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焚天》第四章:罪人

    和风吹袭,搅动漫天云海。仙舟渐远,没于云霞,却并未驶远,只是浮于苍穹白云之下,若片乘风而上的飘零落叶,悬而不动。

    少年并不好奇那载着诸多修士的仙舟久停未行的意图,他右手执着冷冽钢刀,左手负于后腰,双足微张,跨立而站。

    不怒自威。

    “留不得你,且容我为青松村清理门户。”

    钢刀高举,寒意刺骨。

    林毅右手微颤,略有迟疑。

    他,终归只是个年纪未过十四的少年,未尝取过人性命,而这李旦更是自幼便一块儿长大的伙伴。

    曾经的兄弟。

    闭眼,发力,寒芒即将划过,眼瞧那李旦便要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他,该死。”大力传来,林毅胳臂顿住,钢刀好似砍在了石板铁柱上,再也无法前进半寸,那寒刃迟迟无法落下“但,不该杀。”

    苍老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寂寥中带着丝丝无奈。

    “里正。”

    少年睁眼,却见跟前两根血柱汩汩淌下,在脚底汇成赤色血泊。

    双鬓微白的驼腰里正,以他那被斩去两根手指的右手托住了少年的钢刀。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愿瞧见你们任何个人丧命。”

    他眯着眼,神色中有哀求。

    这位印象中严厉而不苟言笑的里正,如今瞧着却只是位满面慈容的老者,一位瞧着他们日渐长大的长辈。

    “我更不愿意瞧见你们兄弟相杀,骨肉互残。”

    里正的眼皮满是褶子,那是时光镌刻下的道道印痕。林毅从未发觉,这位自小便无比畏惧的汉子,是真的在逐渐老去。

    岁月无情,终将老去,唯有求仙问道,方能同天地日月相争,向茫茫大道借寿。

    咣当。

    钢刀落地,溅起赤色血珠。

    少年微微哀叹,终究是不忍拂去这位老人的祈求。

    “滚。”

    少年猛然脚踹出,正踢在李旦面门上,将他蹬到在地,满口断齿散落满地。

    滚,已是无处可滚。

    或许是因为里正那被钢刃割破的手掌洒下的血泊逸散出刺鼻的血腥;或许是因为那数百村民聚于一处好似团极具诱惑的“人肉团”,乍然听闻吱吱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

    鼠潮。

    众村民面色皆变,神色中尽是惊惧。

    铺天盖地的灰色老鼠,化作汪噬的海洋,席卷而来。数百村民,便是他们最为可口的佳肴。

    “上,上铁架高台。”

    顾不得包扎伤口,里正一把拉过林毅,稍加停顿后,还是扶起了李旦,奔着那不远处的高台奔去。

    耳畔风响,与吱吱鼠唤,汇成曲极为妖冶的丧曲。

    里正左右手各拉着个毛头小子,直奔高台而去。

    那高耸的铁架木台,足有十余丈高。由八根生铁浇筑的柱子支撑,木架之下,另有数百射击孔,可供高台上囤积的火油檑木石块砸下。

    这铁架木台,便是当初鼠患方起时,由里正带领,全村上下共同打造的。

    被里正扛在肩上的少年,目色深邃,旋而双眼瞧向另一侧的李旦,若有所思。

    他甚至能记起,那木台的某个木榫,乃是同那欲置其于死地的李旦一块制造的。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出卖陷害自己

    曾经那么好的兄弟,曾经发誓生死与共,同留学齐流汗的“战友”。

    林毅闭眼,满脸痛苦。

    他不知晓的是,此刻李旦也正在瞧着自己,灼灼目光,熠熠生辉。

    鼠潮来势极快,三四十余精壮干练的汉子,咬咬牙,拎起身边能用得上的石块檑木刀枪,狂吼着朝着如海浪般侵袭而知的鼠潮。

    鼠潮的脚步稍滞,数百村民顺利地攀爬上了高台,每人眼中都噙满泪水。

    那被鼠潮包围,化作累累白骨的汉子们,是他们的父亲、丈夫、兄弟、儿子。

    卫国尚武,绝少孬种。

    青松村更是民风彪悍,毫不惧死。

    “杀光这些老鼠。”

    不知是谁怒吼发生,无数檑木巨石被抛下,将无数硕鼠砸成肉酱,化作他们同类的口粮。

    成千上万的凶残的硕鼠,将高台团团围住,拼了命地顺着生铁柱子向上攀爬,旋而被村民射杀,坠落下去,化作口粮。

    周而复始。

    海量硕鼠,源源不断而来,只是在口腹之欲的驱使下,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向村民涌来。

    数百村民,可轮番换岗防守;可囤积的粮食饮水却终将会消耗殆尽,更要命的乃是那些火油、箭矢、檑木、石块,按照此等强度消耗,最多月余,便会告罄。

    “放狼烟,向郡城求援。”

    为今之计,唯有向兵马殷实的五河郡治,帝丘城求助了。

    粗黑的狼烟,袅袅而升,在这寥廓的平原大地上,显得格外刺目萧索。

    不止是青松村,帝丘城方圆内的村子都接二连三地升起了狼烟,显然同样遭受到了鼠潮的围攻。

    白昼,阳光日好之际,甚至可瞧见成群的鼠潮,若无数股粗宽的黑色河流,以帝丘城为中央,源源不断地涌向各村落。

    “这些该死的老鼠,好像在凭借本能寻找食物。”

    里正站在高台边缘,猎猎狂风卷席,吹得他是衣袂纷飞。底下,鼠潮翻滚,好似九幽地狱。

    本能

    难不成之前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操控

    骤然间,少年脑中升起个荒诞的念头。

    他想起了怀中的三目灵鼠,寻着个无下无人的机会将那白毛老鼠掏出,却发觉吞噬了裹在玉佩外的粉面的三目灵鼠陷入了沉睡,任他如何摇晃拍打,都未有清醒的征兆。

    晚春渐去,初夏骤至。

    天气陡然开始炎热,却不曾听闻有知了叫唤——村中所有能吃的东西,家禽、秧苗、虫鸟都被那些饥饿的鼠群给吞噬一空。

    十余日过去了,已有七八个村落的狼烟再也未曾燃起,想必已然成了鼠口中的食物。

    援军,迟迟未至。

    间或倒是有过两队哨马来探,可在留下数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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