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瑶正随意翻着手中的卷宗,翻的手腕有些酸,想起来今日下午还要和崔城之一起去叶城,她便想的入了神,一时回过神来,偶然抬头一瞥。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是井底无波的古水,指尖触碰时寒冷到心尖儿的刺痛。
东方瑶忍不住瞳孔一缩,然而再一眨眼,却见杨绍元是在笑着说:“的确是生的水痘,我也没有记糊涂,只是我家侄儿向来不去污秽之地,却不知从何感染了这起子烂病,倘若被我知道是何人从中作祟,必轻饶不了她!”
莫名其妙。
东方瑶暗自忖道,那你干嘛这样看我,搞的我倒想是害你侄儿的仇人一般。
众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有一人说道:“自古以来冬春两季便是这种病发病的时候,杨长史也不要太过草木皆兵了。”
林邺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九郎侄儿平白无故的又缘何会染上这种病,说不准还真是有些首尾”
“好了。”东方瑶出口打断他们,“今日无事,大家便先散了罢。”
一群大男人跟女人家似的扯东扯西,可水痘这种病,谁又能说的准怎么染得
众人仿佛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妥,纷纷笑着打了哈哈,这才告辞离去。
只是杨绍元却纹丝不动,待众人都走光了,他反而上前几步,笑道:“今日闲暇,家中备了薄酒,不知长史娘子可否赏光寒舍”
东方瑶微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婉拒道:“不了,今日原有些事的,多谢杨长史的好意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如何”
杨绍元摸着半白的胡子笑了笑,说道:“长史娘子这样说,岂不是要大哥我白忙乎一场”
“哪里是白忙活,杨长史若是实在过意不去,请诸位同僚前去也是大同小异,我实在是家中有事脱不开身,还请大哥见谅了。”东方瑶面带歉意地说道。
虽然她真的不怎么想去,不过她下午原是有事的,今日是城之母亲的忌日,因为尸身已入了崔家宗祠,城之自然无法在这个时候回到安平博陵去祭拜,幸而他和崔夫人最后寓居的一段时光是在楚州渡过的,当时在叶城有一所茅草屋,崔夫人病逝后,机缘巧合之下他便在茅草屋中立了个衣冠冢,借此来悼念。
“那时候我母亲已经日薄西山了,族中请了许多的医师都不管用,母亲说喜欢楚州的山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来游玩一番,我便带着她来看了楚州的金湖、玉皇山、樱园、桐叶园……母亲很欢喜,后来她走的时候对我说,人若能在临死之际还能一览如画的山河,那比囿于亭台楼阁之地不知幸运了多少,死而无憾了。”
说到这里,崔城之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神情有些哀伤,东方瑶少见他这般,心不由得也跟着揪了起来,忙拉过他的手握着,“你放心,待我们都老了,我一定和你一起出来,你想去哪儿走,我都陪着你。”
崔城之抬眸看着她,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十分诚恳,不由得轻轻抚在她的脸上,说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自然不会反悔!”东方瑶信誓旦旦道。
可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是……是在给她下套罢,她这么一说,岂不是一生一世都要跟着他的意思
唉。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每每又吃他这一套
“瑶儿。”崔城之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
“你既是答应了陪我,是不是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都不该互相隐瞒”崔城之说道。
东方瑶心口一跳,心虚的垂下眸子,“嗯。”
崔城之没有立刻说什么,他掀开车帘,眺望着此时郊外一览无余的山水田园,说道:“半个月前,东阳郡王曾上门来,希望我与双郡主能结亲。”
“什么”
他忽然提起这事来,东方瑶惊的蓦然一呆。
其实东方瑶一直知道双郡主对城之有意,可是毕竟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虽说她并不是十分了解双郡主这个人,当初因为玉佩之事她又拖延过一段时间……
然细思之,双郡主这么做虽有嫉妒之嫌,倒也无可厚非,她非但没有强留城之,反而把玉佩交给城之,不就是说明她已经打算放弃了么,倘若她真的有挑拨之嫌,恐怕根本就不会还回玉佩,要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误会一辈子。
况且那次她去找李宜奉,郡主还特意留下她苦口婆心、明里暗里的说了一番,如今想来,却是撮合之意没错了,可既然如此,东阳郡王又是何来会有结亲之意
崔城之见她修眉蹙着,以为她是心中不舒服,便解释道:“之前我和母亲在宋州寓居之时,东阳郡王正在宋州做长史,他们兄妹二人同时拜了我的老师学习,是以我小时候和双郡主一起上过学。”
“我知道。”东方瑶点头。
崔城之一愣,她知道
“谁对你说的”他问道。
“是……是双郡主,”东方瑶顿了一下,低声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误会你,后来有一次去找东阳郡王,事毕后双郡主便邀我一同饮茶,对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
她垂着眸子,一只手轻轻挂着腰间的玉佩,有些醋溜溜地说:“双郡主对你,一定用情至深罢,否则哪个女子,会有这般的心胸……”
她黯然,亦是自愧不如。
崔城之轻轻一叹,将她揽入怀中,“双郡主是好姑娘,只可惜我非是她的良人,还记得卢望么,那也是我和她年少的好友,只可惜阿望命薄,英年早逝。”
他一说起这个问题,东方瑶便忍不住问出来了,“我之前还一直奇怪,卢长史那次来长安的时候分明身子还康健,怎么不过一年便去了呢”
崔城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东方瑶见他许久不答话,好奇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看他,却见他面色严肃,奇道:“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可是谁又会去害卢望呢
“阿望的死,我也一直耿耿于怀了多年,”见她刘海有些乱,崔城之伸手为她拨了一下,缓缓道:“阿望的身子一直不错,我听说他生的是肺痨之病,此病无药可医,且发病迅速,当时我正在长安遍寻名医,谁知阿望便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此病已然无救,要我不要再耗费心力,后来果然不出半年,他便病逝了。”
肺痨,那种病,怎么可能治得好
东方瑶一阵叹息。
她想起来杨绍元的侄儿杨九郎生的水痘,便随口道:“杨绍元的侄儿去世的那件事,你可知道”
崔城之微微颔首:“听说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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