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宝》分卷阅读19

    “陛下,依奴才看,您还是不要冲撞太后。此次各部落进贡的这些才色都是一等一的极品,实在……实在没有必要非慕容部不选。更何况……”

    齐歌努力和稀泥,纪连晟努力跳脱缚网。

    “更何况,他还不干净?”纪连晟冷笑,蹬鞋下榻。

    “是,陛下。您何不……”

    齐歌连忙打圆场。

    纪连晟根本不理会他,几步走到他身前,冷冷笑笑道:“你在我身边也这么些年了。最好想清楚,你究竟是谁的人。”说罢,拂袖而去。

    纪连晟很少说重话,一旦说了,齐歌这全身上下都像被冰敷了一般彻骨的冷。

    本就到了上朝的时辰,纪连晟不愿耽搁片刻。这慕容部的慕容钦哲,他是要定了。无论母亲的心意如何,纪连晟都暗自决断,纳男妃可以,但人必须他自己来选,不可更改。

    皇上的心意有如风一样,迅速就传到了郭太后耳中。

    她一边捻着手中的琉璃佛珠,眯起了眼睛,双眼成了一条细缝,却无妨露出一抹精光。

    她早有预料齐歌那边按捺不住纪连晟,但儿子终究是自己的。他从来孝顺听话,孝字当头,操控起来十分容易,她早已玩的得心应手。

    这慕容部的慕容钦哲论容貌谈吐确实是这次进贡的头筹,他毕竟扯谎,而且在这之前已然冒天下大不违私自生育过。

    就凭这一点,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只是,这天下之大,国境之内究竟有谁如此猖狂敢与慕容钦哲孕育子嗣,这件事必须彻查。

    在处决这慕容钦哲之前,他除了这慈恩宫,哪都不能去。

    不知为什么,郭太后第一眼见到慕容钦哲的时候,竟十分吃惊,这眼前人长的与常明涟十分相似。

    常明涟是已经死了,而且在她面前死的透透的。光是身体里的血就漫过了整个巨大的床榻。但郭太后如今细思,却觉得,还是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他如此迅速的成为了刀下之鬼,她一时虐杀满足,却失去了折磨他的快感。

    这么个死法实在太便宜他了。

    郭太后想起时下自己身边这个如若昔人的活物,嘴角边漾起了一抹异常浑浊的笑容。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承宣大殿上,纪连晟倚在九龙椅中,正在仔细审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这些臣子们。

    他眉眼清明,目光缓缓挪移,心头暗暗清数着,越数,也就越发冒火。

    前两排,清一色全是太后的亲信;右排,皇后和元妃的血亲连带;左排皆是璋王的马前卒,后一排无疑是裕王安插/进朝廷多年的眼线……

    这煌煌大殿之中究竟有多少臣子是忠心于自己的,甘愿为自己的心意而肝脑涂地的?!纪连晟感到一种莫名让他几乎充斥胸中,无法抑制住的不屑与不满。

    亲政这些年来,他并非没有大刀阔斧的对朝臣格局做过调整,但在各方角力钳制之下,现下的格局十分难以有所突破。他的纵容也是一种无声的妥协,毕竟登基之后他需要能够铁定依靠并且亲信的力量,母方和妻族的后盾确实是不二人选。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他已经厌倦了这些曾经依仗过的面孔。他也早已有了充裕的时间逐渐在官僚队伍中甄选和培养属于自己的亲信。

    是时候变化了。

    殿堂中的朝臣还在持着玉笏,抑扬顿挫的肃声禀报着曲尤州最近的水务建设。

    纪连晟边听,边对身边的宫侍伸手划了一下。

    那宫侍名叫二顺,看似也就二八的年纪,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带着十足十的伶俐和灵性,见皇帝这么轻轻一动作,连忙闪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在他身边弯腰回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纪连晟目不转睛的看着殿下的臣子们,只是轻言道:“去将这次殿试后三品以上官员候补的名册从吏部拿来。”

    二顺稍稍一愣,他不过是个御前料理一些杂事的小小宫侍,在皇帝身边当差也就不到两年光景。若论到这呈递官员名册的事情,论资排辈何时轮得到他这般的宫侍去做?这本应该当齐歌而不让的事啊,难道……?

