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允便点点头:“那正好。”
白宸垂下的眼睛盯着他,那目光不知如何,让人有种被烧着了的错觉,他紧紧地盯着姬允,面上几乎显出了一种僵硬,他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姬允仰头看着他,突然自己从座椅上跳了下来,然后在白宸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行按着他与自己磕了个头。
因为动作太急促,还不小心磕着了彼此的脑门。
然后姬允自己补充道:“夫妻对拜,礼成。”
他说得十分地快,仿佛是怕白宸反应过来要截断他似的,白宸只来得及囫囵听个大概,就已经没了。
这不伦不类,匆匆的一套礼数搞完之后,姬允就大松口气,仿佛抢亲成功似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点得意的笑意,道:“好了,你的婚礼补全了。”
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愿不愿意同他补全这套婚礼。
但是不愿意又如何,他骨子里其实骄纵又偏执,年轻时候就常常任性妄为,他强自克制自己,终究克制不住,最后还是这么做了——不顾对方意愿,强取豪夺。
被强取豪夺的白宸,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微妙地变幻了几番。
最终,他抿抿唇,道:“还没完。”
姬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礼数没有做全,”白宸拉住他想要缩回去的手腕,他垂下眼看着姬允,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圈细碎地晃动着的阴影,“还有合卺酒,洞房花烛。”
合卺酒自然是没有什么合卺酒的,姬允这样对他,想的是白宸不气得拂袖而去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张罗其他。
白宸却找来两个酒杯,没有酒,便一人一杯倒上茶,要同他交杯。
姬允被他带着喝了一杯古里古怪的合卺茶,总归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这人的反应同他想象中有点儿差距,让他一时跟不上了。
而后白宸牵着他的手腕,也不说话,只径自将他拉到床榻前。
姬允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方才白宸说的那句:合卺酒喝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洞房花烛了。
这人是来真的啊?
姬允有些不大确定地想着,但不由他从中抿出几分或喜或酸的感觉,白宸的头低下来,嘴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角。
“凤郎,可以吗?”
那声音太低,似乎是太过克制的缘故,听着有两分沙哑了。
但又不待姬允回答,他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专门坑自己的傻问题,快速地说:“凤郎已同我对拜了,合卺酒也喝了,不可再反悔了。”
他那漆黑的瞳仁定定地盯住姬允,鸦翅色的睫羽垂下来,微微地颤动着,看起来就有些紧张不安似的。
姬允被那样的目光瞧得心头很软,心想:我更怕你后悔才对。
但如今他已顾不得压在他心头的那许多疑虑猜忌,不论以后如何,现在他想同这人在一起。
他无法控制自己,口中不说,眼里也会溢出爱意。
他伸手环住白宸的脖子,眉梢眼角染了过于浓烈的笑意,他从未听过自己竟然会发出这样柔软缠绵的声音:“唔,那我是该唤你娘子,还是夫君?”
那本是姬允惯会的**玩笑话,上一世姬允总拿这些来招惹他,动辄心肝宝贝,娘子夫君的乱喊一气,白宸烦他轻佻下流,越发地眉目冷然,绝不理会他。
却从未认真听过里头的情意绵绵,无限缱绻。
白宸眉梢微微一动,不知是哪里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让他心脏皱缩起来。
手下忍不住加了劲,他将人箍在自己怀中,有些凶狠地揉他,又咬住了他的嘴唇。
姬允对他的热情有些始料不及,亲密的爱抚之间,浑身的皮肉骨骼在对方手里,仿佛要被揉化了,又热又痛,又麻又软,空气也被对方尽数攫取,他呼吸困难,两腿发软,不得不紧紧揪住对方的衣衫。
白宸从他的嘴唇往下亲到锁骨,姬允有高贵的身姿体态,仿佛锁骨也比别人生得更优美些,连绵一条细细的线,戳进两边肩骨,白宸啃咬锁骨那层薄薄的肌肤,留下了一连串青红交加的齿印,还犹不满足,他很想咬破那层肌肤,流出血来,让这人身上永久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脑中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疯狂念头,他很清楚内里的自己是个过度偏执,不顾一切的疯子。但他保持着清醒,知道蛰伏的时候就该如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冷清的面下已经演过了几场不能为人所知的戏。
