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格山庄幽灵谋杀案》分卷阅读13

    他匆忙从地铺上爬起神来,已经昏昏欲睡的尼克被他冷不丁下了一跳:“埃……”

    “别紧张,我要去调查一些东西。”侦探低声道。

    “可是……”

    埃文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我很快就会回来。”

    黑暗的大屋里仿佛有无数个幽灵在徘徊,那些无法被天光照亮的黑暗角落里,似乎随时都回蹿出什么东西来。埃文的心中没有恐惧,他此刻头脑无比清晰,只要找到那个东西的话……他打开灯,在数房中书柜最高处的架子上摸索。一阵灰尘落下,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好多声,手里也多了一卷发黄的纸卷。

    将边缘已经脆裂的纸卷在桌面上展开,侦探脸上出现了满意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注3:灵质 ectoplasm 降灵会中会出现的神秘物质。推荐对这个有兴趣的童鞋去看电影《the haunting in connecticut》

    宝藏(上)

    三层大屋的平面图正绘制在纸卷上,上面还有一些用蓝色和红色笔做出的修改和记号。

    “镜子里的真相么?”侦探喃喃自语道。

    披上一件薄外套,埃文打开从厨房里找到的应急电筒走出了大门。天空中的云层依旧没有散去,空气中充满了湿气。在手电的光柱无法达到的灌木林处,似乎有白色的雾气正在渐渐漫出。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脚下踩在潮湿的落叶和草地上发出“嚓嚓”的响声。气温并没有降得很低,温湿的感觉让他很不适。目光所及之处都渐渐被白雾覆盖,光柱可及的范围也逐渐缩小。仿佛拥有厚重质感一般的空气,埃文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他向北走了将近三十英尺,来到了草坪的边缘。再向前就是杂乱的灌木林,黑色的树影好像狰狞的兽爪,而不断涌出的白雾之后则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鬼魂与幽灵。不知何处的猫头鹰适时地叫了几声,更衬托出林子的清冷。埃文皱着眉,感情上他非常不想穿着自己的西装裤走进眼前这肮脏的林子,那些泥土和不知名字的蠕虫一定会留下无法洗净的污迹。理智也告诉她,既然已经发现了线索,那他完全可以等到天亮时再作打算。可是他却无法在此刻停下脚步。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牵引着他的脚步,埃文完全停不下来,连怀疑一下自己此刻所做所为的念头都没有。他伸手拨开挡着自己最近的两根枝条,一低头钻了进去。

    没有了路,林子里的可见范围变得更小。埃文将电筒向树林深处照去,不超过三,四英尺就被雾气挡住。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他觉得背后开始渗出汗来。按照他的计算,应该不会太远。在树林里又前进了大约两三码的距离,埃文的手上和头发上已经沾上了许多树叶,脚下也应为沾上泥巴而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转而向东走去。没过多远,电筒的光柱就找到了一处开阔地。他心里一阵雀跃,两手拨开树丛挤了过去。虽然四周被雾气包围,但他感觉空地并不大。而虽说是空地,也只不过是植被比树丛里稍微稀疏一些。几棵倒下的树杆横在一边,地面上也和别处一样满是泥土和落叶。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自言自语道,一边将电筒向四周照去,白雾上印出一个圆形的黄色光斑。他又向前迈进几步,突然感觉脚下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土地突然轰地垮塌下去,不及反应的侦探也在转瞬间消失在地面上。

    “碰!”男人重重地落下,猛地摔在一块坚硬的石板上,电筒也滚落到一边。“啊!”埃文抱着左腿蹲坐下,瞬间剧烈的疼痛将他逼出泪来。一定是下落的时候将脚踝崴到“真该死!”他狠狠地咒道。

    这个不为人知的地窖一定是因为经过了太多年的雨水冲刷,顶上的木板门才不堪重荷。虽然脚还痛得厉害,侦探的脑子还是一刻也停不下来。仰望上去除了头顶一块狭小的天空,这个高度应该和大屋里的地窖差不多。现在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借助任何外力从这里回到地面了。他转眼看到滚出不远的电筒,努力向它伸出手臂。黑暗中,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触到了他的手臂。他伸手摸索了一下,身体顿时僵硬。那是一把抢,枪管正直直戳在自己腋下。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人,那把步枪就这么横躺在一个大木箱上。埃文赶紧向前爬了几尺,一把将电筒抓进手中。

    “上帝啊……”光柱所照射到的地方,让他不禁轻叹“这就是老克莱格的宝藏吗?”

