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他要拍新片,到处筹钱,也没组起来啊,18年了,人死了,好像又都记起他来了。
阿英说:他说过的,他想拍片子,法国,德国都有人愿意出钱,完全可以拍,但是。
他接着发过去的是一段语音。他戴上耳机,按下了听。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平和,没有太大的起伏,那声音说着:但是那些老外根本不懂他的电影。他们懂什么呢?他们只知道他能得奖,能卖碟,电影宣传的时候,预告片,海报上能标橄榄叶子,能标一只站着的熊。都说他是得奖专业户。他还是想用国内的投资拍电影。最能懂他,最应该懂他的人不懂他,这是他的心结。
他后来打字问小翼:你不打算回来拍电影吗?
小翼说:我这种演技还是算了吧。
《下午三点半》不是拿了新人奖吗?
你当时是副导,你还记得吗?那场去医院看母亲的戏。
接下来是一段语音。
阿英听语音。
小翼在他耳边说话:“我十五岁的时候,妈妈病危,我和他一起去看她,妈妈很虚弱,我一进病房就受不了了,就哭了,他二话不说把我拉了出去,问我,记住这种感觉了吗?我说什么感觉,他说就是你妈妈快死了的感觉,你要记住。后来我们拍《下午三点半》,我那个角色,小一,肖一,母亲病危,小一去看她,一条就过了,他特别得意,来和我说,知道我当时在医院里为什么要你记住那种感觉吗?就是要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小翼发出了苦涩的笑声。
阿英回的是:导演的电影艺术成就是很高的。
小翼还是发语音:“你不要导演导演的叫他了,他也是你爸。”
阿英回: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我妈是谁。
第3章
红红又发信息给阿英。致词环节开始了,徐逸正说着呢,关河洲不见了。他第二个就要上场。
阿英撑着脸颊,把手机扣在桌上,他看着岑叙,岑叙站起来了,他背对着风点烟。阿英说:“岑老师,那我先进去了。”
岑叙一动不动,阿英也没动,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热风吹湿了他的眼睛。他想哭。
有新消息进来了,阿英的手机在桌上乱震,乱跳,他赶忙拿起来看,还是红红,她单独找的他,告诉他:老板,关老师在二楼。
阿英还撑着脸颊,抓着头发,他的手指按到了太阳穴,时而轻时而重地揉搓着。这时,岑叙说话了,他道:“你进去吧。”
阿英点了点头,不看他,起身,拿起外套,重新穿好,从洋房的侧门进去了。他直接上了二楼,直接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唤了声:“老师?”
门开了。
阿英闪身进去,关河洲正在门后整理衣服,书房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双破了洞的黑丝袜,两只高干鞋,一条领带。阿英捡起了那条领带,拍了拍,塞进自己裤兜,他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解下来递给了关河洲。关河洲打着领带说:“你让徐逸再说点,平时就他废话多。”
阿英点了点头,往边上一看,一个年轻女人从书桌上抓起一条内裤塞进了她的手拿宴会包里,她冲阿英笑了笑。
阿英问关河州:“头发我给您弄弄?”
关河州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没说话。阿英替他抓头发,前前后后检查着,而那女人没再动过,就靠着书桌按手机。她在看视频,音量开得很大。
关河洲又问:“小翼不来啊?这么绝情?葬礼他也没去吧?”
阿英说:“他忙吧。”
关河洲嗤了声:“老林也是造孽,有天赋的,不去搞电影,天天搞些有的没的。”
阿英说:“我前阵子还和小翼说了,关老师,您看您最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本子……”
关河洲瞅着阿英:“我说的是你。”
阿英笑着:“那我们下去吧。”
关河洲点了点头,这会儿,女人把手机音量开得更大了,阿英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说话:“林导说过,电影人是没有国籍,不分国界得,电影是一种世界性的语言。”
“谢谢龙哥送了五千闪亮钻石!”
“请大家位我们的主播加油啊,钻石榜单时时更新的哦,要是支持你喜欢的直播,就来微她打榜吧!”
“林导带给我们那么多感人的好电影。”
“他是个伟大的导演。他值得被纪念。”
“我们不会忘记他的!”
年轻的声音们各个词不成句了,还有人泣不成声地说:“我……我唱首我的新歌送给林导吧!”
