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分卷阅读5

    “怎么了,少爷?”野辅没有动,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责备。

    幸生没有松手,闷声道:“小时候家里是不是有另一个孩子,父亲特别喜欢他?”

    野辅沉默了一会,反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幸生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来:“我梦到他了。我在想,他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男人。”

    “是。”

    幸生心口一紧。

    “他到底是谁?”

    “他谁也不是。”

    “告诉我!”幸生着急地坐了起来。他需要确定,他需要确定那个男人是个骗子。

    野辅也只好坐起身。

    “您还记得您小时候第一次看烟花的事情吗?”

    “啊?”幸生愣了下。

    “结束的时候您一直在哭,夫人好不容易说服了先主第二天再给您放,您才笑了。”面前的男人说着,抚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他看着黑暗中野辅的剪影,忘记了呼吸。

    “新奇的东西总是令人爱不释手。先主也曾被新奇的东西所吸引,犯下了错。”

    “他和谁犯了错。”仿佛被使了魔咒,幸生的声音也变得温吞起来。

    “那个女人叫莫妮卡,是镇上的第一个异邦人。”野辅顿了顿,“她用外面世界的故事蛊惑了先主的心。”

    “后来呢,亚度是和她一起离开了吗?”

    抚摸着头发的温柔的手突然消失,那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后来她死了。”

    幸生陡然一惊。

    “为什么……”

    “因为她逾越了界限,想要不属于她的东西,于是变成了威胁。”

    “她威胁到了谁?”幸生眼底的水光颤抖着,他紧紧盯着野辅的嘴唇,害怕它将要吐出的那个答案。

    “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仿佛是知晓他的恐惧,野辅如是说。

    “这根本不算回答。”

    “那您呢,如果亚度留在了这里,您现在会是什么样?”

    幸生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他又想起了父亲的背影,厚重,冰冷,无法撼动。那是他童年最深的记忆之一,也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而所有的温暖与爱都在那背影的对立面。

    他突然抱住野辅,就像溺水的幼兽抱住它唯一的浮木。

    “我是弥川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是你说的。”他喃喃道,“这也是你一直那么疼我的原因吧。”

    “不只是这个原因。”野辅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闭上眼,像是那底下埋藏着沉重的秘密。

    “也对,要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漠,自从母亲离开以后……”

    幸生悲伤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舍不得眨眼。就算这浮木现在变得如此冰冷,也是他唯一的支柱,可是现在……

    “他说你想害我。”他突然说道。

    野辅睁开眼,咫尺的距离,冰冷的目光让他心悸。

    但他却努力迎上这个目光,死死盯住野辅的脸。他要听见野辅的回答,只要他说那个男人是个骗子,他就信,一切既往不咎。

    可是野辅却说:“那您为什么还离我这么近。”

    “因为……我不相信他。”幸生的嘴唇在颤抖。

    “那您相信我么?”

    幸生没有吭声。

    面前的男人用指尖划过他紧咬的双唇,锐利的目光将他撕成两半,冷的话语像是又一个幻听:“关于今天上午那件事,如果我说,那天我是故意把门打开的,您信吗?”

    说罢他便被推开,面前那双冷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无措地抬头,仿佛没有理解男人的话语。

    “那天……”

    好一会,幸生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他一直以来都忘记了的事,那件最重要,也是最不应该发生的事——

    “为什么母亲会下来?”

    面前的人终于笑了,他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从容,但眼里却全无笑意:“您觉得呢?幸子夫人为什么要到一个佣人的房间里?”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补充道,“您又为什么要到一个佣人的房间里?”

    嗡——

    那个可怕的想法撞进他的脑海,幸生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心瞬间沉了。

    “不……不会的……为什么……”

    像骇浪没过头顶,四周却再无浮木,只能绝望地下坠,下坠。他本能地向野辅伸出手。他挂满泪痕的脸上满是绝望。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像是有些悲伤地。

    他如愿以偿被搂进了怀里,如今却只感到陌生和冰冷,但他仍然竭力蜷缩在那个怀里,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那个男人开始吻他,他没能推开,于是越发感到自己悲哀,身体像被撕裂成两半。

    “因果报应啊。”他听见男人说,他不知道那说的是谁。

    他泣不成声。

    第5章 野辅

    当他睁开眼时,窗外天色正泛着鱼肚白。

    熹光透过雪白的纱窗落向枕边,映出梦中人的轮廓。他有些恍惚,心脏仿佛十年前那般青涩地跳动了一下,然后扑了个空,直往下坠。

    “呵。”

    背上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他自嘲地笑了。

    “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她的话,”他喃喃道,抚摸着那孩子红肿的眼廓,“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我。”

    他起床换上整洁的西装,将老爷抱回房内,把房间收拾干净。一切再次变得井井有条,就像暴风雨后平静的海面。

    就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临走前,他想。

    “这个信封今天帮我寄出去,还是那个地址。”

    “是。”

    他将信封递给司机,而后靠着椅背,反常地望向车外流动的景色。

    “我以前都没发现,这里原来这么漂亮。”

    司机笑道:“还不是因为通了路,这一片才繁华了起来。还是您有远见,说服了老爷投资铁路建设。”

    “呵。”他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你跟着我最长时间,以后要多给老爷提些建议,知道吗。”

    “欸?这我哪敢……”

    “他会听的。”野辅打断他,闭上眼睛假寐,“老爷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天,他走访了剩下三家工厂,直到天黑后才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老爷肯定还在生气吧。他自嘲地哼了一声,仍旧若无其事地进了门,只是在看见幸生冲过来的那一刻,眼皮跳了一下。

    “你终于回来了。”

    让他惊讶的是,幸生竟然没有发脾气,只是抬头看着他。他不禁皱眉,又很快平静下来,例行鞠了一躬:

    “我回来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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