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top与百沢进
乙巳回来了,带回来像山那么高的一堆小龙虾,有各种口味的。王颜邀请了另外四位过来一起吃小龙虾,仲地拒绝了,百沢进说不方便,我妻香奈已经睡了,只有top来赴了约。
“吴为,你这是临终前的最后一餐吗?”top取笑说,“买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
“呸呸呸,这是乙巳那丫头心眼儿实,让她买点吃的招待你们,结果就买了这么一堆,我看着都有点儿害怕了!”王颜说,“我们两个也吃不完,不如让乙巳和两位妹妹一起吃吧。”
top身后站着两位模样几乎一样的女孩儿,是他选的侍从,看起来是双胞胎,模样可人。也不知道top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选的侍从都是监视者,还要选两个。
top听到我想留下她们一起吃,急忙摇手拒绝,“不行,这点东西还不够我们俩吃的呢,小陆小柒,你们和乙巳先出去,我和吴教授有话要聊。”
小陆小柒一起点头,频率都是一样的,后退出了房间。乙巳看了我一眼,我见top坚持,就示意乙巳出去,“去玩儿吧,这里不用守着。”乙巳得到命令,也退了出去。
三人出去后,房间内只剩下两人,top迫不及待就上手,专挑肥大的龙虾先吃,手法极其熟练,一会儿工夫就已经下去了十几只。按照这个速度,“top移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王颜本就没有吃东西的**,夜宵只是作为借口,支开乙巳。现在让自己吃这些东西,真没有什么胃口,在对方已经吃下近百只后,王颜才剥了两三颗肉。
“你既然不吃,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呢?”top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说,“王颜?”
王颜手上动作一僵,略带惊恐的看着top,“什么?”
“王颜,你叫做王颜吧。我们见过的,不过看样子你把我给忘了。”top继续吃,“大概是五年前吧,侏罗纪开新服,主办方搞了一个比赛。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得第二名,第一名是你和一个叫尚磊的组合,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尚磊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卓玛的那个老公对吧。”
王颜骇然,五年前和尚磊确实参加过一个游戏,并且阴错阳差拿了第一名。两人虽然也玩游戏,但是对比赛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随便参与,也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比赛第二名,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王颜,那是我以前的名字,我现在叫吴为。”
“改名字了?不对吧,我今天看到你和尚磊的对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信息,加上你刚才听到我叫你名字后的反应。你其实不是吴为吧,你是冒充的,目的是为了救你那个搭档。对吗?”top突然停止了吃小龙虾的动作,手和嘴都是油,那是眼神异常坚定,直勾勾的盯着王颜。
王颜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尚磊一个微小的眼神,居然被人看在眼里。对方已然确定,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是冒充的,真正的吴为已经死在了雪地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走尚磊。你故意让三个侍从都离开房间,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吧,你也想走,对吗?”
top吮了吮自己手指,发出得意的笑声,“那不废话吗,这个地方连个游戏都没法玩。哦不对,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游戏,他就是那个boss,而你和尚磊,是我好不容易刷副本开出的队友。来,先干一个小龙虾。”
top伸出一个小龙虾,王颜也举起一个,两只小龙虾碰了碰,被各自的主人吃掉。
“我其实一直想找你们,因为那次游戏是我唯一输掉的比赛,但是后来我不断参加比赛,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你们两个。这次老天把我送到这里,还真是显灵啊。除掉他,然后离开伊甸,解放伊甸的两亿人,想想都觉得刺激。”top顾自演讲,深情并茂,声音特大。
王颜示意top轻言,毕竟三个监视者说不定还在门外,里面如此大的声音,外面怎能听不见。
“她们听不懂,你难道没发现我刚才换了一种语言吗?这是侏罗纪里的专属语言,旧历人就算再能学习,也不可能知道一种生造的语言。”top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自动翻译程序,离开新历区太久了,王颜竟然忘却了还有这个工具!新历人只学习一种语言,相互交流时全靠自动翻译程序,一般来说,这个功能需要联网才能使用,但是游戏语言是个例外。游戏语言是生造的,没有规律,只能通过程序理解,根本无法习得,是为了凝结玩家凝聚力的一个小玩意儿,一般游戏语言包会内置在玩家的大脑某处,就算是在断网的环境下,也能调用交流。
“我居然忘了还有这个东西,早知道刚才就和尚磊就用这种语言交流了,也免得担心受怕。”王颜说道。
“你已经见过尚磊了?”top嚼着龙虾,并没特别的惊诧,“那也好,只要你们能保持联系,我们赢的机会更大些。”
王颜低下头,用大拇指的关节顶住额头,开始思考。top不知道王颜是这种一思考就不管不顾的人,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的表现还是太过激动了,除非你是有什么别的计划,不然就收敛点,这样下去要坏事儿的。”
“在我之前,你还找过谁?”王颜突然抬头,“我的事情,你还和谁说过?”
