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分卷阅读43

    幸事、幸事。

    身为两朝重臣的顾铎很清楚,皇帝意在大权独揽就必然搭建自己能与母后抗衡的台班子。郭太后虽说常日人在后宫,对这前朝权柄可是从没有放松过。

    两虎相争……?顾铎琢磨着:呵呵,不,是龙虎相争。

    “陛下……真有意派璋王封疆?”

    合上最后一本复议的折子,夜已经深的厉害,顾铎在皇帝身旁正襟危坐,身板儿笔直的一看就不负太学儒士虚名。

    纪连晟不置可否,只是看他。

    顾铎面有疑虑的谨慎谏道:“璋王不比其他诸王,曾带兵北上,战功赫赫,若是真这么一去……”

    皇帝和璋王之间这池子浑水,没有人敢轻易去趟。不过是个拿着俸禄糊口的饭碗罢了,谁还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纪连晟心想这顾铎还真是个老实人,别人避之不及的话题,他张口就来。

    “你怕放虎归山?”

    纪连晟笑笑,从椅中站了起来,走到桌前,伸手轻轻摆弄着山石架上的一盆迎客松。

    “陛下……”

    顾铎一听就知道纪连晟心里也是清清楚楚,刚想劝,只听皇帝道:“你并不了解璋王。”

    嗯……?顾铎盯着面前清癯却掌管天下的帝王。

    “知道……怎么让他不反?”

    纪连晟的目光落在那盆小松嫩叶上,这松枝为避石而盘旋虬曲,却从来不怕浮云蔽日。

    顾铎在想对策,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璋王,谁又能轻易动他一动?

    “对他好。”

    纪连晟看了顾铎一眼,说的气定神闲。

    顾铎被皇帝的目光所震慑到,连忙几步走到纪连晟身前跪下,道:“请陛下赐教……”

    “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罢了,他若是真想反,早反了,根本不必等到现在。”纪连晟语调淡淡的,波澜不起,似乎不像是在说一个翻手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陛下兄弟情深,但……”顾铎明白纪连晟的意思,但还是心存诸多顾虑,毕竟纵虎璋王封疆,放任做大,来日再想制约他,怕是……

    纪连晟知道他想说什么,顿了一下,不可察觉的微微一叹,说道: “若真是兄终弟及,也未尝不是好事……”

    “陛下!”顾铎猛抬头看向了纪连晟。

    纪连晟看似十分疲倦,抬抬手,轻道:“晚了,今日的诸多事情你去安排,退下吧。”

    顾铎还想开口,却被皇上淡漠的神情刹了住,叩首行礼后,便只有速速退下。

    殿中于是又只剩下纪连晟一人,他环顾四周,完全不见齐歌的影子。

    这可不像齐歌,他历来……

    纪连晟掀开海珠帘走出了昭耕殿,门口伺候着的宫侍立即就跪了来,“陛下,您是要……?”

    “齐歌人呢?”

    庭院中,月色皎然,正是浮香流沉。

    那宫侍神色慌张,有些吱唔,似乎他并没有料到皇帝会这么快出来,不像平常还需多半个时辰。

    纪连晟见那宫侍的神情,便知齐歌定是在做什么事,但他从来不会在夜里离自己太远,打小就是如此。

    他不为难那小宫侍,而是沿着长廊自己直接向昭耘殿后的守房走去。

    刚走到殿屋的转角处,就隐隐看到一抹火的光亮。

    一探究竟,纪连晟走了过去。

    他的步子很轻,以至于没有声音,蹲在墙角拨弄着火堆的齐歌似乎也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走近自己。

    齐歌右手拿着一根银杆,面前的一小堆余灰中火苗在淡淡暗去。

    齐歌眨了眨眼睛,伸手一拨那灰堆,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正斜在灰堆上。

    他吃了一惊,一转身,更是惊吓的要昏了过去!

    皇帝就静静站在他身后,正看着他在做什么。

    “陛下!陛下——!陛下……”齐歌也不知自己口中在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纪连晟几乎就从不来这守房,今夜是怎么了?

    “在烧什么?”

    纪连晟的声音冷的骇人。

    宫中严防走水不可随意烧火,这是莫大的禁忌,身为总管,齐歌不可能不知道。

    齐歌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被皇帝逮了个正着,人都惊碎了。若不是怕皇帝随时唤自己伺候,他实在该出宫做这件事。

    见齐歌不敢答,纪连晟上前伸手拿过齐歌手中的银杆。

    他看了齐歌一眼,在大梁宫中只有烧祭品才会用这种银杆辟邪,难道他是在给父母烧……?

    纸钱一拨开,那地上向西所开的一个“常”字赫然入目。

    纪连晟目光一沉,“啪”的将那银杆摔在了齐歌的脸前,斥道:“活腻了?”

    二十多年宫中所有人都在避讳的姓氏,就这么不期而遇的跳入了纪连晟眼中。

    “陛下!齐歌大错!”齐歌也不知是惧怕皇帝责罚,还是委屈,还是愧疚,一股脑情绪涌了上来,竟哭着道:“实在是……于心难安,怕这宫中有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了……”

    他自然不敢说“招惹陛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他的心中却恰恰是这样担忧的。

    当年常明涟一去,纪连晟就莫名病了很久,郭太后总怕幽魂缠绕向唯一的儿子索命,对纪连晟的饮食起居照料的慎之又慎。

    这些,都是齐歌亲身经过的,他自然比旁人多一分担忧和谨慎。

    纪连晟见他的神情,也明白齐歌做这些并非为了他自己。

    齐歌有时候这份憨厚和忠良,说到底才是纪连晟这么多年,最看重的东西。

    他轻轻叹了一声,沈声说道:“那人若是泉下知你有这份忠心,也该瞑目了……”

    齐歌抬袖抹了抹眼睛,哽咽着道:“奴才该死!真是……唉……”

    “不可再犯”纪连晟警醒了他一句,突然觉得胸口十分不舒服,转身就向昭耕殿走去。

    刚走了几步,纪连晟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

    他不想任何人睹见自己这幅模样,脚下便更快了。

    帝王仪态从来安定泰然,因此纪连晟没有跑的习惯,待他疾步回到殿中,一扣门板,胸口里已经难以抑制的涌出了什么。

    他掏出帕子捂住嘴,猛的咳了起来。

    谁知,咳的太过剧烈,纪连晟瞬间就站不住了,贴着殿门的里侧滑了下来。

    月白色的锻帕里,猩红血迹斑驳刺目。

    纪连晟睹见那帕子里的血,顿时一仰头,狠狠“咣”的一拳向殿门上砸了去。

    第四卷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风动旆旌,云谲波诡,似雾若雨般从天空中洋洋飘洒下来。

    一纸明黄色的诏令让朝堂上顿时沸腾了起来,而这个定夺诏令的人却没有出现在那朝堂正中的龙椅上。

    顾铎念完了手中的诏令时,面前许多人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了。

    或大喜过望、或惊秫难当、或流连京都、或愿向远方。

    总之,但凡在这官场中浸淫多年人,沉沉浮浮,升升降降,也实属平常。

    练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纲常当头,为子为臣,莫不敢有个“不”字。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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