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我少年时》第四十五章 二姐,别怕!

    沈余的家在村中段。一间陈旧的平房,旁边还有两间破败宽敞的土屋。屋前的池塘中,雨水落下,带起阵阵涟漪。

    而此刻这间平房的堂屋中气氛紧张。沈余的父亲沈燃正在和三名同村的中年男子激烈的争吵。母亲邱蓝偶尔给丈夫帮几句腔,却给同来的两名中年妇女用话堵住。

    小蓝,你们家这两间土屋早就不能用。扒了重建,你们家有这个钱?这眼看着我们家二子要结婚,家里都住不开,要起新房子。邻里之间,你让一让有什么?

    旁边五房的二婶道:嗳,你们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占这么大的宅基地,将来还不是便宜女婿?你儿子考上市里的三中,将来是要做城里人哟。

    沈燃,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黑色的胶鞋上沾满着泥巴,嘴里抽着劣质的红梅烟,不满的道:吴二婶,你怎么说的话?我家宅基地再大,那也是祖辈传下来的!

    板凳上坐着的三兄弟,最小的一位三十多岁,不耐的道:说了给你三千块钱补你。咋的,你还不乐意?那我明天就叫人来扒房子动工。

    沈燃瞪眼道:你试试?

    诶,老三五房的老大五十多岁,拦住弟弟,抽着烟,稳着道:老四,咱们明说,这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老二家这房子都得建。前后左右,就你这里有地儿。你说怎么办吧?

    沈燃给人拿话压着,气的拿烟的手都在抖,道:不给。家里穷,没有亲兄弟,只有一个儿子,说不出硬气的话。

    五房的老二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道:老四,给你补钱是看得起你。毕竟你儿子在外面读书。你现在顶着我是吧?我看,你田里插秧的水,莫非是不想要了!

    老沈邱蓝眼泪就流下来。活半辈子,给人欺负上门。沈家村的田是梯田。五房几家的田在上游,要是不放水,家里就没收成,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躲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沈梅再也忍不住,打开房门,流着眼泪哭道:够了!你们够了!都走,都走啊!她十九岁的年纪,穿着村中少女们常见碎花衬衫,洗的发白,非常的寒酸。

    青色的长裤,膝盖处打着补丁。用头绳扎着黑色的秀发,美丽的脸蛋上,此刻全是委屈绝望的泪痕。

    刘三婶沉着脸,喝骂道:梅子,你有没有规矩,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吴二婶看看沈梅年轻漂亮的脸蛋,恶毒的道:梅子,你书都读到狗兰子里去了!难怪快二十岁还嫁不出去。怕是在县城里给有钱人玩烂,当了小婊子吧!

    这样恶毒的话,沈梅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怎么受得了?哭泣的往外跑。

    邱蓝见女儿受欺负,她性子虽然软弱,但也炸毛,正要说话。门口一个少年的声音先她出口,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沈余走在自己门口外的池塘边听到屋里的吴二婶正在恶毒的骂二姐,根本顾不得,一个闪身横跨二十米的距离,到家门口,伸手拦着往外跑的二姐沈梅,柔和力量化解她的冲势,将她搂着,二姐,是我,别怕!

    在这一刻,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他心底涌起!而这亲情有多么的浓厚,他的愤怒就有多么的炽烈!这是他的二姐!

    沈梅去年高考失利,在家中帮助务农。田地里农活的累,看不到未来的苦,让她内心中充满着深深的绝望痛苦。而她在家被人恶毒的辱骂,更令心中的痛苦再加三分。直到此时,她被拦着,听到弟弟熟悉的声音,二姐,别怕!

    抬起头,看着弟弟那熟悉的面庞,感觉仿佛就像在梦中一般,满心委屈宣泄,哽咽的道:三弟。

    云田县中的习俗:重男轻女。女孩子吃饭不能上桌。不管田地里的农活多么忙,男孩可以不用做一件家务事农活。但是,男孩是家里的顶梁柱,要负担起所有的责任!

    在沈梅喊出三弟时,在此时,屋中所有人才看清楚,门口站着的少年是沈余!