    他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敬声道:“遵旨,奴才这就去拿。”

    古人有云:春江水暖鸭先知。这宫中但凡哪个地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最先知晓的除了当事人,便是这些行走来去的奴才和差役们。

    在这次来清辽的路途上,慕容钦哲就已经知道入宫后万事艰险,他想报的仇怨一定不会那么容易。

    朝局之中,纪连翰早已是能够一手遮天的亲王,如今他的实力就是皇帝也要忌惮几分。当初他既然能够对自己下药,而后将自己临产之身装进棺材中抛尸荒野,便早已证明他是一个纵心情/色后,大难临头却只顾保全自己身家性命的无情无义之徒。

    过去的三年多时间中,每一日,这复仇的念想都有如一把铁锯在他的心尖儿上拉扯着,将他的心锯的血肉模糊不堪分辨。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每一句刻骨的情话,每一个眉眼的顾盼,都变成了一支支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毒箭,将自己的身躯射透。

    复仇的快感在进宫之前似乎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进宫的遭遇让他骤然间变得更加更加清醒了。即便之前他有过种种的准备和想象,现实面前,他更一次深深的体会到现实的残忍和无法回溯。

    就在窗外日光明媚,花丛绽放漫天清香的此时,他倒在太后慈恩宫中的一处杂房里。这里只有一处向北开去的小窗,整个房中阴冷潮湿,墙壁四周长满浓绿的苔藓,墙角不知堆放的什么,布袋之外渗着已经干涸的深浅血迹颜色,一股股腐臭夹杂着莫名难言的气息扑面而来。

    经过前麟殿中仓惶惨痛的一幕,他现下只觉得筋骨散乱,脸上的伤痕更是让他感到挖心一般的疼和绝望。难道,这就是他曾经渴望走上的复仇之路?难道,这就是他所要面对的终其一生无法更改的命运?!

    不!!!慕容钦哲在心底嘶哑的呐喊着。

    他拒绝低头。他永远,永远,拒绝低头。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便永远要和这该死的命运抗争到底!

    世间难道没有正义么?

    他的家族部落在一场战役中被歼灭殆尽,从此遁迹于苍茫世间灰飞烟灭,然而他们何错之有?!纪连翰以一己之躯冲入沙场救他爱他,宠幸他,给予了他所能够想象的所有温暖,却在他最最脆弱的时候剥夺了他和腹中骨肉生存下去的权力。

    信任与背叛,何曾几时,可以如此惨痛和荒诞?!

    在这天地之间,他已然无父无母无亲无挂,他失去了几乎全部他最珍视的东西,他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复仇、复仇……复仇!!!

    这“复仇”两个字,深深的一笔一划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慕容钦哲抬起手,轻轻的,颤颤巍巍覆上了自己脸上的伤口。那右脸颊上,颧骨的方位,血肉模糊之间,一个清晰的字就那般生根一样放在里自己的脸上,从此,终其一生不可抹去。

    委屈,似乎不该是一个男人所应有的情绪,但慕容钦哲的心中却恰恰充满了这种情绪。

    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所有的反击都看似如此无力?

    为什么……

    没有大仇得报,反而一步步走向了更深的深渊。

    简陋的门被“砰”的一脚推开,一个素衣杂役站在冲门而入的正前方,身材魁梧看不清长相,他遮挡了住身后的人,只露出紫色裙摆的女人双脚。

    两人一并走入房中时候,原本刺眼的光突然散开了,那紫裙女人原来正是在他脸上烫字的仆从。

    不可一世的脸上带着一股凡人难寻的鄙夷嘲讥之情。

    她嘴里蹦出的腔调和对着太后诚惶诚恐时更是大相径庭,彷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用摆出这幅可怜的嘴脸,没人看的见。”

    她从手中圈着的竹篮里挑出一套素色的杂役服,扔在了慕容钦哲的脸上。

    慕容钦哲拽下那衣服,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从今天起,你就是慈恩宫的杂役了,脏活累活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么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做起粗活来恐怕……呵……”

    慕容钦哲定定的目光似乎突然将那女人震慑住了一般,他死不低头的模样和常人相异,女人本就有些心虚,于是又加了力气的恶骂道:“你个该死的奴才,是该这样大不敬的看着我么?该死、该死!!”说着一脚便踹了上去。

    慕容钦哲没有来得及躲闪,一脚便被她踹翻在地。

    “告诉你,皇上不会见你的,所以你永远也翻不了身!”

    她上前一步,前倾着身子直直的看着面前狼狈的慕容钦哲,身后的杂役正倚在门框边看着好戏。

    “你知道自己的脸上刻着什么字么?”

    她戏谑的一笑,尽施脂粉的中年脸上不禁暴露出几条的深深皱纹。

    慕容钦哲确实还不知道自己脸上刻着什么字。

    他根本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破相就够了。难道破的如何,有区别么?

    “是个……奴……字。”她说戏般的将那个字拉的很长,一边注视着慕容钦哲神态变化。

    “哈哈哈哈哈——”

    这女人的放肆神态让慕容钦哲厌恶至极。只见他牵了牵嘴角,冷冷笑道:“我或许……是个奴,可你,连狗都不如……”

    女人完全没有料想到慕容钦哲会是这般回复,神态里的狠厉淡然之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一时间有些错愕。

    “奴才,该死的奴才!!让你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狂怒激起的肆无忌惮让女人无法控制自己,拳脚相加劈头盖脸的就向慕容钦哲打了过去。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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