他精心谋划,步步看似退让,终于逼得这人承认自己的心意。
他心里不是不松了口气的,所谓欲擒故纵,到底要看对方配不配合,他就算再有许多谋划,这人就是无动于衷,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肯要我。
他已经快要绝望了。
那绝望混着痛楚和不甘,他近乎麻木地想着:像上一世那样,将人囚禁起来就好了。
但是下一刻,那人身死前,心如死灰和悔不当初的目光,乍然出现在眼前,他胸中几乎要炸开了,犹如剜心裂肺的痛楚,让他已经再也不能承受两人反目,刀剑相向的局面。
最终姬允施舍了他慈悲,宽容地接纳了他。
姬允一无所知地收下了那不知道有多么绝望和疯狂的爱意。
我不能再吓着他了。
白宸将痒得发酸的牙齿收回去,只伸出舌尖,细腻温柔地舔过那些被肆虐过的痕迹。
姬允被他时而凶悍时而温柔的动作弄得浑身颤栗,他仰起脖子,对方吮吸他的时候,受刺激的连手指都一抽一抽地痉挛了。
心跳加速,身体滚烫,血液好像沸了起来。
他喘着气,主动勾起对方的脖子,带着白宸一起往床榻上倒去。
新郎服宽大厚重,白宸压下来,笼下半床的喜色。
更像是两人大婚了。
姬允为这样的想象愈加高兴起来,他弯眉笑眼,伸手去取白宸头上的发冠,那张嘴还不肯停:“洞房花烛,结发同床。”
白宸任他拨弄自己,目中神色不定地变幻几次,最终只余下温柔,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还配合地撑起自己,让姬允轻松地取下自己的发冠。
而他伸手去解对方的衣带。
进入的时候两人抱得很紧,仿佛都渴极似的,非要从彼此的身体里取。
白宸掐住他的腰,姬允急促地喘息,他许久没有同人交欢了,又是处处养尊处优的身体,即便白宸再耐心,被进入的时候还是疼。
是那种并不让人痛不欲生,却一寸寸,消磨人的自制力的疼。
白宸看出他疼,更不敢大幅度动作,他的额头,甚至连眼睑也腻了汗水,他哑着声音地问:“还疼吗?”
他脸上那种切入体肤的心疼,会让人觉得只要自己点一下头,他就会忍耐地抽出去,只要别再让他疼。
上一世那个人从来不会看他的脸,不会顾及他痛不痛,甚至是故意要让他痛,**对那人来说是羞辱,也是一种报复。
姬允想,这个人多爱我,他不舍得我疼。
姬允张张唇:“……好疼啊……”
人心是很无赖的。上赶着不被需要不被心疼的时候,他咬咬牙,自我麻痹也能忍住说不疼。一旦察觉到了对方的在乎,骄纵心性便要顺风而起,变得受不得丁点儿委屈了。
白宸满额的汗,看起来几乎不知所措了。手忙脚乱中他想起来似的,便要把自己抽出来。
姬允不让他走,他搂住白宸的脖子,张着湿润的眼睛,软声道:“你亲亲我吧。”
我疼了那么久,你快来哄哄我吧。
第59章
花烛到了后半夜便燃尽了,床帐里的喘息呻吟却在天明时分才渐渐停歇下来。
姬允连手指头也动不得了,被白宸清理干净之后抱回床上。他累得很了,身上也很酸痛,但不知怎么,心中还是很亢奋,一点要睡的念头也没有。
他在锦被里露出两只眼睛,充满热切地看着白宸,等他上床之后,两个人可以黏糊糊地抱在一起,补个好觉。
但白宸洗漱之后,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起衣裳来。
姬允呆了呆:“你要走么?”
白宸正在穿中衣,还没系衣带,胸口露出了大片肌肤,上面留了很多齿印,都是姬允实在受不住时,发泄地咬上去的。
白宸走过来,俯下身,温柔地亲了亲姬允的眼皮,才低声道:“今日我要出发去谯州,时辰快到了。”
姬允又是一呆,才反应过来,这道旨意还是他自己下的。
原本是为了给白宸找不痛快,想让他大婚隔日就离开妻子滚蛋,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现在就落回到他自己头上。
他心口一堵,深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差点脱口要他改期了。但是话到嘴边,终究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谯州那边实在不能再拖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但即便瞒得再好,主帅长久地不见人,倒让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四处晃人眼睛,也足够引起警惕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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