阿英也想哭。
关河洲对自己上上下下都满意了,抬脚往外走,阿英跟着他要出去,关河洲却在门口拦住了他,一瞅他身后,说:“你等会儿,这里人多眼杂。”
他抬了抬眉毛,按了按阿英的肩膀,阿英点头,看关河州下了楼,他关上了书房的门。他回头和那女人打招呼:“你好啊,”他说:“要我送你去哪里吗?”
女人耸肩,不置可否。阿英又问她:“直播到哪儿了啊?”
女人点了两下屏幕,阿英听到徐逸的声音了,还有一些掌声,接着,关河州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英靠着一面书柜,拿出手机,发短信问小翼:你快到了吗?
第4章
小翼还是不回复他。
阿英又点开了微信,他没看swat群,没看纪念群,老林记,也没看《千金一刻》剧组,《偶像伴我行》节目组,没有理会新进来的三封邮件。
他看和小翼的聊天纪录,听两人来往的语音。
小翼还问过他:“艺术真的应该高于一切吗?真的可以高于一切吗?”
“他一没强///奸未成年,二没恋///童,就阿弥陀佛吧。”
“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行吗?”
阿英用文字回复:他一直想回渔洲拍戏,他说那是他的家乡。他应该是属于那里的。
他还是想给小翼打电话。
他打了,可是依旧没有通。
他给他发短信:你今天还来吗?
直播平台进入奏乐的部分了,一个主持人在介绍现场表演的乐队,指挥乐队的是知名音乐人文斌老师,即将奏响的是《春潮》的主题曲。主持人又说:“我们可以看到啊,现场朱琼琼哭得很伤心。”
“还有关河洲老师,杜飞跃老师,年轻一代的,和林导颇有渊源的新晋偶像韦杰眼睛也红了,大家非常怀念林聪导演。”
阿英往外看,院子里,岑叙不见了。
他凑近了那玻璃窗,又仔细地找了找,岑叙还没走,正往后门去,身影时隐时现。阿英匆忙跑下楼,往院里去。
他没能赶上岑叙,眼睁睁看着他从后门出去了,他又往前追了几步,门外,岑叙的半边身子已经隐进了人潮,他想喊他,可没能喊出来。两个制服笔挺的警察朝着他迎面过来了。阿英一怵,赶紧关上了门,看看洋房,又看看花园,一摸裤子口袋,往那迷宫去了,进了那迷宫,到了喷泉池附近了,他找了根树枝,在地上挖坑,挖出个浅坑,他忙把口袋里那个塑料包扔进去,急着往上填土。他正忙得起劲,忽而有人问他:“你……在干吗?”
阿英一吓,抬头一看,见是朱琼琼,他愣住了,朱琼琼也愣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阿英先有反应,他作势系鞋带,踩住那土堆,说:“是琼琼姐啊,您刚才不还在里面……”他笑着和朱琼琼说话,“我鞋带松了。”
朱琼琼也笑了出来,没说什么。这会儿,红红在外面高喊:“老板!警察找你!”
阿英高声回:“在迷宫里!”
片刻后,红红领着两个警察到了阿英面前。
阿英对她打手势:“你先进去!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在直播呢!你赶紧回去!”
红红耸耸肩膀,走开了。那两个警察看着阿英,还没开口,阿英先问站在边上点烟的朱琼琼:“您不进去吗?外头太晒了吧。”
朱琼琼望着那树墙后的花树,说:“这棵石榴树长这么高了啊。”
那两个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稍矮些的问阿英:“听说你是这场活动的负责人?”
“啊?嗯,我们这个活动向上面备过案了的啊。”阿英往前走了一步,手背在身后,在裤子上搓着。
另外一个警察一打量他,又看看朱琼琼,问阿英:“刚才是你报的警吗?”
“报警?我?”阿英一懵,那警察遂拿出了一个钱包,问他,“这钱包是你的吧?卡是没了,你看看其他是你的东西吗?”
阿英打开钱包一看,什么卡都没了,就剩下一堆发票,收据,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朱琼琼的,一张是一个小孩儿的。
两个警察看看朱琼琼,又看看那照片,再看看阿英。阿英笑笑,警察们也笑,那给阿英钱包的说了句:“朱小姐,我特别喜欢您的电影!您能……”
朱琼琼欣然同意:“签名是吗?当然可以,那要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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