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山》第二十一章 人去楼未空

    月落乌啼,一片清辉之下,有两骑一前一后,自平野之上奔过。

    顺着官道上的车辙痕迹一路追踪,再往前,便是一片密林。相对于这空阔的平原,树林的隐秘性的确高出了不少。

    “差不多了。”胡不喜正色道,“老大的气息消失的地方,的确就是这附近。”

    苏青荷面带疑惑地瞥了胡不喜一眼,他径直翻身下了马,从袖中抽出胡刀,一言不发地步入密林之中。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能从旁人的评述之中,苏青荷也大概猜得到胡不喜绝不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此前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胡不喜,与传言中的简直大相庭径。

    客栈之中的事情解决之后,苏青荷便与胡不喜策马赶来了赵无安失踪的位置。一路上胡不喜一言不发,只是在前引路,直至到了此处,仍是神色凝重,下马后径直便入了林子。

    苏青荷或许还不了解胡不喜的性子。但凡赵无安遇到了危险,胡不喜永远是没心思与别人开玩笑的,除非他与赵无安一同处于危险的正中心。

    那才是应当横刀立马,仰天长笑的江湖。

    而如今,赵无安失踪,徒留胡不喜一个人在安全的地方,实在是让他很不高兴。

    径直步入林子,胡不喜大步流星,丝毫不掩饰周身杀气,苏青荷一下马便迈开步子狂奔,甚至还险些追赶不上。

    等到苏青荷终于追上胡不喜的时候,胡不喜已然在林中一条小溪边上停下了。溪水潺潺,在月色之下宛如流动的雾。

    胡不喜却蹲在距离溪水几丈远的一处平地上,俯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一块树根。

    所幸月色明朗,即便离得很远,苏青荷也看清了那树根上的东西。

    那是一串血迹。出血量并不大,至少没有到致命的地步,但形状却很吓人,呈喷射状,由树根一路铺到树腰之上。显然这道血迹的主人是被某个持刀的人给结结实实地砍了一刀。

    或许唯一应该庆幸的,便是周围没有其他喷溅出来的血珠。若是那样,血迹的主人只怕是被长刀给捅了个对穿,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是他的血。”胡不喜断言。

    苏青荷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这味道我熟悉。”胡不喜扭过头去,望着潺潺如烟的溪水,“那一年他练剑,每一天日暮之时,掌心必鲜血淋漓,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径自循着血迹坠落的方向走去,苏青荷却愣在了原地。胡不喜无心说出口的一句话,却在他脑海中回荡起来。

    “每一天日暮之时,掌心必鲜血淋漓。”

    当初习剑之时,的确有擦破皮流血的时候,但苏青荷也都咬咬牙挺过来了,料想这不过就是习武的必经之道而已。

    而回想起赵无安掌心无数细碎伤痕,再联想到那江湖上独一无二的飞剑之术,苏青荷不禁心头黯然。

    差距,或许就在这里吧。能在武道之上有所建树,并非是天分如何之高,更重要的在于心性坚忍,能历万苦而不折。

    胡不喜的话又把他唤回现实。

    “这里死了两个人,不过尸体都被带走了,地面上也能看到车辙的痕迹。我们之所以循着那条车辙入林,应该是因为当时林中并不止一辆马车。”

    胡不喜站在溪水下游的位置,指着一片空旷地面,如是分析道。

    苏青荷愕然,回头凝视了一下方才二人行来的方向,难以置信道:“但是两条车辙的新旧却大抵一致,几乎是同时入的林。就是说……随着赵无安入林,林中也就下了埋伏”

    “应该是这样。”胡不喜面色凝重,颇有些怀疑地瞥了苏青荷一眼,“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衣阁已被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了吗怎么居然连能遮蔽洛神剑气的高人都在我以前可几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高手气机之流,我也并非十分清楚……”苏青荷一时有些语塞。

    胡不喜没说话,但苏青荷似乎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叹息,转瞬消散在溪水的轻雾之中。仅有二人的林子里头,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重。

    原本,赵无安亲自去抓凶手,苏青荷是觉得稳操胜券的,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座江湖上能胜过赵无安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但如今的现实是显而易见的。赵无安受了不小的伤,而且连人带剑不知去了哪里。

    “你回去吧,我去找他。”胡不喜忽然说道。

    苏青荷一愣,不解道:“你要去哪……”

    “随便去哪里。”胡不喜像是真的无所谓一般,随便挑了个方向便走了出去,“我与老大相识这么多年了,俩人命都硬得很。我还就真不相信,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死掉。”

    “我老 胡也活了挺久的了,什么时候老大有危险我不在你是不知道那些翻山越岭的日子,洛神剑气只要还剩一丝余气,我就会穷追不舍。因为我知道,我老大那家伙,嘴皮子利索,打架可不干脆。”

    苏青荷心里默默叹了声苦。赵无安那功夫,打起架来还不干脆,那他算什么

    “现在洛神剑是没了剑气了,但是只要没看见尸体,他就还活着。他活着,我就去找他,找遍天涯海角,总能找得到。要是还找不到,我就到黄泉之下去找他。”

    苏青荷着急道:“生死事大,勿要一时冲动!”

    “想什么呢,我是要拿这把胡刀,好好问问阎王爷,怎么记错了生死簿。”胡不喜回头瞥了瞥苏青荷,冷笑一声。

    “这辈子,凡是赵无安有丧命可能的地方,我胡不喜,一定先赤身**地碾过去,绝无例外。”

    说完,那个看上去颇有些猥琐的胖子,身形骤然一动,刹那间便飞奔出去数丈之远,形散如烟。

    而犹自站在林中,甚至尚且来不及出言叫唤一声的苏青荷,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了,那个胖子,虽然一直都口无遮拦,没个正形,但怎么说也是一品高手啊。

    “可你们俩,永远都这么一骑绝尘,同为当年北斗七友的后人,我可是会惭愧的啊。”

    自顾自又叹了一声,苏青荷重整精神,缚好背上的落情,扭头上马,向着客栈冲了过去。

    赵无安与胡不喜再强,也只是一两个人,或许能定大局,却难以扭转局势。

    而他不一样。在这场针对罗衣阁的清剿中,他是苏捕头,下属虽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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