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距两丈,一前一后沿海滩行走,有一搭没一搭叙话。时不时停顿,伴以长长沉默。
楚凡走快了,便驻足等数息。
天高云淡,碧波浩荡。
他俯身抓起一颗卵石,五指运力紧握掌心。结实、凉沁、硌刺,细碎砂砾带来丝丝麻痒。这一份饱满的感觉,不可能虚假。
他们各怀心事,不紧不慢走完迤逦沙滩,穿过一条狭窄短小山谷,再爬上一道几十丈高山坡。
下方是一个海湾,空荡荡沙滩上没有人。中间位置用石块擂出一个三米方圆的圈,圈内柴薪堆积三尺。
楚凡指了指柴堆,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
王虎垂头叹了一口气,道:“火焚……躲这里慢慢看吧,等下子就知道了……”
沙滩后是连绵丘陵,一炷香后隐约有声音传出,短促整齐。
“……开天有八卦,开地有五方……打扫堂前地,金炉三柱香……”
这个,是请神开路!
腔调转换,苍凉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如波浪般一层层叠加,渐行渐衰……
一杆长长的白幡探出。
……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
归来兮!往恐危身些。
……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
一位老者率先走出,身穿破烂青道袍,头戴方正南华巾。边走边唱,从斜挎的布袋中掏出纸钱抛洒。
紧随其后是一条壮汉,高举引魂幡。
四个小伙子抗着一张木板,来到沙滩后往柴堆上一搁。
板上躺着一具尸体,面上蒙黑巾,身上盖麻布。引魂幡深插石堆前,幡前铺开了一张白布,摆放一盏茶,一杯酒,一碗饭。
整套仪式古朴庄重,不是很规范。
按道理,举幡的应该是孝子,他却把幡往沙地里一插就跑回人群。另外,没有人捧灵牌,也缺失了蛮多过程和祭奠物。
有人往柴堆底下塞入浸油的木屑、枯草、碎纸等引火之物,有人把破旧的棉絮、衣物摆上柴堆。包括一把暗褐色,沾染了血迹的柴刀。
老道人端出一个小碗,里面只有一点刚刚盖住碗底的清油。点燃灯芯后,平平放置于死者脚下。
这是“照路灯”,当死者辞别人间时,为他照亮前往幽冥的道路。
老道食中二指夹着引魂铃摇晃,时急时缓。脚下斜进再退,趋左往右,如蛇曲行,如猿顾盼,绕柴堆行走了三周。
一位年过五旬的妇人带领两名女子哭泣,将头顶插戴的白纸花摆放死者胸前,紧随老道绕行三圈,来到幡前点燃了三柱香。
人群依序上前,绕行柴堆一圈,纷纷将手中白纸花投掷尸身。
一个小孩子被大人抱住不敢看,将手中纸花乱丢,挨了狠狠一巴掌后啼哭不已。紧接着被大人捂住了嘴巴,呜呜呜拼命扭动脑袋。
人群麻木悲戚,在海滩上密密麻麻铺满一大片,仿佛泥俑木偶。
现场静默,只传出三位女子幽幽哭泣。
这是一圈月牙形大海湾,楚凡与王虎躲藏尖角的一个高地,对面五百多米外的另外尖角上出现一簇簇人头。
祭奠的人群好一阵骚动,之后不再理会。而上面出现的那些人也不行动,静静看着。
原来,盗匪要抢玉海花做压寨夫人,昨天打死她哥哥玉树后留下了话,等祭奠一完就必须上花轿。
天气炎热,尸体不宜停放。倘若腐烂了,逝者的灵魂不能安息。
“……瞧,对面角上是恶虎寨乌代的人……下面最前方的妇人叫林四娘,后面两个女儿,大的叫玉海花,小的叫玉玲珑……咱家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唯独这一次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玉树被群殴至死,心中耿耿……”
王虎絮絮叨叨,身边却没有应答。奇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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