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窈满面春风回家时, 萧明珠难得安静的和祝晋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祝晋雍一改往日懒散颓废模样,坐得端正。祝窈换完鞋过去, 萧明珠随口问了一句:“你同学走了吗怎么不请人家来家里坐坐”
想起原泽, 祝窈唇一弯, 眼睛望向萧明珠,解释说:“我同学比较内向。”
萧明珠淡淡“哦”了声, 还是说:“要有下次, 还是请人家来家里比较好, 外头多冷。”
祝窈含糊应了声, 然后说:“妈妈, 我先上楼写作业去了。”
萧明珠说:“嗯,写一会儿休息下眼睛,别太累了。”
祝窈点点头说好, 乖巧上楼。
祝晋雍有些憋不住, 开口叫她:“窈窈……”
“嗯。”
祝窈踩着楼梯的脚停下, 扭头去看祝晋雍,“爸爸, 怎么啦”
祝晋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萧明珠却先说了话:“没事, 你爸爸就是想叫你一声, 窈窈你赶紧写作业去。”
祝窈站在原地,轻轻眨了两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奇奇怪怪的。祝窈驻足片刻,也没听祝晋雍有后话, 于是只好上楼写作业。
楼上祝窈房间门阖上那一瞬, 憋着不说话的祝晋雍终于开口。他眉眼严厉看向萧明珠:“为什么不和窈窈说刚才……”祝晋雍身上难得浮现些许一家之主的风范, 他抬手指着楼上,表情复杂,“刚才人家怎么对你女儿,你又不是没看到”
萧明珠没说话。
刚才,祝窈出门后,萧明珠细想芳姨的话,心下也有些怀疑。于是带上狗和祝晋雍,也出门去转转。当父母的,对儿女事事上心,何况祝窈这个年纪,正好是谈恋爱的时候。夫妻俩鬼鬼祟祟跟了上去,结果跟到一半手里的狗绳挣脱了,夫妻俩追了半天的狗,最后就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看到祝窈的背影……
她旁边还坐着个高瘦男生。
恋爱本身就是有气息的,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
远远的,就看着俩背影。并肩挨着坐在一块儿,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冷。小情侣亲昵的喂着草莓,旁若无人。祝晋雍当时就想冲上去,还是萧明珠拉住了他,叫他理智。
祝晋雍哪里理智得了。
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可是从未被陌生男子碰过一根手指头的。现在……祝晋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看那臭小子,还敢摸窈窈大腿……不行,我非得把这小子的狗爪子给剁了!”
萧明珠再次拦住他。
然后就看到那臭小子侧身,低头和祝窈接吻。
小情侣间很亲密的举止。
祝晋雍肺都要气炸了,而气恼的同时,也看清了那臭小子的脸……
夫妻俩顿时傻眼。
萧明珠也很意外。
现在坐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就有了决定。她和祝晋雍暴躁撒泼的性格不同,看上去,精致脸庞透着优雅,说话不疾不徐:“你这样冲上去,会吓着窈窈的。”
“那你说怎么办”祝晋雍看萧明珠。
萧明珠淡淡扫他一眼,说:“先坐下。”
祝晋雍立马坐下。
夫妻俩难得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
萧明珠眼神放虚,脑海回忆起大魏时的一幕幕,然后说:“当初在大魏,我就想着,咱们窈窈,到时候该找一个什么样的驸马……”
祝窈的亲事,萧明珠是操碎了心。
在祝窈还七八岁时,就开始留意皇城年纪合适的贵族子弟。但凡有不错的,都会放入驸马候选人名单。其中不乏自小就彬彬有礼的小公子。萧明珠有看着投缘的,但终究没找到非常满意的。直到去御书房帝王送羹汤时,在庑廊下与新晋的少年探花偶遇。端庄贤淑的皇后,顿时惊为天人。
风姿祁秀的探花郎,文武双全,又是原侯嫡孙,出身显赫尊贵。无疑是女婿的绝佳人选。几乎是一刹那,萧明珠就想,她的窈窈,就该嫁一个这般文韬武略仙人之姿的驸马。只是那会儿原泽已到婚配年纪,而小公主还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儿……皇后欣赏的同时,也暗暗惋惜。倘若这探花郎再迟出生几年就好了。
后来。年轻的探花郎并未在合适的年纪成亲。反而随他祖父,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堂之上。年复一年,少年探花郎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成熟儒雅,举止翩翩。而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萧明珠说:“当时我问过窈窈,喜不喜欢太傅。”
