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内衣》第87章 探监

    李婆子提了眉向着芸娘啐道:“你这孩子怎么净添乱!”

    她过去半蹲在青竹面前为她拭干泪,笑道:“我看你同芸娘在一处时,什么坏事都敢做,一个人的时候怎的这般胆小。”

    又转头对李氏道:“快说快说,别吓到孩子!”

    李氏便又笑盈盈道:“阿娘不是赶你离开,别怕。”

    她清了清嗓子续道:“你喜欢李家,李家也极喜欢你。此前阿娘对外宣称你是我家另一个女儿,并非阿娘随口说来。此次借着这团圆之日,你便给阿娘磕个头,也算是圆了你我母女情份,从此你就真正是我的女儿。你可愿意”

    众人一时明白了李氏意图,纷纷瞧向青竹。

    谁知青竹此时却楞在那处,没有半分动静,急的柳香君骂道:“这死丫头该聪明时不聪明,急的我都想代她去跪地磕头!”

    众人都被这话逗笑。

    芸娘忙忙上前提醒青竹:“阿娘要反悔了!”

    青竹突然就似回了魂一般,咚咚咚不惜力的往地上磕头,唬的李氏同阿婆纷纷拉了她,瞧她额上只是红红并未磕破皮,这才放下心道:“瞌伤了脑袋留下疤日后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我只是要收你当女儿并不是要给你养老啊!”

    青竹这才在泪流满面中挤出了点笑脸,随后长喊一声:“阿娘——”伏在李氏身上长长久久的哭了一场。

    她的泪珠子是如此之多,初始众人都取笑她,随后一个个却被她招惹来各自的悲伤。

    在这个中秋团圆节,这样一群瞧着有牵绊实则孤零零存于世上之人,因为小小的胸衣买卖而聚在了一处抱团取暖。

    李阿婆至亲去世,虽然还有个孙子苏陌白却不能承欢膝下。

    李氏双亲病亡,夫君不在,只有一个芸娘在身边。

    芸娘,看着是李氏的骨肉,实则只空有皮囊,内里早换了芯子。

    青竹,自小被人牙子卖过好几处,儿时记忆全然模糊,早已不知身是谁。

    柳香君,当了多年的窑姐,此前接客时怀有身孕,装作单纯发胖偷生了个儿子,老鸨抢过去送了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娃儿所在之处,却被那户人家卖了。至此杳无音信。

    惜红羽,出墙妾室,被赶出来时身无分文厚着脸皮寄居内秀阁,腹中娃儿的阿爹还在监牢里。

    ……

    这是怎样的一撮人啊!

    待青竹哭尽了过往委屈和此时欢喜,李氏从袖中掏出一个刺绣精美的香囊,从其中取出一只珠光璀璨的耳坠。

    她盯着耳坠默了半响,面色有些说不出的冷清。

    “喏,”她递给青竹:“这是你们阿爹曾经送我的耳坠中的一只。此前我给过你阿姐一只,现下将这只给你。”

    那耳坠上镶嵌着一颗极其耀眼的红色宝石,宝石周边围簇着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样式高贵而奇特。

    柳香君在青楼里多年,多少有些见识,立刻惊呼了一声:“乖乖,这宝贝价值不菲,我生平只在一处当铺里瞧过。那时我去当铺里当东西,瞧见有个小姑娘拿了个差不多的要去当。那小姑娘走后我听当铺掌柜偷着乐,说就这小小一个耳坠子能值千金!”

    “什么”芸娘大惊:“千金!那个黑心胚子!”

    这声正气凛然的怒吼引得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去。她只得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内心却几欲长泣。

    柳香君对她的话十分认同:“就是,黑心痞子,瞧见那是个娃儿,就骗人当了个死当,一共才当了……”

    一共才当了八两银子。

    芸娘那时刚穿过来,有一日找罗袜穿,寻到床底,在床榻与墙壁的夹角处,发现了一只耳坠子。

    那时那只耳坠一点高贵的气质都没,不知在塌下躺了多久,厚厚的灰尘已将它的光华掩埋。

    彼时李家有一段时日常闹耗子。芸娘那时不知道这个耳坠对原身来说有巨大意义,她想着指不定是哪只耗子从外头叼进来的呢。

    此后她打算做胸衣买卖,没有本钱,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个耳坠。

    时隔多年她才知道她当年受了弥天大当。她的心尖上在滴血,然而她还不能流露出一丝丝心疼之意,只能强行咧着嘴傻笑。

    此时柳香君讲完了她对耳坠价值的判断,青竹立刻被她唬的缩回了手:“这般贵重之物,由阿娘替我保管着便好。放在我手里,若是哪天不见了可就……”

    李氏略略有些苍白的面孔上浮些笑意,一边将她的小手拉过去,将耳坠连同香囊一起放在她手心里,一边安慰她:“不怕的。你阿姐那里也有一只,她自己还不是保管的好好的。”

    为了让青竹打消忧虑的念头,李氏特意向芸娘道:“你快给你妹妹讲讲你是如何保管这东西的,免的将她吓的束手束脚,以为是个多贵重的玩意呢!”

    芸娘内心一阵苦笑:确实不贵重,在我这里不过价值八两银子而已。老天啊,能再穿回去一次吗

    待几人用罢午宴,共同将锅碗瓢盆收拾净,商量着出去逛街赏景之事时,柳香君便告了假:“前儿个我忙着赎身、搬屋、接旨,也没来的及同我那些姐妹告别。今日趁着臭男人要回去陪家人,我那些姐妹们用不着与人困觉,也好同她们再见一见。”

    她这话说的粗俗,两位李氏不由得便肃了脸。

    芸娘恨恨瞪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道:“快去快回。你既然已是我内秀阁之人,今后就别想着同她们称姐道妹,免的拉低了身份!”

