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第061章 线索,扯出旧事

    其实忘忧之所以急匆匆离开只是因为怕自己内心的愤怒掩饰不住,被赵承渊看出什么来。

    当时跟沈德妃在一起的时候,未央宫的宫女来说沈熹月晕倒时说过一句话:世子说妇人并没有喝那晚白玉汤。

    自己的夫人晕倒了,原因未明。杨淑妃说白玉汤有问题,这自然是她有心往丁锦云头上扣帽子,但赵承渊身为受害人的丈夫,居然不顾自己妻子的安危,首先为丁锦云开脱责任。

    当时忘忧还仅仅是觉得赵承渊不愿意跟宰相府为敌。然而这次遇见,他最自己嘘寒问暖,又再三叮嘱,究竟是什么意思

    忘忧心里想着,赵承渊一定是怕丁锦云有事。他怕丁锦云出事的缘由不仅仅是因为宰相府,应该还因为丁锦云本人。此时忘忧觉得自己眼前豁然开朗——之前赵承渊三天两头往宰相府里跑,一定是早就钟情于丁锦云。还有他在大街上为了自己而责问沈熹年,并明着暗着都警告沈熹年,不让他跟宰相府作对,这其中应有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他喜欢丁锦云。然而,如今他自有妇,而丁锦云已经入宫为妃,两个人再无可能走到一起,他心中割舍不掉,所以才对她百般回护。

    对旧情念念不忘,这也没什么错处。毕竟人有七情六欲,有些人难以割舍也情有可原。

    但是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这般冷漠无情,就真真是可恨了。忘忧一路走一路愤愤地想,难道赵承渊娶沈熹月仅仅是因为顺从沈德妃的安排吗若不是他也看中了沈家的势力,他会心甘情愿娶一个容貌一般,体弱多病,且不喜欢的人吗

    忘忧一路想着心事急匆匆的走路,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呃”忘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黑着脸的赵祯。

    “你在想什么连路都不看了。”赵祯摸了摸被忘忧撞疼的下巴,含糊地问。

    “没想什么……忘忧莽撞,请太子殿下恕罪。”忘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为何会这么疼,忙往后退了两步,躬身请罪。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赵祯盯着忘忧的脸色问。

    忘忧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真的没什么。”

    “你从哪里来”

    “司膳房——我刚去司膳房拿了些红豆。”往后说着,把手里装着红豆的布袋。

    赵祯审视着忘忧,半晌方说:“行了,你先回吧。我今儿要听师傅讲书,没工夫审你。下午你送些点心到听雪阁来,少奢回来了,你奶娘一家的事情应该有说法了。”

    忘忧一听这话,忙答应着:“好,好的。”

    赵祯又看了忘忧一眼,抬脚离去。忘忧看着赵祯的背影消失在假山之后方按了按胸口,回了重华宫。

    赵承渊比赵祯先一步到太学书房,赵祯进门时看见赵承渊在看书,颇感纳闷,上前问:“四哥,你怎么来了不用再家中陪嫂夫人吗”

    “太子殿下。”赵承渊起身先向赵祯拱手行礼,然后微笑道:“家中有岳母大人和太医照料,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我想着已经好些天没来陪太子听学了,今天又是讲学的正日子,就早早过来了。”

    “早早”赵祯从心里过了一遍到这里的路线,发现刚好跟重华宫到司膳房的路有个交叉,再算算时间,忘忧十有**遇到了赵承渊。

    赵承渊对忘忧的态度与众不同,赵祯早就看出来了。之前他还以为是因为沈熹年的缘故,如今看来他跟忘忧之间应该跟沈熹年无关。

    “也不算太早,我刚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赵承渊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座位,“太子殿下请坐。不知孟太傅有没有说今日讲哪一篇文章”

    赵祯看着一脸平静的赵承渊,嘲讽微笑,说:“四哥的文章已经极好了,听不听太傅的课其实也无所谓的。”

    “太子谬赞,其实太子的文章才更胜一筹。”赵承渊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整整一个上午,赵祯没有再跟赵承渊说一句话。赵承渊感觉到了赵祯的不高兴,也没凑上去找不痛快。

    倒是讲学的孟太傅今日兴致极好,一口气讲到午时,觉得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旁边有奉茶的小太监送上茶来,孟太傅看看一旁的沙漏,咳嗽两声说:“听说世子近日有喜事,老夫讲的也痛快,便宜二位,今日就不留作业了!”

