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足球》楔子

    1995年7月，盛夏的一个中午，盛海市保山区松北幼儿园，大门口。

    一位年轻的母亲牵着她五岁的儿子敲了敲门房的小门。

    母亲脸上膀子上，凡是留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得颇黑，身形虽然瘦弱却给人以干练感，敲门的手上结了好些个茧子，身上深蓝的衣服已经被洗得发白了。但是体态身姿很是匀称，五官也清秀标志，打扮一番约莫也是个美人。

    被牵着的儿子倒是白白嫩嫩的，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身上的短袖和短裤有六成新，和他母亲一样的干净整洁。

    “师傅，师傅！我们来报名入园的，您行个方便给开一下门啊”母亲一边敲门一边说到。

    门卫约莫是在午睡，好一会儿才回道:“来了来了，别敲了啊。”

    又过了一会，门卫摇着一把芭蕉扇把门打开，问:“就是这孩子报名啊多大了啊”

    “伯伯好，我还有几个月就五岁啦！”男孩昂起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到。

    门卫多打量了男孩一眼，说:“哟！蛮懂礼貌的嘛怎么五岁才报名上幼儿园啊”

    “我们夫妻最近才从清浦那边搬过来，就在园子操场对面的公寓楼那儿！这不就想着把孩子从乡下接到身边来，就近找个幼儿园读读。”年轻的母亲带着骄傲的语气轻快地回到。

    “你们是外地人”门卫脸色变得飞快，一下子从刚刚的和颜悦色变成了厌烦，“去去去！外地人还想上我们盛海的学”

    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些什么，连忙补救到:“我们社保啊暂住证啊什么手续都有的啊，麻烦您让我们进去，我们家符合借读条件的！”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即将回去的门卫塞了一包红双喜，见门卫还是不说话就又递了一包过去。

    这时门卫才回过头来，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小孩还是蛮干净的。让你们进去就进去了，不过入不了学可别找我。找我也没用！”

    ……

    晚上，一间狭小但整洁的屋子里。

    吃完饭，母亲把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得差不多了，父亲剔了剔牙，嘴里带着酒气问到:“今天带儿子办入学有结果了吗”

    母亲手上的抹布停了停，低声回答说:“没有……招生老师说不收外地人。”

    “我们手续不都齐的吗你怎么办事的连儿子幼儿园入学都办不下来！”父亲抬高了音量，儿子也条件反射似地往离他更远的方向靠了过去。

    “没用啊，我和她说了她不睬，说外地人……后来我又堵到了园长，跟他说了这个情况，又送了一条烟，他让我们排队等本地小孩入学结束了还有空位再联系我们。”母亲辩解道。

    “他说这话你信吗现在小孩这么多人会不满就算到时候真没满人会联系你做梦啊！”父亲高声问到，“还有送一条烟！不是让你最多送两三包不行就算了吗烟不要钱的啊！”

    “儿子上学重要啊……”

    “幼儿园上不上有个屁用！进去也是玩还要花钱玩。进不了就不进了！”

    ……

    十月半，距离幼儿园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最后男孩还是没有进得了家门口的幼儿园读书——每当那个梳着披肩长发眼睛大大的幼儿园老师带着本地孩子到园里的小游乐场玩耍时，男孩就躲在被刷成五彩的围栏外的角落，吊在上面只斜露出一颗大脑袋偷偷看着，心里却恨不得扒开围栏加入进去。

    这天早上，那个美丽的女老师照例带着二三十个孩子出来，开始做热身操。

    所不同的是，这次做完操后，女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之类的小游戏，而是对着孩子们叮嘱了一番后，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器材室里。

    很快，漂亮女老师和管器材的中年女老师就拖着两个大大的红色编织网袋，在孩子们彻底放飞自我前回到了场地里。

    漂亮女老师边将网袋放好边让孩子们回到队伍中自己的位置安静下来，然后打开袋口，从里面挑选出了一粒颜值相对较高的皮球。

    “孩子们，你们知道老师手上拿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皮球。”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没等女老师说完就抢答到。

    漂亮女老师微笑着点点头，说到:“壮壮说得对！但还不全面。这是一个足球，有谁知道它为什么叫足球吗”

    这下孩子们好像都不知道了，除了几个比较活跃的孩子在交头接耳外，大部分孩子都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

    “大家再开动聪明的脑袋瓜好好想一想啊！球，是皮球，那足是什么呢”漂亮女老师继续鼓励到。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弱弱地小声说到:“我爸爸好像说过，足是脚的意思……”

    “思思真棒！”漂亮女老师鼓起了掌。

    “足球，就是用脚踢的皮球，大家要记好咯，不能用手拍啊！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古代足球可是我们国家发明的哟，不过那时候还不叫足球，叫做蹴鞠。”漂亮女老师向孩子们介绍到。

    “今天我们就来学一学怎么踢足球！”

    ……

    男孩继续在围栏外看着漂亮女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做游戏，他觉得今天幼儿园里面小朋友们玩的足球比以往的游戏要有趣得多……当然每天男孩都是这么觉得的……

    “嘭”，伴随着一声球响，只见一粒黄黑色的足球被那个叫壮壮的胖男孩踹飞了起来……

    足球在天边滑过了一道弧线，然后碰到了一根蓝色的栏杆顶上，向上弹了一下。

    然后滚了下来，落到了男孩的身旁……

    “黑小子，把那个球扔进来啊！”壮壮来到了男孩对面，回头看了看女老师的位置对男孩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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