    柳香君“咦”的一声,双手叉腰,抬眉道:“我可是御赐的‘江宁义妓’,怎的就不能同其他妓子互称姐妹”

    芸娘也跟着她双手叉腰,抬着眉头:“圣上赐了你‘江宁义妓’,可也赐了她们做‘江宁义妓’或是‘翠香楼义妓’你即便是不离开青楼,那也是能和老鸨子比肩的身份,凭什么同她们称姐妹”

    柳香君低头一想,芸娘仿似说的有些道理。便也不与她争执,同余下几人告了辞。

    待她出了院门没一刻,只听院门又是一响。

    芸娘抬头去瞧,又是柳香君的身影,一路分花拂柳的扭着腰肢进来。

    一掀帘子,她便带着一副谄笑的模样当先往芸娘面上一站,伸出只手,笑嘻嘻道:“东家,借我二十两银子。”

    芸娘立刻同她跨开一步距离,将她上上下下一打量:“你是缺二十两银子的人”

    柳香君忙忙点头:“是啊,不但却二十两,简直是一贫如洗。”

    怎么会芸娘吃惊。柳香君在她此处赚到的银子可有两百多两呢。

    柳香君叹口气:“赎身时花的一干二净。那老鸨子太凶残,说翠香楼好不容易出个‘江宁义妓’,区区一两百银子就被赎身,传出去要被人耻笑……”

    芸娘惊诧道:“你就没用圣上的名头压她”

    “提了啊!”柳香君叹道:“提了也不好使。老鸨子说,皇帝让我做‘义妓’,可没让她做‘义鸨’,我可以不收钱,她可不能。于是我就成了这样……”她两手一撂,提着裙摆:“除了几件衣裳,一应物件全都进了当铺,才把赎身银子凑够……”

    芸娘忍着笑,取出二十两银锭给她:“那你今早却不先问我借”

    柳香君接了银子,并不谢她,反而叹口气:“我原想着今日过节,我作为你的肱股之臣,总会得几两银子过节费。没成想,你这位东家不靠谱啊!”

    她将银子装进袖袋,转身要走,又苦着脸在李氏那处告状:“夫人,芸娘这姑娘啥都好,就只有一个毛病,抠!极抠!还好夫人现下知道了她这买卖,您平日里多劝劝她,日进斗金的生意,还这般扣扣搜搜,一点不大气。”

    她回想起在船上为了石伢而同拐子斗银子时的畅快,再瞧瞧眼前这位东家,不禁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出了院门。

    待李氏几人做好了准备要出门时,惜红羽又要告假。

    她自从被青竹在认亲仪式上的长泣引出了泪,此后的情绪便没开怀过。

    两位李氏以为她身怀六甲而有不适,她便红着眼圈用巾子拭了眼泪道:“今儿过节,我家那口子在监里,也不知能不能吃饱肚子……我想带着酒菜去看看他……”

    今日街面上人不少,惜红羽挺这个大肚一人出去,两位李氏不放心她,便将余下之人分成两路人马。

    两位李氏带着青竹先行,惜红羽与芸娘一起去探监,晌午时分在一处名为“会仙楼”的酒楼碰头。

    惜红羽原本想将今日剩余的酒菜拣些好的用饭屉装了带去监里,两位李氏无论如何不同意。

    自家吃剩的饭食怎好意思让别人吃。

    只有几只清蒸螃蟹和一只红烧猪蹄是没动过筷子的,可以带了去。

    柳香君临走前向李氏告的黑状此时起了作用。李氏道:“李芸娘掌柜,你出些银子去买些新鲜酒菜可成”

    母后发话,芸娘自有答应。

    她垂头丧气的跟在惜红羽身后出了院门,去附近馆子买了酒菜,坐上了去往府城大牢的骡车。

    芸娘此前从未到过监牢,对这里面的门道并不清楚。

    此时监牢门虽掩着却没挂锁,也看不见有人值守,她左右打量着上前一把推开监门,随意跨了一只脚进去。

    耳边忽的传来惜红羽一声惊叫,下一刻便有一把亮闪闪的大刀悄无声息的搭在了她的颈子上。

    那刀离她如此之近,以至于她连自己脸颊的一根根汗毛都能通过刀面看的一清二楚。

    冷汗立刻湿了中衣。

    身后有一把破锣嗓子牛气的问道:“怎地小姑娘想闯监牢”

    惜红羽弱弱而讨好道:“胡差爷息怒,小孩子不懂事……”

    那把大刀唰的收回进了刀鞘,惜红羽忙忙上前牵了芸娘的手。

    小人儿软绵绵的掌心已被汗水濡湿,便连额上都是明亮亮的汗滴。

    惜红羽用帕子为她拭了汗,低声道:“我今儿又连累你了……”

    芸娘惊魂未定向佩刀之人瞧去,眼前却是个身穿皂青色长袍、脚踩厚底高靴的老年衙役,他虽身长不足七尺,腰间那一把大刀却将他装扮的十分威风,再加上他面上神情倨傲,瞧着仿似八尺壮汉一般。

    这姓胡的衙役此时用眼角撇了眼惜红羽,昂着脑袋道:“不懂事也不能把监牢当自己家啊,想进便进,想出便出,那还要我们这些衙役作甚”

    芸娘听着这话怎的如此耳熟,仿似她此时站在班香楼的角门前而不是监牢前,眼前站着不是衙役而是面目可憎的龟公。

    果然惜红羽手上银光一闪,那衙役手中已经多了什么。

    衙役将两锭银子在手中抛了两抛,冷笑一声,既不放两人进去,也不赶两人离开。

    他乜斜着芸娘:“你是李大山什么人此前怎的没见过你同这妇人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