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的礼物》32. 催婚

    若不是身在其中,听了母亲这话,恐怕连白璟自己都会诧异于母亲这样难得的“主见”——连她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她都能随便任由别人摆布,却竟然能抵抗住别人的议论,不干涉女儿的婚姻选择

    只是身在其中,白璟才比谁都清楚:母亲不干涉,不仅是因为她不想为自己的干涉负责——因为白璟曾经严肃警告过她:“我不是你,你可以为了外婆而结婚,但如果我是为了你才结婚的,那一旦我不幸福,我一定会离婚。而且,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母亲是不想承受这样的干涉代价,才不干涉的;

    另外,还因为白璟身上有个异常突出、又恰好是母亲最缺乏的特点——执着坚守着自己的立场。白璟时常觉得,母亲到后来几乎成了习惯的对她的从不主动妨碍——无论白璟坚持的是什么,像这样的不会牵连到母亲自身的“支持”方式,似乎更深处的动机:是为了补偿母亲自己,补偿她没能坚守的那个真实的自己。

    白璟觉得,是这些共同促成了母亲如今的“无所谓”,无所谓到都能无视周围人议论的关于白璟的一切。——婚事,不过是其中之一。

    同样是不干涉的态度,但深究原因,与母亲不同,白璟的父亲则是不敢对白璟提及任何与“结婚”有关的事。他甚至都不能长时间与白璟单独相处。

    白璟离开家乡两年后、第一次回来时,父亲每次见到她,总会迅速移开视线、避免与她对视。总是匆匆从她身边经过,快速走开,尽量避免与她长时间的单独相处。他们之间,总有种奇怪的气场,让白璟觉得:父亲似乎有些“怕”她,总不敢直面她。面对她时,已经彻底没了过去对她的那种趾高气扬。

    白璟不禁在想:难道说,有的人,一旦他赖以显示自己权威的手段不再奏效了,他就会转而逃避面对那个让他感到挫败的人

    至少,除此之外,白璟还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能让父亲每次看到她时总想逃跑就算不得不开口跟她说话,他也总是说得很小声,还总是低着视线,避开与她的对视。

    这样的父亲,别说敢对越发独来独往的白璟的婚事指手画脚了,就是连最平常的直视着她、与她平常的说话,也是很难做到了。

    白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两年里,父亲的心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总不会是她高中三年——尤其是高三那年对父亲的彻底无视对他造成的影响,竟然是直到她离开家都两年了,才终于显现出效果来吧

    关于白璟的婚事,白璟最后一次听人叨叨,是她上次回来时(五年前的那次),在一次和外婆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外婆提起的。

    当时,白璟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母亲当年就是因为外婆要她嫁给父亲、母亲才嫁的,那之后,才有了白璟从有记忆起到如今却仍还没有彻底结束的令她痛苦万分的人生的开始……

    白璟无法理解:为什么都有母亲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了,外婆还能那么坦然地开口要她考虑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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