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下起了雨,而且很快就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盛初时看着窗外铺天盖地泼洒下来的暴雨,忍不住有些担忧:“雨怎么这么大啊,一点预兆都没有,不会赶不上飞机吧?”
“没关系,时间还早。”盛长青有意地减慢了车速,现在才早上八点多,航班是下午两点,怎么都不至于赶不上,而且就算赶不上大不了换下一班就是了。
盛初时无聊地靠进座椅里打起了瞌睡,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在盛初时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恍惚看到前方朝他们开来的车子,他愣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喊出声“小心!”,盛长青显然比他更早一步发现不对劲,高速逆行的轿车迎面朝着他们飞驰而来,但因为雨太大了他看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些,即使他立刻就将方向盘打向右边,对方的车头依旧狠狠撞上了他这边车门,他们的车子被撞得向右前方滑了十几米,车头二次撞击到路边的电灯柱上才停下。
连着两次剧烈撞击,安全气囊全都弹了出来,盛初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震得痉挛了,现实和那个夜晚发生的噩梦交织在一起,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交代在这里。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身都是冷汗,而驾驶座里的盛长青已经满头的血昏迷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盛初时坐在地方医院的手术室门口,紧紧盯着门上那亮着红灯的“手术中”几个字,苍白着一张脸,无意识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和担忧。盛初时的心情很复杂,当时那个状况下,盛长青明明可以把方向盘往左边打,他本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在生死关头他却克服了求生本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把方向盘打向右边,让对方的车子撞上了他那边的车门。
是盛长青救了他,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这一次是他欠了盛长青的。
当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转绿之后盛初时立刻站起了身,几分钟后盛长青被人推了出来,额头上的伤口包扎了,左手手臂打上了石膏,人依旧昏迷不醒,吊着水,医生安慰盛初时:“他没什么大问题,额头上缝了几针,左手臂骨折了已经处理好了,有一点脑震荡和内脏出血,都不算很严重,一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盛初时点了点头,小声与医生道谢。
盛长青醒来的时候盛初时就坐在病床边发呆,见到他睁开了眼睛,立刻凑过来小声喊了他一句:“大哥?”
盛长青微微皱眉,哑声问他:“你还好吧?”
盛初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自己伤成这样你还担心我啊?”
他一点事都没有,还多亏了盛长青拼死护住他。
盛长青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抚了一下盛初时的脸:“你没事就好。”
盛初时的面颊有些发热,更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刚才警察来过了,做了笔录,他们说那个司机是喝多了,人已经被拘留了,这次算我们两个倒霉。”
盛初时虽然经常阴谋论但今天的事情确实就只是个意外,当时他从车上下来看到那位醉醺醺的肇事司机打着哆嗦的衰样实在是让人想多怀疑都提不起兴趣,只能说他和盛长青这次运气不好,早上的菩萨白拜了。
医生来看过说没有什么大问题,盛长青暂时还不能动,转院也是个麻烦事,只能在这里先住上两天再说。
“我给你助理打了电话,他们原本说要过来,我让他们都别来了先回去,把我们的行李送过来就行,让爸派人过来接我们。”
盛长青点了点头。
盛初时叹气:“我们早上捐了那么多钱呢,菩萨是怎么回事啊……”
“别说这种话,”盛长青打断他,“你不是没事吗?”
盛初时乖乖闭了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都快中午了,医生说你有内脏出血,只能喝点清粥,你等着啊。”
盛长青提醒他:“你自己也吃点东西。”
“不用你说。”
盛初时出了门,刚下楼就收到了邱闵发来的消息,问他盛长青是不是出了意外,盛初时心想着这家伙对盛长青的事情还真够关心的,耐着性子给他回:“发生了车祸,他手臂骨折了,头上缝了几针,有点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助理说当时车上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你们单独出去做什么?”