    和老屋中的地窖差不多大小的密室中,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木箱子,箱子里露出黑色的弹夹和手榴弹。箱子上摆放着起码几十把步枪。甚至还有几架轻机枪和反坦克炮。电筒找到密室尽头的墙壁上,一面已经积满尘埃的纳粹党旗下,一身灰色军装的骷髅面对他靠坐在墙角。

    “有谁会想到那价值连城的黄金如今已经只是一堆废铁了呢?”埃文苦笑着。老克莱格至死还抱着第三帝国的妄想,恐怕也不会料到那些觊觎着自己财富的人,会在这片土地上血流成河吧……如果自己也死在这里,那还要过多久才会被别人发现呢?发现自己的人,会不会也对这个蹩脚的侦探抱有相同的感慨?被自己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埃文再次回到了对现实的思考中。

    自己现在与大屋的距离,应该不管他用多大的嗓门喊叫都不会被听见的。除非屋里所有人散开搜索,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个隐藏地。何况即使发现这片空地,自己落下的洞口也非常不起眼,如果视线被周围那些枯树遮挡,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忽略。看来只有等警察来了么?侦探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脚踝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隔着袜子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关节处都肿了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最糟糕的,他想着。凶手还没有找到,自己则和一个死了几十年的纳粹骷髅困在一起。除了当年发现肖恩转学,埃文自问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巨大的挫败感。

    “如果是肖恩的话,他会做和自己一样的事么?”埃文轻声地问自己。地下的温度比地表低了几度,可是湿度还是一样大。他扯紧了外套的两襟,向天空望去。除了深灰黑色的云层,什么也看不到。如果自己能够像肖恩一样的话,应该会把一切都留到第二天早上解决吧。事实上现在他想起自己急着要找到这里的动机,很大的一部分冲动都来自于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虽然这动机幼稚得可笑,可是在意识的最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能输给他,不能再输给他了。”从有记忆起,埃文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冲动过。应该说,还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他这么盲目。冷静和客观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可是只要那个人的一个轻视的眼神,或者一句关心的话语就能让他的心失去平静。那种心跳加快的冲动,简直是一只养在他身体里的野兽,只需要一个暗示就会疯狂吞噬他所有的理性。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埃文想到这儿,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单是想到肖恩的面容,那只野兽就已经要按捺不住了。难道自己是海德博士?还拥有着一个会被那个神棍蛊惑的恐怖人格?正在这种越来越深刻的自我批判进行到□时,一阵细索的响声在头顶上方响起。

    “埃文……”

    肖恩的声音却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响了起来。

    “肖恩?”埃文赶到心跳得几乎要蹿出喉咙。

    紧接着,一束电筒光从上照了下来,埃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埃文?你在下面么?”天井上空出现了男人久违的脸。

    “没错,我踩空掉了下来,可能伤到了左踝。”

    肖恩的脸上出现了关切的表情:“你等一下,我去找……”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闷响,肖恩的身体竟直直地落了下来。埃文大惊之余,只能用手去接他的上半身。幸亏这里还不是太高,在冲击力下,两人只是猛地摔在了一起。

    “肖恩!肖恩!”埃文摸到他后脑上有出血的迹象,再抬头,上方洞口早已什么也没有了。

    将他小心得翻转过身来,埃文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肖恩,你没事吧?”

    “如果真得有事,现在我就被你拍成植物人啦”过了好一会儿,大个子男人才痛哼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

    埃文的嘴紧抿着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好了好了,别担心”他抬手抚上侦探绷得紧紧的脸“只是有点晕,我没事。”

    “不要乱动”埃文抓住他的手“你已经脑震荡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肖恩的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笑意。

    “你想说什么?”

    肖恩反握住他的手放到胸口:“我想说我要谢谢那个把我揍晕的家伙。”

    “我会很乐意再揍你一次的。”侦探冷冷地说。等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他继续说“你难道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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