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成谶》第82章 落花祭

    明月西移,夜风透骨的凉。良岫却不愿回到问杏轩去,那里的确炭火明亮温暖,床榻舒适柔软,这一切可以供人安眠,却不能令人心静。这里虽冷僻却能让心得到安慰。

    那张古琴静静地躺在矮矮的石桌上,琴旁是一壶杏花白。

    说是杏花白其实是用杏子酿造的,只因酒色泛着淡粉色,且酒气轻微有杏花的味道,于是得名“杏花白”。这也是良岫选择此酒来祭母的原因,母亲生前最爱杏花,想来也会喜欢自己为她选择的杏花色、杏花香的杏花白吧

    良岫以前也曾饮过酒,但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从未喝醉过,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多少。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心中伤感,且有这满林的杏花和漫天的月辉为伴,有鸟泣虫鸣相和,忽然想弹奏那半首《花谶》,可是没有人知道这需要良岫多么大的勇气!良岫想到从前有人说过,喝酒可以壮胆,或许可以一试。

    轻轻抿了一口,甘甜清冽、绵柔悠长,良岫忽然爱上了这香甜的杏花白,不仅不醉人身上竟还觉得暖了许多,一壶喝下去,除了微微有些头晕之外并无不适。良岫哪里知道,这种酒味道不烈后劲却大,不大一会儿,良岫便觉头晕得厉害,站起来脚下都是软软的,仿佛踏云而行。抬头看天,天上的月亮居然成了两个,不,三个,或者更多。总之良岫是数不清了。忽然觉得好笑,却不知道什么好笑,只是想笑。

    凉亭里的烛火摇晃着,让良岫几乎看不清那架琴放在了哪里

    “我的焦尾,”良岫笑着,“你藏哪里去了”跌跌撞撞,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良岫笑着坐在石凳上,石凳上有侍女铺的垫子,软软的。笑着指着那沉默的古琴,“我为何怕你虽然据说你是文君曾经偷听过的,但你终究不过是一架琴而已,我云良岫怕这怕那,难道连你,我最心爱之物也要怕么我今日偏要弹你,偏要弹你,你信也不信”

    良岫抬头四处张望一番之后,又将头俯向古琴,悄悄儿地说:“我不怕,你也不怕,我们偷偷地弹,反正也没人听得见、听得懂。”

    良岫又笑了,笑自己怎会和一架琴说起话来。

    是啊,琴声优美动人又如何刺耳难听又如何那欣赏它的人早已湮没于茫茫人世。反正也没人听见,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何况自己的琴技很是平常,这曲子又古怪难懂,所以也不必担忧会有绕梁三日而不绝的奇迹出现。更可况,良岫抬起迷蒙的双眼努力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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