这是要查户口?盛初时懒得理他,没有再回。
他在医院对面找了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餐馆买了一份清粥,给自己打包了份煲仔饭,回了病房去。
下午盛长青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地发着烧,盛初时不敢大意,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隔一段时间去叫医生来看一次。当年在国外那次他也这么照顾过病中的盛长青,那个时候是被逼无奈,这一次却任劳任怨。
盛长青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盛初时无事可做,难免胡思乱想,盛长青救他是因为他是庄晏,如果他是盛初时他还会救吗?只要想到这一点,盛初时就很纠结,隐隐的还有一些不甘心,他和盛长青从前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十年的兄弟比不上一个才被认回来的私生子吗?只因为庄晏被盛长青睡过一次?
其实,如果盛长青直接说他想要公司不会拱手让给任何人,盛初时未必会跟他争,他本来就没那个心。可即使要他命的人不是盛长青,盛长青却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亲兄弟对待过,这才是真正让盛初时难过的地方。哪怕盛长青说驳回他做的方案是不想他牵扯进泥潭被人利用,也许盛长青说的是真的,可盛初时依旧很难过,盛长青宁愿把真相告诉庄晏也不肯对他本人透露分毫。他一直不想承认他对盛长青这个兄长其实是有崇拜和孺慕之思的,尤其是在很小的时候,当盛富康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哥哥时,他是真的很高兴,想要哥哥喜欢自己,想要哥哥跟自己玩,可惜盛长青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当然,这些心思他永远都不可能再以盛初时的身份告诉盛长青了。
一直到晚上盛长青的精神才稍稍好了一些,热度也退下了去了不少,盛初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里虽然是小地方的医院,条件还不错,盛长青住的是高级病房,他留在这里陪夜不成问题,盛长期怕他睡沙发不舒服,提醒他:“你要不去附近找间酒店住吧。”
盛初时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我就留这里吧,你有什么事叫我方便一点。”
盛长青还想劝,盛初时摇了摇头,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来,打湿了毛巾递给盛长青让他擦脸,他的颈后还有沾到的血污,盛长青看不到没擦干净,盛初时接回毛巾直接上手帮他擦了擦,盛长青的目光掠过他近在咫尺的白净面庞,略微失神。
盛初时站直身:“好了。”
盛长青低咳了一声,牵动到受伤的内脏,心情却难得地愉悦起来:“谢谢。”
第二十九章
盛长青的伤并不重,在医院躺了几天脑震荡和内脏出血好得差不多了便回了京,只剩下手臂骨折还需要养几个月,不过伤在左手也不妨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几天盛初时几乎二十四小时在盛长青身边陪护,盛富康派的人过来后他也没有偷懒,盛初时求的是个心安,毕竟盛长青救了他,这个人情怎么都得还。
好在车祸发生的时候虽然很凶险,最后造成的结果只能算是个小事故,甚至回去之后的当天盛长青就回了公司里去。
下午下机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公司,盛长青处理工作,盛初时在一旁做陪护,盯着盛长青工作一段时间就休息一会儿,在公司忙到入夜,盛长青把积压的工作都处理了他们才回家。
进门后卫雪柔来假惺惺地关心了几句,见盛长青生龙活虎的就懒得多问了带着儿子上楼睡觉去了,盛初时觉得她大概挺失望,可惜盛长青没有变成第二个死鬼盛初时。
邱闵也在,发生了车祸别的人不关心,对盛长青的事情一向很上心的邱闵却在意得很。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家里养伤,和盛长青可谓是难兄难弟。
“长青哥你还好吧?我听到人说你出了车祸吓死我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盛长青冷淡打断他,似乎不愿与之多说,点了一下头就径直上了楼去。
邱闵用力咬住了下唇,盯着盛长青上楼去的背影,眼神晦暗,盛初时有些无语,随口安慰他:“大哥他刚回来又在公司忙了一个下午,应该很累了,你有什么话还是明天跟他说吧。”
邱闵冷眼横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初时:“……”
邱闵现在对自己的敌意竟然这么不加掩饰了吗?如果被他知道盛长青本来可以躲开是因为护着自己才受了伤,大概更要发疯吧……
“这些天都是你陪着他?你这么缠着他是想要做什么?真以为在这个家里只要抱住了他的大腿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谁教的你小小年纪这么多心眼?蠢不可及。”
对上邱闵满是嘲讽和鄙夷的目光,盛初时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邱闵他怯生生地躲在盛富康的身后偷眼打量自己时的模样,他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送给了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有些可怜的表弟,对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冲着自己露出了友善又羞涩的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变了,自己也变了。
“我有必要这样吗?”