    小余,你怎么回来了?邱蓝惊讶的道。沈燃同样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儿子。今天不是学校放月假的时候!板凳上坐着的沈老大,沈老二,沈老三不以为然的扫一眼。

    吴二婶还以为谁来了,见是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的沈余,不屑的道:沈余,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敢凶你二婶?

    沈余搂着哭泣的二姐,一步向前,跨过数米的距离出现在吴二婶的面前。伸手抽过去,啪!一记耳光。这是为我二姐打的!反手再一耳光,啪!这是为我妈打的!,顺手再一耳光,啪!,这是为我爸打的!

    三记耳光,将吴二婶那恶毒的话打回到肚子里去。一张脸肿的如同猪头,呆立在当场。三记耳光打的满堂屋里的人震惊,宣告沈燃的儿子回来!

    和吴二婶并列站着的刘三婶尖叫一声,打人啦,伸手就要去挠沈余的脸。妯娌情深的很!

    沈余没有废话,手肘横打,咔嚓!,刘三婶被巨大的力量打的倒飞撞到门上,一口血在半空中吐出来。肋骨断裂。

    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从板凳上站起来的沈家三兄弟,愣在当场,不敢动,也不敢发声。

    沈余轻轻的拍拍二姐的背。看着堂屋中坐在掉漆的靠背椅子上的父亲,他五十出头,面容却显老的如同六十岁。还有,站在父亲身边一辈子善良的母亲。

    时隔万年的记忆,就这样如滔滔江河汹涌而来,清晰的如同在昨日。而这浓烈的情感,在此时,汇聚在喉咙里只几个字,爸,妈,我回来了!

    嗯。邱蓝擦着眼泪。沈燃却是皱着眉头。他在想:儿子打伤人,这件事如何了局。

    就在这时,被打成猪脸的吴二婶终于回过神,发出凄历的尖叫声,啊,沈老二,你是死人吗?你老婆被这狗杂种打了。

    这一声喊,刺激了沈家三兄弟。玛德!刚才态度强横的沈老三怒骂,到门口去看媳妇的情况,目光怨毒的盯着沈余。今天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刚刚威胁沈燃的沈老二,阴沉着脸,质问道:老四,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这这刚一回来,连长辈都打在这个时候,他还在强压沈余的父亲!

    沈燃没有来得及回答。

    沈余从再见父母的情绪中挣脱,松开泪眼婆娑的二姐,转过身去。眼神冷漠。

    他并没有听到这三兄弟是如何威逼强压他父亲低头的!但是,他看到了父亲,五十出头的人,虚弱的坐在椅子中。

    他没有听到他们是如何数落嘲讽家中,但是,他看到了善良了一辈子的母亲脸上带着泪花!

    沈余一脚将正大叫的吴二婶如同皮球般抽出家门外。跟着,往前踏出一步,白玉般的拳头径直打在沈老二的脸上,骂道:狗东西!一拳下去,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啊沈老二痛苦的大叫,再无摆架子的长辈风范。

    沈余再一脚踩在门口沈老三的腿上,咔嚓!,将这两口子踢出门外,回过身,伸手捏住沈老大的喉咙,提起来。

    嗬嗬沈老大挣扎着求饶,双腿蹬着,小余,小余,我错了,我们错了。

    老梆子!沈余毫无客气,将沈老大掷出门外。沈家这三兄弟是个什么德性,他还能不清楚?

    整个堂屋中,顿时安静下来。而沈余家门口的泥巴地里,几个人如同泥猴一般,在雨中哀嚎。

    沈余站在门口,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些人。若非他父母还要住在沈家村中,他一定会杀死这几个人。做人要宽容,但不能受辱。

    沈梅到底是年轻人,看着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沈家三兄弟如此下场,心中感觉极其的痛快,擦着眼角的泪水,问道:三弟,你她弟弟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堂屋中,邱蓝震惊于儿子的变化。心里想:不是在市里学着打架吧?

    沈燃则是心里轻叹一口气。儿子打的好,打的痛快!但接下来,该赔钱赔钱。他认了。

    这时,华薇郝成两人从池塘边的槐树下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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