top放下龙虾,用湿巾擦拭双手和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看起来像极了小混混,“仲地是个迷,根本就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我几乎没有接近过她;百沢进么,这个人不简单,三番四次套我话,不单是我,另外两个人也被她套了话,我不敢跟她合作;至于香奈,我觉得她要么根本不是个画家,要么也是个擅于隐藏的人,不好直接坦白。”
王颜歪了歪头,top看懂了他的意思,不等对方提问,直接回答,“我既然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方向一致,当然可以合作。其他人就……比如这个香奈,她每天都会画画,那天百沢进借欣赏为名看了她的画册,我在一旁偷看到,她画的每一幅画都是衣服的设计。上衣,内衣,裙摆,古装……与其说是画师,倒不如说是一个设计者。百沢进是个心理学家,看画分析心理是个基本手段,如果香奈是为了防百沢进,才画出那样的画像,那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也不是我们眼中看到的那样。”
王颜不置可否,top说的话信息量过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分辨,“那你的计划呢?打掉boss,逃出生天的计划?”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先配合他的复活计划,虽然我并不觉得那是他真正的计划。”top继续开始吃龙虾。
“不是他真正的计划?为什么?他把我们这几个人骗到这里,又想尽办法找到历史推演法,不就是为了复活彼时的杨言吗?只有找到了母亲根目录上的禁令,才有可能与之一搏啊。”
“哼,我虽然不懂什么历史推演法,但是今天听你们说的话,是需要我们五个人凑成条件,复原那个时候的杨言,然后得出必然结果。你们几个我不知道,但是我这里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杨言是旧历人,他玩的游戏我都没玩过,想从我这里找条件,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王颜瞳孔收缩,恍然大悟!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历史推演法的条件,需要专业人士结合历史作出分析,复原彼时的场景。环境学、心理学、社会学这些没有问题,存在本质规律。但是爱好不是那么好凑的,如果说我妻香奈还掌握了一定的绘画技巧,可以分析杨言的画画爱好,那top的存在就完全是不合理的。
要说旧历到新历有什么事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游戏必将是其中之一。结合虚拟现实等新技术的游戏,从设计到理念,和旧历时的完全不一样。top被放到这个组合里,必然是有什么别的用途。
“好了,别想了,你才来半天能搞懂什么啊。”top不知不觉已经吃掉了半座山的龙虾,“先吃龙虾,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游戏就是要边走边打的,哪有一开始就想明白的。”
top游戏心态,王颜却不能如此。如果top说的没错,那么top就不是用来复原彼时的杨言的。历史推演法是强大的武器,商徵羽怎会轻易放过。不是复原历史的话,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创造未来。
再想五人的身份,环境学、社会学、心理学是基本的组成条件,擅长绘画的我妻香奈也许是设计师,top是个顶尖的游戏玩家,也就是虚拟技术的一个顶尖的使用者。是什么?商徵羽要创造的究竟是什么!