“谁知道呢,”邱闵的语气更加尖锐,“怪不得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生出来的野种私生子,骨子里就跟你妈是一路货色。”
盛初时闻言忍不住皱眉,他虽然不是真的庄晏,但也听不得别人这么侮辱庄晏的母亲,在庄晏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十分老实本分的女人,盛初时甚至怀疑她到底是怎么被盛富康给看上的,而且带着庄晏独自过活那么多年再艰难都没有想过去找盛富康,邱闵的话确实太过分了:“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尊重?!要是没有舅舅谁知道你现在在哪个野男人床上卖屁股!你做过什么丑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盛初时瞬间冷了神色,终于知道邱闵这莫名其妙的恨意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该死的盛与麟!
“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你最好少吊在嘴边说,传出去吃亏的肯定不是我,要是被爸听到了我倒是想看看是我倒霉还是你和跟你乱嚼舌根的人倒霉。”冷声警告完邱闵,盛初时没了任何再说下去的**,抬脚上了楼去。
楼下传来摔东西的声响,盛初时摇了摇头,他和邱闵从小一起玩到大,自以为很了解他,到现在才发现错得离谱,邱闵从前那些开朗活泼下原来也藏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阴暗扭曲的心思,不过也不奇怪,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姓盛,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大概只能选择压抑本性。
盛初时去看了看盛富康,盛长青也在这里,正在陪老头子说话。半个月不见盛富康的精神还是老样子,先前听说他们出了车祸着实担心了好几天,现在看到盛长青和盛初时都平安回来了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拉着盛初时的手连声感叹:“我刚听长青说这几天辛苦你了,一直是你在照顾他。”
盛初时实话实说:“当时多亏了大哥反应迅速把方向盘往我这边打,我才没事,是我该感谢大哥才对。”
盛富康闻言似乎有些惊讶,盛长青淡道:“应该的。”
“好,好,”盛富康连说了两个好,叹了口气,“你们兄弟关系能这么好真不容易,要是其他人都能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会的。”盛初时笑着宽慰他。
从盛富康的房间里出来,盛初时问盛长青:“你为什么不自己跟爸说当时的情况?”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盛初时“啧”了一声:“大哥这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啊。”
盛长青摇头:“没有必要,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那我还是得谢谢你,谢谢活雷锋,救命之恩,感激不尽。”盛初时做了个鬼脸,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去。
盛长青弯了弯唇角,无奈一笑。
关上房门之后盛初时接到了盛思嘉打来的电话,她也听说了车祸的事情,开口就很不客气地问盛长青死了没,盛初时有些无言:“……我们刚回家,他死了你就得去殡仪馆见他了。”
“真是可惜,啧,那你呢?你受伤了没?”
“没有,我没什么事,还是大哥救了我。”
“他救了你?”
“嗯,思嘉姐……我觉得你可能真的误会大哥了,他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话盛初时既是说给盛思嘉听的,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即使还有疑虑,但盛初时已经很难真的把盛长青当成疑凶了,甚至潜意识里他一点都不希望那个人是盛长青。
电话那头的盛思嘉轻嗤:“他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这么相信他?”
“我相信我的感觉。”
洗完澡收拾行李的时候盛初时才发现盛长青的药还在自己这里,他认命地拿起那一堆医生开的药去敲盛长青的房门,盛长青也刚刚洗完澡,正光着膀子在跟衣服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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