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刻之君》第两百九十一章:变

    洛阳的大火在远处的杨旷眼中如同最揪心的担忧,他再也无法等下去了,将士们休息了也有很长时间了,他决定要提前进攻。

    于是他立刻召见了聂辰席与张奕之两人,商议此事,就算他怎么想要提前,也不能做出专断之事。

    “本将想要提前发兵,尔等有何意见”杨旷抱着忐忑的心态问道,他也明白提前会打乱诸多计划,有预感他们会抵触这个想法。

    但是结果却不像他想的那样困难,两人反而毫无意见的点头。弄得杨旷还以为他们没听清楚,问道:“你们就不劝本将多考虑吗”

    聂辰席摇头道:“末将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时机已经成熟,距离天明也要不了多久,此时进攻也无伤大雅。再者兖州军已经达到,他们应该可以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若是这段时间守军仍然没有动静,那么不管我们等多久都是一样的。”

    “属下与聂统领的意见一致,主公放手去做就是,杨浒放了大火,就说明他可能有很大的动向,也能证明洛阳城中还有人在抵抗,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附近,也排除了做戏给我们看的可能。”张奕之的分析一向的清晰有理。

    杨旷这才定下心来,终于来了件令他满意的事情了,没错,杨浒在城中纵火,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看方向应该是皇宫,这也是他担心的所在,皇宫里有他牵挂的人,他是一定要竭尽全力去营救他们的。

    “等一下,你们是怎么知道兖州军到了”

    “主公莫怪,兖州来了一位古音的人,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跟主公汇报。”张奕之说着朝后面挥了挥手,便看到寅虎带着一个人上来。

    那人俨然就是铁锁,那个曾经在洛阳败在野火手上的人,杨旷见到他也基本相信了兖州军的到来,因为铁锁在古音那边还是颇有地位的,他的到来,也是诚意的表达。

    “在下参见武成王殿下!”

    “不必多礼,”杨旷挥手道:“告诉本王兖州军出动了多少,现在正在干什么”

    杨旷的话语似乎有些慌张,铁锁不敢怠慢的回答道:“兖州牧大人亲自率领两万兖州军奔赴洛阳城下,眼下正在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已经成功的引出一万守军出城调查。”

    “情况如何”

    “意料之中的引出了一部分守军,大概不过万数,还有两万还在城墙上不出,不出所料的话兖州牧大人正带着军队诱敌深入。”

    杨旷点点头,好消息又来了,果然有兖州军的协助让他轻松了不少,但是还有不下两万的守军仍然据守城墙上,这依旧是个不小的麻烦,到底要怎样才能最快的攻破城门呢

    “大将军,现在没时间计划攻城的计划了,还是按照原先的办法夜袭城墙吧。”聂辰席建议道,“剩下的两万守军不可能集中在一个城门,洛阳有东西南三个城门,我们就从看上去最薄弱的城门进攻,趁着夜色突袭,这样成功的概率会很大。”

    守军自然不会集中在一处,这也是目前最好最稳妥的办法了,事不宜迟,杨旷即刻便下令叫醒所有正在熟睡的将士,命令军官用最快的速度让他们恢复清醒和最好的状态,准备夜袭洛阳城。

    他下完命令后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城内的火光,这把火无疑是烧在了他的心头上,皇城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大乱了,而他也不知道父皇等人的安危如何,他发自内心的担心,担心那些他在乎的人。

    张奕之也望着火光,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场混战,喃喃道:“若干年后,这就是广阳,我会放下更大的火。”

    杨旷闻之皱眉了看了他一眼,张奕之俯首道:“主公恕罪,属下失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旷刚才有了一丝忌惮的念头,他看到了张奕之冷漠之下的暴戾,方才他亲口说出要纵火焚烧广阳的想法,叫他怎能不在意,“算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我还有话要跟铁锁说。”

    “遵命,主公。”张奕之淡淡的回答着退下了。

    留下的铁锁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以为汇报完杨旷就会放他回去助战,没想到却是把他留了下来。