这件事情祝晋雍知道。他皱了下眉,说:“窈窈不是说不喜欢嘛。“
萧明珠微微叹气,看着他说:“女儿家的心事,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清楚……”
什么意思祝晋雍看向萧明珠,眨巴眨巴眼睛。
萧明珠说:“当时后宫事物虽繁琐,可我也曾时刻留意窈窈的举止,特别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女孩就情窦初开,知好涩,则慕少艾。“窈窈没有机会接触外男,有好几次,太傅进宫,窈窈都会时不时与他偶遇。”
男女有别,何况还隔着君臣之别。公主与太傅,自然只是行完礼就分别。除此之外,没有再过多交流。
祝晋雍越听越迷糊:“什、什么意思”
萧明珠对上祝晋雍迷茫眼神,轻嗤一声。也是,他又怎么会懂萧明珠继续说:“当时我就以为,窈窈是喜欢太傅的。她喜欢,我当然想着撮合,谁知道我问她,她又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现在想来,哪里是不喜欢”
祝晋雍一头雾水。
萧明珠接着说:“……那是因为太喜欢了。”
彼时皇后以为,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爱慕太傅,自然与其他女儿家心想的一样,喜欢什么,就想着占有。不曾想过,单纯年幼的小公主,远比她想得要远。
萧明珠说完,问祝晋雍:“太傅品行如何,你最清楚。窈窈交这样的男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太傅的品行的确是没得说。但祝晋雍还是觉得不舒坦,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哪里便扭。
他欣赏原泽是一回事,但是真的看到他和女儿在一起,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当父亲的,大概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男人可以配得上自己女儿。再完美的人,也能挑出刺来。
知道他心里堵,萧明珠又问:“原泽曾是你的臣子,又是你儿子的太傅,你比我接触的时间要多,在你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祝晋雍就回忆起往日种种,客观的评价道:“年轻,沉稳,谦虚,做事滴水不漏,长袖善舞……”想着原泽在朝堂表现,又想起他战场厮杀的壮举,语气激动了几分,“有勇有谋,宠辱不惊。”
原泽在那般年轻的年纪,就坐到如此高位,却不骄不躁,平时私下作风也很好。
萧明珠满意点头。接着继续问:“那刚才,在窈窈面前,原泽又是怎么样的”
刚才啊……祝晋雍被萧明珠牵引着思绪,就去想刚才在公园长椅上,祝窈喂原泽吃草莓,和平时祝窈喂家里毛毛吃狗粮如出一辙。至于那成熟稳重的太傅呢,张嘴,一颗一颗的,乖顺吃着草莓,笑得很……
祝晋雍想了想,看萧明珠,说:“像个傻逼。”
萧明珠瞪他。
祝晋雍脖子一缩,敛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弱弱的说:“是有点儿傻呀。”
萧明珠起身,整理了一下毛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向祝晋雍:“现在不比大魏,大家都对感情看得不是很重……但是窈窈骨子里还有着大魏时闺阁女孩儿的矜持,对感情很慎重。你说说看,还有比和原泽交往更合适的对象吗”
祝晋雍说不出话。
的确,现在男男女女都对感情看得很随意,不合适就分……在这里,上哪找牵个小手就决定相伴一生的对象但是是原泽的话……祝晋雍愣神,然后看着萧明珠,缓缓吐出一句话:“老婆,您想得有点远吧”
萧明珠正色道:“我不管,要是你把我女婿吓走了,我跟你没完。”
……
晚上微信群头像闪烁。是萧明珠和原泽在聊天。先是寻常的关心。到最后,萧明珠问了一句:“明天咱们家里不待客,你有没有空,要不还要来我们家吃个饭”
暖黄的灯光在原泽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而虚幻。原泽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很淡,心里却隐隐有某种预感……他紧抿着唇,眼神专注,回答说:“臣是小辈,理应前去拜访的。”
萧明珠那边很高兴。
和萧明珠礼貌道安后。原泽安静坐在书桌旁,侧目,看着玻璃窗外面的景致。然后缓慢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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