“喂!想什么呢?想傻了?”top拿着小龙虾,在王颜面前晃荡,把王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王颜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一来还不是很信任眼前这个人,二来过分暴露自己对历史推演法的了解,可能会造成未知的严重后果。“那你有挖掘过这里的人吗?”
“哦?吼,不愧是赢过我的人,确实有几把刷子,居然能够想到在这里找帮手,不错。暂时还没有找人合作,目标的话倒是有一个。”top说。
“商榷。”王颜补充道。
“嗯?你也看出来了?不应该吧,哦,是尚磊告诉你的吧。商榷这个人,身份尴尬,位高言轻,却又聪明无比,这样的人在游戏里一般都是关键人物。我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开始留意了。待几天你就会发现,这里的人对我们,不是厌恶就是嫉妒,甚至有些人带着可怜的眼光看我们。唯有这个商榷,波澜不惊,谈笑风生,透着和商徵羽不一般的神秘。最关键的是,我们几次提到t细胞,他都会有微小的失态,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这个网军上校的忠诚。”
“你猜他想要离开伊甸,过新历人的生活。”
“也许吧,不过他到底是伊甸的将军,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触碰的好,不然就是触发了大陷阱,直接game over。”
说话间,top居然真的将一山的龙虾都吃光了!最后top拍拍肚子起身,“还是外面好,吃多少都不会撑。嗝。”
top离开后,王颜越发对商榷其人产生好奇。尚磊是个天眼,看啥啥准,top又是个多年的老玩家,看人物自然是准的。两个人同时对商榷有了疑问,看来这个人一定要多多接触才行。吃饱了睡不着(虽然吃的少),王颜走到阳台,眺望外面的风景。伊甸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很难想象这里的物料都是从哪里运来的,也无法想象,商徵羽是如何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提升自己的科技到这个水平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从爱城走私来的。”
王颜的身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转头一看,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女人,一身雪白的睡衣,在暗光中好似会发光一样。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颜的邻居——百沢进。
“爱城建立之初,与新历人做生意,进口了大量的物料。新历人互相又不联系,又没有人统计这些物料的总量,新历人不知道,法网和母亲知道了也不会管,当然爱城有多少订单就卖多少东西。东西汇进爱城,通过天梯运到地下,最终变成了这个上下五层的庞然大茧。”百沢进继续说道。
“你,这么晚还不睡啊。”王颜没有接茬,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也没睡吗。”百沢进没有看他,继续说,“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茧,只要能弄出一个缺口,不用彻底击碎它,法网就会发现这个冰下之城。”
“你,什么意思?”王颜假装愣愣地回答。
“没什么,只不过在想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见他呢。可别像今天那样放肆了,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说完这句话,百沢进回屋了。
试探吗?如果百沢进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是给王颜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伊甸就是个巨大的茧,那确实不需要破坏它,只需让法网检测到,整个伊甸就都被解放了。
可是,是真的吗?
