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丰去给妈妈和妹妹倒了碗热水端过来。
家里没有水杯,不是他家里没有,这个时代谁家也没有,都是用碗。
张景义打量着房子里。刷着绿漆的窗房和木门,刮着白色石灰的墙壁,新打的炕琴和立柜。
刘桂新问了一句:“哥你啥前盖的房子都没听你说过呢。”
刘照丰说:“不是要结婚嘛,总得有个地方,去年张罗的,淑英家里帮着弄起来的,也没花什么钱。”
刘桂新看了刘照丰一眼:“又不管你要钱。”
从刘照丰到了养树圈这边,他挣的工钱就没再往家里交了,张景义也从来不会找孩子要钱,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张家堡,第一次到养树圈来。
刘照丰看了看手表,说:“快晌了,妈你想吃什么,我让淑英给你弄。”
张景义就扭头看向刘桂新,她是个没主意的,习惯了听别人安排。
刘桂新扫了一眼紧闭着的里屋门,想了一下说:“算了吧,我们回了,哥你好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过年过节的回来看看咱妈。”
张景义就听女儿的,从炕沿上下来站到地上。
刘照丰说:“好不容易来一趟的,咋也得吃了饭走啊。”
刘桂新说:“不了,就是我妈非要来给你送东西,看你过的挺好就行了。我爸还在河边等着呢。走吧妈。”
张景义就跟着刘桂新往外走,刘照丰跟在后面送出来,到了院门,张景义伸手把刘照丰胳膊上沾的一点东西拿掉,轻轻拍了拍,说:“不送啦,你呆着吧,我和金宝慢慢走,没多远的。”
刘桂新说:“嗯,哥你回吧,我认识道儿。”
刘照丰还是出来,关好院门扶着张景义走。
顺着窄巷走到马车道上,从村里出来,穿过菜地来到河边。
这会儿快晌了,河边上一个人也没有,刘照丰去撑船人的窝棚里看了看,把睡觉的撑船人喊了起来:“我妈和我妹要过河,你辛苦一下。”
撑船人抻了个懒腰,身上黑黝黝的肌肉线条一块块扭动着:“这会都晌了吧怎么不呆几天”
刘照丰说:“家里有事,我妈急着要走。你不回啊等你媳妇儿送饭”
撑船人从窝棚里挂着的衣服兜里掏出手表看了看,说:“回。刚才睡着了。等一下我去拽船,让谁给划那头去了。”
他把表放到衣兜里,走上颤悠悠的简易码头,活动了几下手臂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像条鱼一样,再露出脑袋来已经出去十来米了。
刘桂新看着撑船人在河里的背影问:“他去哪”
刘照丰指了指对岸:“去拽船。刚才他睡那会儿船让人划对岸去了。”
张景义看了一下儿子,说:“你个人好好过,我这边不用你挂着,有吃有喝的,你把自己照应好。”
刘照丰说:“知道,我都是大人了妈。你那边也好好的,有事就叫人给我捎信过来,等年底了我回去看你。”
张景义就不再说话,看着宽阔的河面发呆。
撑船人的速度很快,横着游过河面然后跑上去那边码头,把船放了过来。
刘桂新扶着张景义上船坐好,撑船人一撑杆子,船离开码头,张景义扭头冲岸上的刘照丰摆摆手:“回去吧,别发脾气,好好过。”
刘照丰答应了一声,站在岸边看着小船走远了,这才回头慢慢向家里走过去。
这边船到了对岸,撑船人帮着刘桂新把张景义扶上岸,张万智坐在码头一边的石头上抽旱烟,看见娘俩回来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咋这么快没吃了饭走啊”
张景义瞪了张万智一眼:“就你嗑多。”张万智嘿嘿笑了几声,三个人一起往火车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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