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饮江山》第十四章 世上哪有这般居士

    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雾气,有什么东西噼啪作响,定睛细看之时,才发现那是一只火红的蝴蝶,从灰烬中破茧重生。

    头脑仿佛有凶兽想要挣脱桎梏,倏忽间一道白光破开这一片朦胧。赵无安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

    天外大白,窗户开得不小,有微微凉风拂来。床边佳人红袖添香,回眸见赵无安苏醒,冲他莞尔一笑。

    赵无安撑起身子,想从床上起身,肩膀处却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忍痛低呼一声,额尖渗出密集的冷汗。

    那女子立刻走到他床边,拿起床头的汗巾,全神贯注地替他擦去额尖的汗水,关切道:“你伤势严重,肩膀几乎被连筋斩断,伤可见骨,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嗅到女子身上传来的淡雅气息,赵无安只觉得头脑发痛,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柳叶山庄的大小姐,柳四爷唯一的女儿柳清霞。

    他长出一口气:“这是哪”

    “你的房间。”柳清霞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羞涩,温婉笑道:“那个昆仑来的小道姑,照顾了你一夜,直到天亮才去休息。我就替她在你床边守着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过了午时了。”

    赵无安扶住额头,无奈道:“替我谢谢涂弥。”

    “何不自己去谢”柳清霞善解人意道,“我看那个小道姑,对你也颇有几分情意。”

    赵无安觉得情意那是一定没有的。经历了代楼桑榆的乌龙,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涂弥喜欢自己。肩上伤势虽重,总归不是伤在要害,正常行动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他强忍着痛楚坐直了身子,歇了歇,就打算下床离开。这时候,柳四爷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赵无安脸色苍白,他痛心道:“赵居士,此事是我柳叶山庄疏漏,未能护得赵居士安全。我已亲自去探过那片桑林,除了一大片倒塌的桑树,并未看见他人的踪迹。但我一定全力排查,在此之前,不会掉以轻心。”

    赵无安一阵苦笑。

    昨夜林中厮杀,本来是境界略高一层的赵无安胜券在握,但这三品境界来得并不踏实,再加上未料到少女忽然劈出一招远超她当前境界的刀术,赵无安猝不及防,三柄飞剑皆被强大气旋弹开,最终只能勉强闪避,才躲过被一刀斩首的下场。

    强顶着赵无安飞剑出刀的少女显然也受伤不小,一刀斩落后立刻就面白如纸,嘴角已有鲜血溢出。赵无安还没来得及动作,她就飞快转身离去,身形隐没在群山之中。

    “那个少女,昨夜应该也受了重伤,短期内极有可能闭门修养,不再露面。”赵无安淡淡道,“那人大约二十岁上下,红衣披发,武学来路不明但十分精妙,使的是一柄短刀。柳四爷可曾结识过这样的仇家”

    柳四爷皱起了眉头,缓缓摇头道:“我本以为赵居士是被什么路数刚猛的刀道大家所袭杀,目的便是针对我柳叶山庄。不过若是使短刀的女子,似乎江湖上未曾有类似之人。”

    一旁坐着的柳清霞忽然开口道:“佳人斩。”

    柳四爷面色一变,训道:“少看些志怪小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兵器是会化作人形的!罗印生已经自裁谢罪,此事略过也罢。”

    赵无安抿了抿嘴,疑惑道:“柳四爷相信罗印生是自裁的”

    柳四爷回眸瞥了赵无安一眼:“这是赵居士亲口而言,难道还不可信”

    赵无安笑道:“只要是人,都会犯错。”

    虽然罗印生房中并无明显疑点,但是此前他也并未造访过那个房间,从而失去判断依据。再加上莫稻的一席话,更让他觉得罗印生之死暗藏玄机。所幸张莫闲正在对此事不遗余力地调查着,他虽然鄙夷张莫闲的为人,但对他的才资,还是不得不肯定的。有张莫闲在,或许能够解开罗印生的谜底。

    而赵无安现在的当务之急则是找到佳人斩。如果杀死罗印生并伪造现场的人就是偷走佳人斩的人,那么此人毫无疑问藏身于这个柳叶山庄内部,刀贩贺知古的嫌疑便可以暂时排除。如此一来,他们也是殊途同归。

    柳四爷脸色阴晴不定,沉闷道:“如果赵居士有心,大可调查。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我柳四,是不会去府衙报案的。”

    说罢,柳四爷便推门而出,房中又只剩下双手托着腮的柳清霞和在床上半坐着的赵无安。

    赵无安无可奈何道:“当年恩人被灭门,佳人斩失踪一事,看来果真是柳四爷的心病啊。”

    柳清霞转身收拾桌上的杂物,哼哼道:“何尝不是呢。我看你伤势虽重,神智却未受影响。听他们说赵居士探案是把好手,不如休息片刻,重出江湖”

    赵无安笑道:“你说话还真是风趣。”

    柳清霞微笑道:“两个哥哥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就三弟才有点世家纨绔的样子。讲真,这柳叶山庄宅大院深,却又寂寥如死。一届女子,如若再不对自己、对这世间风趣些,还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赵无安艰难下床,定定看了她一会,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早夭的姐妹,或者邻居是与你差不多岁数的女孩”

    柳清霞愣了愣,摇头道:“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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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柳叶山庄的小管家莫稻正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地抠着泥土。他前头的客房里,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涂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倦容。

    莫稻关切问道:“没事吧要不然再去歇会”

    涂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低头整理着道袍的白袖。

    莫稻叹息一声,无奈道:“张先生已经把房间翻了个遍,并未查到结果。我本想趁早去府衙办案,老爷却说既然是自尽,那么入土为安便好,不必再去多此一举。”

    “你坚信他是被人加害,而非自尽”涂弥问。

    莫稻重重点头:“绝对不会有错!我跟印生是多年挚友,他曾亲口和我说过,如若他死了,定是有人加害!我了解印生,他那个时候,绝对没有在戏弄我。”

    “也许罗印生就是故意要这么做,让你纠结不息。”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涂弥眸中带着复杂神色。

    “不可能!”莫稻拼命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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