王颜回到屋内,脑子嗡嗡作响,顺势躺倒在床上。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得到的信息量太大,而身边的人几乎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尚磊,你在讨好卓玛了吗?你个小畜生……
第45章 商榷
王颜早早地醒来,面容有些暗淡,昨晚若不是t细胞,恐怕都没法入睡。乙巳在门口等着,手里捧着白毛巾和牙刷球。王颜第一次使用牙刷球,这是一种可以在口中清洁口腔的薄片,含住一分钟后吐出泡沫即可。这种小玩意儿也非常好用,但和新历那种一整套的服务还是不一样。
王颜被乙巳带进餐厅,香奈静静地坐着,喝着咖啡发着呆,见到王颜后才起身打招呼:“吴为教授,您起得真早,往常这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早餐的。”
“睡不好,你懂的,这里,不好。”王颜假模假式地摇摇头,扮演着一个被商徵羽恫吓的新历教授。
香奈今天穿着一身的碎花洋装,配色却是纯黑纯白相间。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零和我说,您昨晚找我宵夜,我睡得早,没能赴约,您别见怪。”
“一些小龙虾,刚认识大家,想着能多认识认识,以后有机会。”王颜坐得离香奈很远,看着桌上的菜单,发现真的是玲琅满目,什么都有。
香奈看王颜点餐,若有所指地提了一句,“小龙虾……我确实也不喜欢吃。没想到北极下面还能产小龙虾……”
王颜一怔,又仔细看了看菜单上的菜肴,除了鳝鱼、虾仁这样的水产,更有牛羊鸡鸭这般的家禽,甚至连一些昆虫类都有。王颜最开始直观地发现了这里的建筑庞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违背逻辑,却没有发现生物也是如此丰富。如果说钢筋水泥可以通过天梯偷渡下来,那这些可供食用的生物又是如何做到的?这里的生命循环系统可以支撑两亿人和动物生态链吗?答案是肯定的,龙虾已经吃下肚,菜单也摆在了面前。伊甸的科技远远超过王颜的认知,作为新历人,心中那点小小的先进优越感似乎有些动摇。
旧历人并不弱小,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极为困难的环境下,发展出了伟大的科技。
“教授,您选不好想吃什么吗?”乙巳的声音打断了王颜的思考。尚磊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一思考就容易忘我,这个习惯太危险,看来得改改了。
“吴教授,您慢吃,我要先走了。”我妻香奈一杯咖啡尚未喝到一半,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优雅的笑容。
“她刚才是在提醒我伊甸的科技实力。”王颜心想。现在看来,top说的是对的,条件五人组里,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自己勉强也不省油)。top想要擒王,百沢进想要在伊甸凿口子,香奈则一直隐藏自己,仲地和商徵羽好似之前就认识。这么一看,昨天自己在商徵羽面前咋咋呼呼的,太丢人了。好在暂时看来五人的目的没有冲突,逃出生天不是没有可能。
top昨晚吃多了,没有来进餐。百沢进和仲地随后也来吃了早餐,没说几句话就回去了。昨天商徵羽刚刚公布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避而不谈,看来是对彼此都有芥蒂。这会儿商徵羽尚未召唤,王颜想来无事,就绕着乙龙宫转悠。
乙龙宫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极了海里的宫殿,而这个宫殿如今住着的居然是个可汗,听起来都不可思议。最难受的是,王颜想要找个人吐槽这个点都不行。乙龙宫本体很大,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如果没有乙巳领路,完全找不到北。王颜一路上走得很慢,看得也很仔细,对于旧历时期颇有兴趣的王颜,这一刻终于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兴趣的研究。
王颜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走停停,停停想想,嘴角时不时露出微笑,有时候眼里还有光,那是他想到了什么精彩的内容。闲庭信步,这才是王颜一直该有的样子。
忽然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阵击打沙包的声音,王颜很亲切,打沙包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拳拳用力,每个力量都有反馈,十分过瘾。寻声找去,声音是从一扇门后传来的,门没锁,靠近后一听,还有男人锻炼时发出的哼哧声。
乙巳见王颜想要进去,说:“教授,这里是可汗的私人区域,慎入。”
王颜原先并没有特别想进,乙巳的话让他回忆起了那个在婚礼上惊鸿一瞥的可汗。那是个满脸写着不愿意却又没有失掉风度的父亲,吊梢的眉毛和连鬓的胡须,深陷的眼窝和挺起的鼻梁,看着就不好惹。从面部看,折算成旧历人的年纪,恐怕也比自己大不了十岁,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的沧桑感,却是自己不能及的。
就在王颜却步,打算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身穿宽松小背心,汗水浸湿了身体,手上缠着小弹力带,尚在充血的手臂肌肉线条完美。两人一撞面,王颜一愣,而来人却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吴教授,早啊。”说话的正是商榷。
“商将军早。”王颜应和道。
王颜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正在锻炼的商榷,无论是尚磊的观察还是top的判断,此人正是三人要脱离伊甸最应该争取的人。既然撞到了,索性就先试探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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