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之主》第二十章 攻城

    在经过半天的准备之后，正午时分，进攻正式开始，这是人类近百年来第一次踏足阿曼尼的领地，从艾尔文森林到提瑞法斯林地，横跨半个东部王国的阿拉索帝国在经历了五十年前那场惨痛的第一次巨魔战争后，终于准备站起身，挣脱笼罩在头顶多年的巨魔阴影，所有应召而来士兵们只有同一个信念，那就是为了阿拉索！

    精灵法师炸塌了远征军这一边的崖壁，乱石滚下形成一条宽敞的斜坡，远征军紧接着便将早已组装好的浮桥从斜坡上放下，一直延伸到了浑浊江水之中，对岸的阿曼尼早已严阵以待，无数枯黄色的飞矢沾染着巫毒倾斜而下，力求干扰人类的进度，他们也确实对远征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士兵们只能两人一组，一个负责举盾，一个负责铺设浮桥，效率低下，每一点进度都要用鲜血来验工。

    湍急的江水之中，二等兵乔治摇摇晃晃得站在浮桥之上，他拖着沉重的浮板，扔在江水之中，然后用绳索捆绑起来，他的战友站在侧边，举着盾牌为他抵挡箭矢，不时传来飞羽射在盾牌上的声音，但这沉闷的声响在战友的惨叫之中微不足道。

    格林已经忘记了恐惧，成为一个只知道完成任务的工具，恐惧并不能避免死亡，在他远离家乡选择入伍时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比起浑浑噩噩得混完这一辈子，格林选择了一条更加崎岖的道路，尽管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但他还是来到了阿曼尼丛林，追寻能够让他铭记终身的事物，现在他越来越还能够感觉到，梦想之中那种充满荣耀的死亡即将来临，而他也已经准备好了。

    铺设浮桥的人类士兵们在巨魔眼中和没有防护差不多，阿曼尼们站在城墙之中，轻描淡写的射出飞矢，刺穿人类脆弱的身体，每一块浮板之上都染满了鲜血，牺牲的人类士兵为了不挡住后面的战友，被无情得踹入江水之中，可以预见，下游已经成为了鳄鱼们狂欢的乐园。

    阿卡里站在隐蔽处，看着人类一个接一个倒下，然后更多不要命的士兵又抵了上去，巨魔的长弓又重又急，射出的箭矢戳在血肉之躯上便是拳头大的窟窿，在巫毒的作用下伤口很快变黑，如果没有命中要害，这些受伤的士兵就只能看着自己的灵魂被邦桑迪一点一点吞噬殆尽，阿卡里能够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但是这些人类依旧沉默得执行主帅的命令，没有魔法掩护，只有简陋的盾牌顶在头上，这些肤色黝黑的，泛黄的，白皙的人类汇聚在这里，为了给五十年前那场没有结束的战争画上句号，他们赌上了一切。

    灵魂如同水流一般汇入阿卡里的长袍之中，让他欢喜无比，就像黄昏中出浴，晨间的慢跑，阿卡里只能想象到这样贫瘠的形容，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无论是内心的满足还是黑袍的充盈，阿卡里知道，在这之下都是冰冷的血液与无尽的孤独，只有用河对面那些巨魔的灵魂才能真正填满邦桑迪的**，而这位无处不在死亡

    之神满足后，他就会赐给阿卡里真正的愉悦。

    浮桥快要到达对岸了，巨魔纷纷从城墙之中探出头来，这样近的距离长矛成了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只见巨魔修长双臂上的肌肉高高鼓起，再重重挥下，带着锋利倒刺的长矛便狠狠扎在了进攻者身上，格林伏低身子，周围全部都是被扎成肉串的战友，第一批登陆的士兵好像只有他活了下来，为他举盾的士兵被穿透了身子，一声不吭得倒下，像一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抽搐，格林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将长矛拔出来，却发现巨魔力道之大已经将矛尖深深没入了地面，无论他怎样徒劳的用力都只能加深战友的痛苦。

    长矛攻击结束后，无数滚石随之从城墙内滚下，砸塌了悬崖，巨石与泥土混合成滚滚洪流，将靠岸的浮桥冲进了江水之中，一时间先头部队失去了立足之地，稍慢一步的士兵只能看着江水之中的战友在波涛之中挣扎，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在祖阿曼一侧的河岸，格林成了唯一活着的人类，墙头的巨魔早已发现了他，不过并没有选择立即杀死这个灰头土脸的士兵，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惨烈的只是人类一方，阿曼尼巨魔更加像是在打猎，或者举行射箭比赛，轻松的气氛弥漫在城墙之内，只要那些精灵法师不出手，这些又瘦又矮的人类怎么可能攻破祖阿曼厚重的城墙。

    现在格林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按照长官的吩咐，爬上城头，消灭巨魔，然后占领城墙，这就是他的任务，和战友是否幸存没关系，和墙头上有多少敌人没关系，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取出锋利的钩爪，取出拆散的云梯，爬上墙头，装起云梯。

    不过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够配合他装起云梯了，格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水中的浮桥被冲向了下游，再连到这儿还需要一段时间，格林感觉到了，身后那些炙热的目光，带着期盼，带着惋惜，带着不解。

    是的，就是这样，格林想要放声高歌一曲，在这独属于他的舞台，他是唯一的主角，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二等兵格林开始了他的攀爬。

    祖阿曼城墙是泥质的，虽然十分坚硬，但是总有立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