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第103章 局中有局

    死的不能再透了死了……死透了……

    宁弦听在耳中,回味在心,竟觉可笑,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笑了出来,转身而去,摇头一叹:“死了也好,死了再不用碍事了,再不用……”

    再不用管什么迷阵圈套了,换得一身清净,也好。

    姑苏含烟秀眉一挑,慢条斯理伸出五指左右细瞧,勾唇冰冷,几分娇俏笑道:“好看,好戏连台。”

    宁弦浑浑噩噩出了府,寻了酒楼默然独坐良久,半晌才回过神来,自酒壶中斟满一杯,灌着冷风饮下。

    烈酒灼烧,他险些呛得掉下眼泪,掩袖抬眼,一角红色衣袂划过,靠窗而坐。

    他动作一僵,几分惊吓,魂不守舍抬头,回头张望寻向那人影。

    楼下人声鼎沸,那人倚窗独饮,斗笠掩下一抹玉色,毫无不适饮了这家最烈的烧酒。

    不一会儿又有小二送来下酒菜,那人下筷极快却并无狼吞虎咽之态,偶然侧眸掠过街巷,若有所思。

    宁弦不觉看了良久,心下几分揣测,只觉头疼的要命,这都哪一出共哪一出

    不是死了吗不是尸骨无存这又从哪里跳出来的

    姑苏亦水早已察觉了宁弦的身形,只佯做恍然不觉,任他打量。

    她故意现身在他面前便是为了验证一些东西,自从义庄一事之后,她便存疑已久。

    她在赌,赌他不会拆穿她,赌他不会下手捉拿她,赌错了,她反倒安心,若当真赌对了——那便说明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身在局中自认并无所惧,山拦开山,水阻分水,但局外若还有局,这便有意思。

    微一抿唇,她指尖温凉,酒入喉中火辣辣的烫。

    面不改色三杯饮下,她眸中清寒一片。

    宁弦沉默握杯,几分考量,眸中一抹动摇,再饮下一杯,却终究一动未动,视若无睹。

    姑苏亦水勾唇冷冶,袖底握拳,指尖发白,谁才是主使之人姑苏上清竟能如此大意,被人在眼皮底下插入了眼线,还无所察觉。

    这只能说明还有人与她一样,对“隐凰城”势在必得,可那些人想做什么暗伏在她身边,想要借刀杀人

    心下冰凉,她倏而起身,转身结账离去。

    一阵风般消失在街巷之中。

    宁弦汗湿脊背,待她离去之后,方才显现慌乱之色。

    他如今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救她,不能杀她,只能当做不曾遇见,可她呢她又岂会当做从未遇到她必然心下生疑。

    他暴露了……她太敏锐冷静,一旦生疑,他又岂能是她对手……

    既如此——不过一死。

    ……

    姑苏亦水不曾联络任何人,只身一人出城而去。

    隐凰城城门两处,一处设在水上,重兵严守,无所遁形,若要硬闯绝无生还可能。

    另一处便是三十里深林,葬花阵,闯过去,便是天高海阔,闯不过,也不过是性命住一条。

    这里无人把守,只因无从下手,多少年来,靠近这里的人皆成了花下血泥。

    深林之中瘴气蒙蒙,不过三十里之地却仿佛换了人间,枯枝下白骨森森,令人望而却步。

    姑苏亦水几分考量,决然而往,她并不精通阵法,本不该如此草率行事,但事到临头,却仍选了这条路,只为能尽要早脱困。

    她身在囹圄一日,便要当误外间计划一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乱子。

    举步而入,她几分谨慎,摸索着前行,身影消失在树影中。

    宁弦止步在树林前,心下一寒,看到她身影消失,几分焦躁,惴惴不安。

    他已经决定引开水上守卫,拼死送她出去,却不曾想,这片刻的功夫,她却已经挑一条死路,决然而往。

    原地踌躇片刻,他咬牙追了上去,顾不得危不危险。

    ……

    承国边界,朱越身负重剑,抬头掠过将近黄昏的天色,随意寻了家客栈要了房间。

    他匆匆用了晚饭,灯下拔剑,一抹惋惜之色,神色凝重归鞘。

    当日只差一步,若无人替她挡下,这一剑必取她性命。

    只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一次打草惊蛇,再寻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之日

    他一声叹息,此刻归漠国必然不妥,若被人顺藤摸瓜探查出他的身份,免不得要再生风波。

    心底几分怅惘,难免疲倦失意,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杀了她,反而东躲西藏,被逼的连漠国都不敢回。

    他一拳砸在案上,缓缓闭眼。

    窗外,寒欲泽矮身隐在树后,四下观望一眼,正准备飞而入之时,却被人一手拉走。

    他心下一紧,反手一掌将出,见到来人后,一怔又堪堪收回。

    “长本事了小子。”姜风拉他墙下角落处,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寒欲泽摸了摸鼻子,蹙眉道:“前辈追来就追来了,拦我做什么”

    姜风一抬眸,冷冷扫他一眼,开口道:“你跳下去要做什么”

    寒欲泽眉心一动,理所应当言道:“自是下去见他,总不能放他一直在这儿,自然要他同我一道归国。”

    既然一击不中,自然不能再逗留于此,误了家国大事,好歹朱越也是身居要职,若虚耗于此岂非可惜

    姜风一蹙眉,低喝道:“简直愚不可及!”

    寒欲泽一愣,随不解其意,却毫不生气,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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