    “多谢老师。”赵祯起身向孟太傅躬身施礼。

    “多谢老师。”赵承渊也起身行礼。

    送孟太傅离去之后,赵祯对赵承渊说:“想必四哥心中牵挂嫂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去了。我就不留你一起用午饭了。”

    “太子殿下真是体恤,那我就先告辞了。”赵承渊对赵祯拱了拱手,先行离去。

    赵祯朝着角落里看了一眼,宋嬷嬷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至赵祯跟前。

    “去查一查赵承渊。”赵祯低声说。

    “殿下,查他什么”宋嬷嬷不解的问。

    “什么都查,从饮食起居到衣食住行,跟他有关的所有事……能查的都给我查查。”

    宋嬷嬷闻言大为不解,低声问:“殿下,为何要这样”

    赵祯面色阴沉地看着窗外,说道:“今日我才发现,我居然并不了解他的内心。一个陪伴了我两年多的人,我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我想什么,而我看不清他,更看不透他。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知道他要什么……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老奴明白了。”宋嬷嬷低声应道。

    “去玉清观的那个怎么样了”赵祯又问。

    “玉清观里生活清苦,杨淑妃是个享受惯了的,只一个晚上便染了风寒,今日已经报备皇后娘娘,娘娘派了孙太医过去诊脉了。”

    “很好,你派个人去照顾一下。”赵祯冷笑一声,丢下手里的书本就往外走。

    “老奴明白。”宋嬷嬷忙拿了斗篷追上去给他披在肩上。

    赵祯用午饭的时候,宋嬷嬷把袁嬷嬷找了来,小声交代她几句。袁妈妈是宫中老嬷嬷,自有出宫的腰牌。然而赵祯说明人不做暗事,亲自回明刘皇后说要派个人去玉清观,替父皇照顾好杨淑妃。皇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点头应允,袁嬷嬷就光明正大的去玉清观给杨淑妃煎药去了。

    午饭后,丁锦云照例要午睡一会儿。忘忧等她睡着之后跟檀儿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上午做好的红豆糕去听雪阁。

    赵祯还没来,听雪阁里只有当值的两个宫女在擦拭百宝阁上的瓷器。

    忘忧进来后跟两个人打了招呼,先去拨开茶炉烧上水。又招呼两个宫女:“两位姐姐,我做了些红豆糕,你们忙完了请来尝一尝吧。”

    “多谢忘忧姑娘,这是给太子殿下的糕点吧太子殿下未到,我们可不敢动。”

    “没事,我特意拿了两份。”往后打开食盒,拿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这些是专门给你们的。”

    两个宫女喜出望外,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伸手接了糕点,说:“这可真是谢谢你了,难为你还想着我们。”

    “就是,你可真是周到。怪不得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

    “啊”忘忧惊讶的笑了,又无奈的摇头,说:“喜欢我是喜欢欺负我吧姐姐说话可要说全了,不然会让人误会的。”

    “咳咳!”门口两声咳嗽,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那两个宫女忙跪下行礼,忘忧转身看见来人是赵祯,也跟着俯身跪下。

    “你们在说什么”赵祯走到茶案跟前,看了一眼忘忧带来的食盒。

    “我带了些点心来,也给这两位姐姐带了一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太子殿下谅解,不要怪罪她们。”忘忧赶紧的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赵祯冷笑道:“如果她们两个今天有什么闪失,或者吃坏了肚子,甚至丢了小命儿。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忘忧觉得赵祯是在胡搅蛮缠。

    “怎么不可能刚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赵祯冷冷的扫了两个宫女一眼。

    “你这……”忘忧想说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想成恶人但一想到杨淑妃意图污蔑丁锦云的事情,想起这里是暗潮汹涌的皇宫大内,赵祯从小生活在这里,自然熟悉这里的生存规则。所以这句话就问不出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赵祯对那两个宫女说。

