,好不好。”
萧景琰突然就掉下泪来:“我还是困住你了。”
“我心甘情愿。”蔺晨笑出来:“金陵虽小,有你在,就困不住我。江湖再大,没有你,哪里都是牢笼。”
“萧景琰,你记着。”蔺晨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看进他心里去:“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我没什么想要的,除了你。”
蔺晨说完,俯身去亲他的嘴唇,方才碰上,就听萧景琰倒抽一口冷气。蔺晨赶紧松开他,一脸的紧张:“怎么了这是?”
萧景琰脸红起来,手背遮住嘴,白了蔺晨一眼:“先生可好记性,你可知道你昨天做了些什么!”
蔺晨听他这么说,脸也红起来:“我,我不记得了。”
“你!”萧景琰气呼呼地瞪他,心想枉费他昨天夜里为了这人胡思乱想了半夜,有知道他喝醉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只能自己气自己,袖子一甩:“不记得就算了!”
“给我看看。”蔺晨捏着萧景琰的下巴抬起来,他嘴角还结着血痂,微微有些红肿,更显得可怜可爱。
“是我不对。”蔺晨凑上去,一下一下轻轻舔他嘴角:“景琰,不要气我。”
萧景琰又瞪眼:“我要气你你还有命在!”
“嗯,陛下皇恩浩荡。”蔺晨捧着他的脸吻他,萧景琰轻轻阖上眼,攥住蔺晨衣袖。
萧景琰回金陵的日子往后推了一天,明楼备好车把他送走,回去同明诚念叨,可算是送走了一尊大佛。明诚倒是念叨着也算成就了一段姻缘。
回了金陵,蔺晨还是甩着萧景琰给他的那块玉佩,在皇宫里晃晃悠悠。萧景琰照例还是兢兢业业地上朝,改折子。蔺晨难得陪他看看折子,却见萧景琰突然脸色涨得通红,合上折子大呼荒唐。
“怎么了这是?”蔺晨摸摸他的脸,凑过去看那折子。
“这个明楼!朕!朕要罢他的官!”萧景琰恼羞成怒,气得要摔折子。
蔺晨好生安抚了半天把人按住,自己拿了折子过来看。明楼大老远叫人从苏州送了加密的折子来,那折子上写了一行字:
臣明楼恭贺陛下后宫充实,兹代内人讨谢媒礼百两。
蔺晨啪一声合上折子,也闹了个大红脸。过了一会儿又见萧景琰拿起朱笔,愤愤地在折子空白的地方写了个大大的准字。
——end——
番外
萧景琰登基的第二十个年头上,静太后薨。皇帝纯孝,由于悲痛过度,大病一场。
自那之后,萧景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张罗着立太子,修皇陵。萧景琰自己没有子嗣,要立也只有庭生。大臣们哭天抢地的反对,萧景琰倒像头倔牛,什么也听不进去。
太子册封的典仪过后,萧景琰召庭生进宫。
“景琰。”蔺晨这些年隔三差五出去管管琅琊阁的事,更多时候还是在萧景琰身边陪着。萧景琰年轻时候四处征战,身子骨结实,那一场大病也倒没把他怎么样,蔺晨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修起皇陵来了。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蔺晨也早就过了不惑之年,却还是那副跳脱的性子:“你不舒服找我啊,修那劳什子的皇陵做什么?”
“你坐。”萧景琰拍拍他的手背:“到时候再告诉你。眼下我好得很。”
“那你这是做什么?”蔺晨拿折扇敲着茶桌:“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等等庭生就来了。”萧景琰在火盆旁边坐着,手里拿着个橘子,在火盆边烤得热乎乎的再塞进蔺晨手里去:“我有些事想跟他说。”
“好。”蔺晨看着他,满头的青丝被金冠板板正正地束在头顶,只有蔺晨知道那里头已经藏了不少的白发。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唯独那双眼睛,始终是干净坦荡的。
萧景琰在那个位子上坐得久了,威严日盛,可他对着蔺晨却一直是温和的,有时候蔺晨甚至想用乖巧来形容他。蔺晨接过他递来的橘子,朝他笑笑。
二十年过去,萧景琰还是萧景琰,一样的耿直,一样的良善,一样的让人心动。蔺晨吃了橘子,去揪他的袖子,黑缎子绣着金线的龙纹,庄重威严,蔺晨却总嫌那件黑衣服衬不出萧景琰的脸色来。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