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师》分卷阅读2

    人声的黧黑大街,喧哗尽褪,觥筹交错已然不在。街灯稀稀落落,迷濛的月光倾泻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形状不一的汗斑。

    这是一个过于安静而骇人的夜晚,恰如频生一切罪恶的酵素。

    喜欢在工作之余喝上一杯的谢罗彬晃荡出了酒吧,轻轻打了个颤——有点冷,趾高气扬的风劈劈啪啪砸在脸上便有那么些疼。没走出几步,他意识到有个家伙贼头贼脑地跟在了自己身后,传来的步伐声响杂乱无章,时急时缓。来人可能是个操了半渣子酒瓶的醉汉,神志不清,妄图劫财劫色。虽然谢罗彬也算有副不错的皮囊,但毕竟不是大波女人。他不禁有点同情身后那个脚步踉跄却不依不饶的家伙——其志可嘉,可惜是个不折不扣的短视眼。

    身上只有一支钢笔,左右手皆使用自如的男人把它拿出来,拔掉笔帽,笔尖朝外,紧捏于手。看多了b级片的男人精谙此类跟踪凶杀偷窥情节,他不慌不忙,思维轮转迅速,丝毫没有搁浅。一个疾步在拐角处藏好,等待跟踪者自动送上门。

    应时应景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深邃的眉眼因此近出一片更深邃的阴影,双眸遁藏其后,炯炯的瞳光若隐若现。

    轻轻一笑,觉得自己帅呆了的男人以舌尖舔了舔他那白森森的虎牙——

    i“m bond,james bond!

    极短的时间未够阖眼,伸手迅捷的谢罗彬已让尖锐笔尖抵上跟踪者的喉管,将他重重压在墙上。生死攸关一刹那,他在暗黄的灯光下看到他的脸。两个人曾于一些商业活动中不远不近地照过几次面,不正是那个过了气的小明星郝透么?

    英俊男人皱了皱眉,放开面前单单薄薄的小帅哥,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跟踪我?”

    被彻底缴除还手能力的郝透显然已经醉得六亲不认。大着舌头,翻着眼白,双眼无神口齿不清却又一脸无辜地反问,“你跟踪我?”

    谁也不知道郝透是装的。

    他本想跟踪这个男人趁其不备偷走他的全部家当,但是四目相视三秒钟后决定放弃。

    因为他更想偷走这个人。

    ※ ※ ※

    男孩大耍无赖般一路尾随。理由是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对方看上去,怎么说,还像个好人。

    努了努嘴,这个评价甚为一般,没劲。郝透挠了挠长满柔软头发的头皮,颇为腼腆地露出一笑说,你是个相当英俊的好人。这回谢罗彬爽多了,于是当机立断,带他回家。

    这个决定是灾难性的。

    当郝透以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霸占了三米来宽的大床之后,屋子的主人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

    “……无论多么勤勉,我始终只能得到一些龙套角色,在最最灰心丧气之时,父亲像一盏启明星为我指明了方向:他告诉我如果我真的热爱舞台,就该一往无前,哪怕头破血流后永远不会大红大紫……”翻了个身,换了个爽歪的姿势继续咕咕哝哝地说,“我的际遇够好也够坏,我本可以愈加出名,可偏偏让我撞上了殷之纯那个人类残渣……”

    谢罗彬见过郝透口中的那个男人。

    因为工作需要,身为当红偶像的殷之纯曾来找他为自己动整形手术。

    “你觉得哪里需要手术?”

    “你是专业医生,你问我?”黑发金瞳,白肤红唇,措词间微微扬起轮廓俊美的尖削下巴,似教廷穹顶上的彩绘与浮雕一般,以不屑轻视的目光睥睨芸芸众生。谢罗彬三十余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以后能不能见到还犹未可知。

    他有多美?

    不免心想:如果我问他“从哪里来”,他回答我说“奥林匹斯山”,我绝不会有半分怀疑。

    仔细端详了眼前那张无瑕美丽的男人面孔,然后摇了摇头,“无可增减,完美无缺。”

    这是实话。

    半梦半醒的男孩依然不依不饶喋喋不休,谢罗彬想掐死他,这样他就可以闭嘴了。后来他想到了几个不至于会酿出人命的解决办法,掴他一个耳光或者吻他。深思熟虑片刻后,决定选择后者。两个人吻得十分缠绵,口腔里还残有的苏格兰威士忌让这个吻更加美妙醉人。

    彼此都理所当然地有反应了。

    开始解除身下男孩的衣服。郝透顺从而且配合,似乎在自己动手。这个认知让占据主导地位的男人更为满意。可是,把自己剥得光条条精赤赤的男孩忽而鼾声大起,脸朝下闷于枕头里,睡着了。粉白的皮肤曝露在外,两瓣结实肉感的小屁股就这么引人犯罪般地正对着谢罗彬。

    没有互动的性行为和强暴差不多。从小就被教育要成为绅士的男人只得郁闷地自行解决了谢家老二的**,掉头去另一间房睡觉了。

    那的确是个**的夜晚,只不过烧的是整形师一个人。

    第2章 在云端(2)

    谢罗彬收到了初恋情人寄来的结婚请柬,决定带着自己现在的爱人去参加他的婚礼,而郝透似乎也正是那时开始为一种“想上厕所”的渴望所困扰。

    自从被殷之纯扫地出门,他就开始心神不宁,急需获得某一种认同感。

    “你为什么喜欢偷东西?”某个温度适宜鸟语花香的早晨,整形医生决定对自己这个不健全的恋人进行思想教育。

    “因为这让我想起我的儿时岁月,我的家人……”

    谢罗彬立刻心领神会地露出一种同情的表情。

    郝透朝对方扔出一只偷来的古董座钟,仿佛知其所想的嚷出声音:“我没有被继父鸡奸的童年,也没有酗酒过度的肥胖母亲!”

    被砸的男人灵敏度十足地低头一躲,座钟扑向了他身后的玻璃柜橱,裂出一个大洞。一具白森森的医用人骨哗啦啦碎在地上。

    “砸得好。”谢罗彬微微一笑说,“但是你得赔。”

    ※ ※ ※

    郝透的家庭属于标配的中产阶级,父母健在家境殷实,既不缺少钱,也不缺少爱。对于男孩来说,偷盗只是一种习惯,和呼吸、饮食、睡觉一样自然。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健康的人,至少比他的恋人健康不少——“顺手牵羊”只是一个不为社会大众认可的个人爱好,真正“寡人有疾”的那是谢罗彬。高兴起来就挥着手叫他“我最可爱的单眼皮”,不高兴的时候一脸阴沉一言不发。

    鬼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又不。

    谢罗彬从不否认自己的恋父情结。据说他的父亲是个高大英俊的海员,在他八岁的时候突然弃家而去,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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