    “是。”两个宫女应了一身,低头往后退。

    “等下。”赵祯,伸手拿起那个油纸包,打开后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方说:“这红豆糕味道极好,既然忘忧给你们的,就拿去吧。省的别人说我苛待你们,连一包糕点都舍不得赏。”

    宫女双手接了点心,再次跪谢之后退了出去。

    忘忧从赵祯吃那一口糕点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吃过的东西再给人就堵住了对方反咬一口的可能。再想想他这么一个小心谨慎,怀疑一切的人,对自己却从不防范。忘忧的心里涌起一股特别的感觉,有些甜,又有些酸,还有点微微的疼。

    “谢谢。”忘忧低声说。

    “谢谢”赵祯嘲讽地看着忘忧,“谢什么”

    忘忧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应该谢他的事情太多了。

    赵祯轻笑一声,凑近了忘忧的脸小声问:“你该不会以为我吃了一口这糕点就是为了断绝某些可能吧”

    “嗯难道不是吗”忘忧往后闪了闪,跟赵祯拉开了一点距离,想要看清他的心思。

    “哈哈……”赵祯笑着坐直了身子,傲娇的撇了撇嘴,“我是太子,我没动过的东西凭什么给她们即便给她们,也必须是我吃剩下的。”

    “你……”忘忧气结,心里暗骂这是什么该死的占有欲,连几块糕点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回了一声:“回太子殿下,刘公子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赵祯理了理衣袖,挺直了腰板,又是清傲孤高的太子殿下。

    刘少奢进来之后看见忘忧在做茶,微微一笑,先向赵祯行礼,然后坐下来跟忘忧打招呼:“忘忧,几日不见,你好像又瘦了呀”

    “有吗”忘忧看向赵祯。

    赵祯面无表情地看向刘少奢,问:“表兄,你身上的皮又痒了吗居然敢惦记宫里的人。要不要我去皇后娘娘跟前帮你求个情”

    刘少奢拍了一下膝头,别有深意地笑道:“太子殿下饶命!我惦记谁也不敢惦记忘忧姑娘呀。我这条命还留着享受荣华富贵呢,可不敢随便触碰某人的逆鳞。”

    “好了,没工夫瞎聊,赶紧说正事儿。”赵祯皱眉说道。

    “是。”刘少奢收起玩笑之色,看了一眼忘忧,说:“那个何正业的确是个老实谨慎的人,说他打死赈灾的官吏……的确是叫人难以相信。可是案子的人证物证都齐全,杀人动机也成立,证词更是天衣无缝。想要翻案可是不容易。”

    “天衣无缝”赵祯嘲讽一笑,反问:“这世上真的有天衣无缝的事情”

    “可是,我就算是插手这事儿,也得有个理由啊。”

    赵祯勾了勾唇角,哼道:“如果这点小事儿都让我教你,你还怎么好意思说是刘家的人呢”

    “哎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太子。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呀!”刘少奢无奈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情是丁宰相交代下去的,想要翻案,只怕还得从他身上入手。”

    “丁巍他堂堂宰辅大相公,也会管这种小事儿”赵祯疑惑地问。

    刘少奢扫了忘忧一眼,低声说:“这事儿我敢拍着胸脯保证。”

    “你拍拍胸脯就能做这样的保证那丁巍就是纸糊的了。”赵祯抬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皱眉说:“这茶不好,你去里间把北墙橱柜里的那个青花瓷茶罐的茶拿来。”

    忘忧知道这是支开自己的意思,忙欠了欠身,起身进了里间。

    进了里间之后忘忧故意翻找了一会儿,从屏风的缝隙里看着刘少奢跟赵祯交谈了好一会儿,等他们都各自默默无语了,才拿着茶叶罐子出去。

    刘少奢看了忘忧一眼,对赵祯说:“父亲知道我进宫来了,若不去拜见姑母,回去一定挨骂的。”

    “你去吧,我等你一起用晚膳。”赵祯点点头说。

    “好。”刘少奢又向忘忧点了点头,说:“先告辞了。”