    “铁锁,咱们是老交情了,过往的恩怨也不比计较,我就问你一遍,你可有得知关于洛阳城内的消息”杨旷背对着铁锁,问出的话更加的深邃。

    “殿下言过了,在下哪敢心怀怨恨。”铁锁满头大汗,即使古音没有说过要对杨旷保密,可是他也有些犹豫。

    寅虎最看不惯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扯着嗓子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能说就说,不能说你就直言,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正他娘的恶心。”

    铁锁瞪了眼寅虎,又注意到杨旷的背影动了动,马上入受惊的兔子一般激灵,再也不犹豫的回答道:“在下也只是听说,说之前斗胆恳请殿下莫要怪罪。”

    “说吧,我赦你无罪。”

    “在下听说陛下已经驾崩了。”

    面前的背影再次动了动,铁锁的心跳快的连他自己都能听

    得一清二楚,双腿抖得紧,大气不敢喘一声。

    “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杨旷冷漠的声音悠悠的传来,铁锁如获大赦的赶紧告退,一旁的寅虎则是震惊的看着杨旷:“主子”

    “你也退下吧。”

    “是。”寅虎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可是他也不得不遵守命令离开,只能不舍的看了眼转身离去。

    独自一人站在高地的杨旷的背影瞬间塌了很多,他终于忍不住的坐在了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没有泪水,没有表情,只有内心的沉重。

    父皇他到底如何了到底是如传闻那般驾崩,或者是还活着事关自己的父皇,杨旷焉能不在意,他那么在意铁锁的听说也是因为对父皇的病情略有所知,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留下的后遗症一直困扰父皇这他也是知道。

    洛阳大乱会不会跟父皇有关,杨旷还记得他每次面对父皇时都没有原谅他,可是他却早已放下了母妃的事情,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刻,他竟然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别的心情。

    他复杂到了极点却又难受到了极点,他哭不出来,他曾经憎恶那个只会哭泣的少年,可是到了现在,他又想变回那个少年,那个时候他还知道怎么哭,可是现在呢哭是怎么哭的

    十一年前,他封藏了所有的情感,无论亲情爱情友情,全部被他的心思笼罩在了心底,就连自己的本能也磨灭了。一路走来,死了多少人,又造福了多少人,他原本的目的是守护,可是现在他守护了谁

    父皇也是他要守护的人,可是听到这样的传闻,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你若要走上帝王路,必不能有牵挂。

    辰龙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的心思再次回到了眼前的火光中,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为了有实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包括整个天下,哪怕挡在面前是杨浒,他也要全力以赴。

    武成王、北境破虏大将军都不是他,他叫做杨旷,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大丈夫,他站了起来,握紧了腰间的转轮剑,父皇赐给他的剑,就是他的决心,代表着大商的基业和希望,全部寄予给了他。

    崔文通过了宫内的密道,也顺利的潜伏到了守军的地方,他手握着伪造的兵符,几可乱真,但是不代表他拿着兵符就行了,士兵听从军官调遣,军官听从偏将统领,偏将听从将领,只有找到这里的将领,配合说得通的说辞,才能马到成功。

    而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判断错误或是除了纰漏,就前功尽弃了,崔文握紧兵符,想起那时老太傅亲自交到自己手中的画面,依旧清晰深刻,无法磨灭。

    老太傅可能防的不一定是杨浒,更大可能是为了杨旷准备的,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杨浒已经成为了叛军的首领,危及到了大商的社稷,这就完全符合老太傅的初衷了。

    生前如此有声望的人居然会伪造兵符,叫人难以相信,如此也正好可以出其不意,或许老太傅的用意就是出其不意,所以这伪造的兵符就是要用在万分危急的时候。

    交在了他崔文的手上,就决不能轻易的浪费,所以他的目光仔细的扫视着守军的营地,寻找着最高将领的营帐,准备潜入进去。

    为什么要潜入,是因为如果正大光明的进去,或许会有杨浒的人监视,暗香阁的情报网也完美的覆盖在城中的每个角落,一旦被发现他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拆穿。

    崔云逸终于找到了那个最符合将领气质的营帐,偷偷摸摸的爬过去,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曾经身为右丞相的他居然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不过崔文早就放下了身段,为了大商,这点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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