    忘忧福身还礼,等刘少奢离去之后方跪坐在赵祯面前,打开茶罐问:“是这个吗”

    “你之前跟我说,在丁巍府中看到你家案件卷宗最后一页有密语”

    “是的。”忘忧认真的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我虽然心里悲伤,但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又因是偷偷去翻看的,心里很是紧张,所以那些符号记得很清楚。”

    “现在还能画出来吗”

    “能。”忘忧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祯看了一眼杯盏里的茶水,忘忧以手指蘸了茶,在自己的帕子上缓缓地画下圈圈点点。

    “嗯,我知道了。”赵祯缓缓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忘忧焦急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赵祯着实犹豫了一下,方低声说道:“刚才,少奢跟我说,这个三角符号是丁巍的记号,他给嫡系的书信或者别的什么奏章卷宗上,只要有这个记号,就表明是他的意思或者说是他知情并同意的事情。少奢秘密查过他跟蓟州指挥使之间的书信文字往来,也查过中书省一些他经手的奏章或者政令,反复确定过,不会有错。”

    “从卷宗上那些符号的墨迹看,已经有些时日了。也就是说,我家的案子在当时就被丁大人关注过,或者说,经手过”忘忧凝眉思考着。

    “四年前,丁巍在中书省任参知,虽然只是个副相,但手中已经握着一些实权。朝中政事有相当的话语权。”赵祯缓缓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他可能在几年前就查清了案件的真相”

    “有这个可能。如果是悬案,他没必要多事,又在案卷上留下记号。这分明是给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看的。”

    “那还有其他的几个符号,是不是就表示那个案件还有其他人也知道内情”

    “我也是这样猜想,但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忘忧心情黯然,如果一个悬案有宰相大人联手别的大人物一起压下去,那么以自己跟兄长的能力,怎么可能揭开真相呢

    “你不要气馁,虽然事情过去久了一些痕迹回被遮掩,但同样,他们也会因为时间久了而放弃警惕,我们用心去查找,一定会有所发现。至少,我们不再是一无所知。”

    “嗯,总比一无所知要好一些。”

    “好了,你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让丁锦云知道你常来这里跟我见面,又要找你的麻烦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忘忧站起身来向赵祯欠了欠身,默默地离去。

    宋嬷嬷从外面进来,拿了斗篷给赵祯披上,小声问:“殿下,关于前太子的事情,你为何还要瞒着忘忧姑娘”

    “以她的性子,若是告诉她灭门惨案极有可能跟前太子的死有关,只怕会控制不住。再者,我们也只是查看了林宥澄临死之前给前太子诊治的记录,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林氏灭门案跟前太子的死有关。”

    “殿下说的是,老奴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若能找到当初跟林宥澄一起为前太子治病的吴太医就好了。”

    “消失了四年多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找得到啊!”赵祯叹了口气。

    “殿下放心,只要他还没死,老奴一定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一夜北风怒号,五更天不到忘忧就醒了。看着雪白的窗户纸,她还以为自己起晚了,忙披衣起身先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碳,待火苗旺起来后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地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但见白茫茫一片,竟是下了大雪。大雪借着黎明的微光把窗户纸映得如同白昼,才让她有了天亮的错觉。

    晨风夹杂着雪的凛冽从缝隙里吹进来,忘忧打了个寒颤赶紧关好窗户,然后拿了铁壶把水烧上。然后跑回床榻上裹紧了被子。

    已经有两天没见到赵祯了。他每年都去暮云观给宸妃做法事,去年就是这个时候遇到了他。那天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冰雪一样的少年,一身冷冰的气息,喜欢用凉薄的话语怼人,永远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却揣着一颗善良的心。

    “嗳,居然有点想他了。”忘忧看着帐子顶自言自语。

    炉上的水开了,咕咕的溢出来,浇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忘忧不想动,但是壶里的水越溢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她也只好推开被子起身去把水壶拿开,先倒了一盏白开水晾着,然后回来穿衣服。

    “忘忧,你起来了吗”外面有小宫女询问。

    忘忧一边系着小袄的衣带走到门前,拉开房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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